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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張小硯》相逢的人會再相逢
2009年8月21日八一

一早起來上路,翻色季拉山,我把所有的衣服都穿上了,光T恤就套了好幾件,還是冷,只能加雨衣。到山埡口的時候還是下雨了,南迦巴瓦峰終無緣得見,難道是人品問題?哼!南迦巴瓦峰是林芝、墨脫、米林的界山,是世界第15座最高峰,海拔7782米,在7000米級山峰中是最高的。我在圖片上看到南迦巴瓦峰有巨大的三角形山峰,直插雲霄。當地人尊稱南迦巴瓦先生叫「直刺藍天的戰矛」。這個名字,好MAN啊。24K滴。

我坐在車後,抖抖索索冷的要死,還本著娛人娛己的精神給阿亮講故事。

傳說南迦巴瓦峰是男的,羊綽雍湖是女滴,還有一座加拉白壘神山也是男滴,兩山一湖搞三角戀。嘻嘻,實在想像不出兩山一湖怎搞法。南迦巴瓦先生十分嫉妒,於是在一個月黑風高滴夜晚,將拉加白壘幹掉了,斬其頭顱,一把扔到米林縣境內,這顆好頭顱落地化成了德拉山。上天為懲罰南迦巴瓦的罪過,罰他永遠駐守雅魯藏布江邊,永遠陪伴被他殺害的情敵。南迦巴瓦相當糾結,所以常年雲遮霧罩滴不讓外人一窺。這次我們就沒有看見。這個神話故事很生動地向我們說明了一個道理:三人行必有我師,三劍客必有一高,三角戀必有一傷。

我感嘆地跟阿亮說:「藏族人其實也挺八卦的,連傳說都這麼八卦。」阿亮說怎麼你聽到的傳說都那麼八卦,八卦精神無所不在啊。我嘿嘿直樂。

山上看到幾個磕長頭的,這一路遇見磕長頭的比騎自行車的車友還多,這幾個人匆匆一瞥,覺得有點不同,再一看,他們竟是赤手赤腳在這路上三步一跪,神情端正肅穆。阿亮問我要不要拍照片,我想了想,搖搖頭,說不拍了。別打擾他們。這雨裡好冷啊,手腳恐怕都要生凍瘡。這樣赤誠艱苦,怎一個佩服了得。

後來在拉薩的時候和朋友聊天,說起遇見的這幾個磕長頭的人。朋友說那是假的。我很驚訝,覺得不太可能。他說赤手赤足能磕多遠?人是骨肉做,又不是變形金剛。但我現在想想,我覺得那幾個人氣場非凡,那種神情肅穆不是可以裝的出來的。我始終相信人的精神力是不可戰勝的,對於擁有強大精神力的人,其行事,無法以常人常識來判斷之。

中午到八一吃飯,與墨脫認識的董老師再相逢。還有芒康認識的摩托車車友小宋,他知道我們今天經過八一,在等我們。

從墨脫出來,和董老師這次是第二次相逢了。在魯朗小鎮,他路過停車加水,估計我們行程給我發了個短訊,說他在經過魯朗,我正準備打電話告知他我也在魯朗,正撥號,看到董老師背影在一輛車前,我激動的電話來不及打,就沖他連蹦帶跳衝過去,站在路邊小聊片刻,一支煙功夫董老師又上路了。沒想到這麼快又見面了,我沖他跑過去張牙舞爪,像個猴子一樣跳到董老師身上,他抱著我轉了好幾圈,放下我,相顧哈哈大笑。有些人只有一面之緣,我和董老師卻路上一再相逢。

中午在八一一起吃飯,介紹小宋和董老師相互認識。小宋是經過芒康時,在一家小飯館吃飯時認識的。騎著一輛改裝過的越野車,路越爛他越喜歡狂飆,車速驚人。在飯館扯淡,相約路上結伴,但後來路上一直沒有碰面。這次八一見面才知道,他出芒康不久就出事了,過一個彎道的時候,迎面來了輛大貨車,他避讓不及,衝下懸崖,摩托車直墜瀾昌江,但他竟然神奇地攀岩爬了上來。車衝出去的瞬間,他跳車撿了條命。給我看手上的傷口,劃過整個手掌,幾乎要斷掉。粗大的黑線縫的很錯亂,像個黑蜈蚣。他說爬上來後,找路邊修路的工棚借縫衣針自己縫的,本來想請那個燒飯的小姑娘幫他縫,那姑娘手抖得捏不住針線。他隻好自己動手縫補傷口。我暗嘆這縫紉技術,也太粗劣了,針腳忒不整齊,看的人觸目驚心。問他傷口能長得好嗎?這縫得齜牙咧嘴的,怪嚇人的。這個傢夥緊接著幹了件很瘮人的事情,抽了根牙籤扒拉開傷口給我看,用研究地語氣說:「你看,這裏,還有這裏,已經長出嫩肉了。」傷口被他扒拉的像張開的嘴,我呻吟了聲:「仙人誒~~~老子要暈過去了。」蒙住眼睛不敢看。小宋得意地笑,又撩起褲腿給我看,那腿上整個側面的皮都沒有了,墜崖的瞬間,下墜力帶著他在山崖上迅速下滑,手也是那時候在岩石上割傷的。看得人頭皮發麻,衷心贈他二字:「牛逼!」這人能千鈞一髮之間跳崖求生,還能爬上來。普通人遭遇那種狀況,估計都自動放棄求生慾望了。

我懷疑我們經過的時候,小宋同志正在艱苦卓絕地進行攀岩運動。看到他,不得不覺得我和阿亮運氣太好了。我們這種爛技術竟然一路混到這裏,雖然摔跤無數,但沒有一次傷筋動骨。

小宋這廝著實強悍,16歲進部隊選入特種兵,應急反應能力遠超於常人。說他們特訓的時候,渾身傷痕纍纍,晚上睡覺,衣服粘在身上撕不下來,指導員每天拿酒精幫他們浸濕衣服才能脫下來,那才叫痛,痛得渾身打冷戰。漸漸對疼痛感麻木。給我捏捏他胳膊上的皮肉,梆梆硬,不像肉的質感。小宋說他們的痛點遠低於普通人,傷痛這些已經習慣了。我看看他實在佩服。一抬腳踏上凳子,嗖滴從屁兜抽出一把小藏刀,怪笑說:讓俺割幾刀子試試。

這哥們真豪邁,竟然撂起衣服,露出胳膊叫我割割試試,說皺下眉頭就不算爺們。董老師哈哈大笑,說:「小硯,不妨多割幾條肉來下酒。」我壞笑,朝董老師比劃我的小刀子,說:「不同地域的生長滴肉風味亦有所不同,董老師貢獻幾條墨脫肉如何?」董老師立即噤若寒蟬,岔轉話題說:「誒,這把刀子不錯。哪裏搞來的。」我得意展示這把跟隨我多年的白玉藏刀,多年前行走川西時,一藏族朋友相贈。我跟董老師說:「這把刀不是一把普通的刀,是刀中之神,簡稱刀神!」董老師笑說:「那小硯是傳說中的神叨。」

一頓飯後,大家又要分離。小宋說他還有幾個月的休假,新摩托車正在運往西藏途中,到時候我們如果還在藏區,他千山萬水,飆車來相會。

董老師已經調到八一當老師,正在適應新工作單位,忙碌繁瑣。下午還有課。我們路口分手。約我們返程時路過八一再相聚。

觀後鏡裡看到朋友們站在街頭久久目送,一再揮手相送。

藏歌再次響起,機車轟鳴,我和阿亮繼續趕路,下一站,工布江達。多年前曾於一本奇書中看到關於此地記述,心生嚮往,多年後,我竟能親身前往,彷彿與書中人物風情赴約。伴隨此刻藏歌悠揚,如夢如幻。

那是晚清時的一本歷險奇書《艽野塵夢》,此書是我看過的最好的藏地遊歷筆記,湘西王陳渠珍以其戎馬生涯和曠世才情,寫下的最為精才絕艷的回憶文字。所記百餘年前藏地風雲事件和人文習俗。為其1909-1912年間進出西藏的生死經歷,所娶藏女西原萬裡相隨,其堅貞情意催人淚下。系百年來藏地遊歷筆記之首。(百年後江湖又出一書名曰《小硯西遊記》,當然這是後話。有待諸位看官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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