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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張小硯》兩枚調性不同的騎手
2009年8月23日拉薩

拉薩縱橫機車俱樂部裡每天都有人喝酒吹牛皮。走了這麼遠的路多少都有點故事可講(就像我一樣,哈哈)。吹牛的內容大致如下:一,路途艱險,個人如何勇敢、強悍地征服這段旅途。其次吹裝備,攀比車輛裝備,從摩托車到每一個零件的改裝。最後再回到一個永恆的話題——女人。旅客們時常要吹到東方發白,嘴角冒白沫。

阿亮晚飯後就渾身香噴噴地享受夜生活去了。他對這種吹牛一點都不感興趣,也從不參與。不是他為人低調,而是他意不在此,按照阿藏提供的艷遇指南出去混了。我雖然也不參與,但基於女人的八卦精神,窩在沙發上聽旅客們吹牛,還是蠻有樂趣的一項晚間娛樂節目。

今晚的聚會集中在兩個牛人身上。一北方人。一南方人。兩枚四十多歲的男人。姑且老北,阿南稱之吧。這兩人的調性代表了川藏線上的兩類人的典型。老北吹牛吹得白日見鬼,硬生生把川藏南線說的驚天地泣鬼神。318景觀大道被他說成生死之路。聽他講這一路,簡直懷疑我們和他走的不是一條路。不是他走錯路了,就是我們走錯路了。這哥們就是昨晚我們剛到,在外面和人嘲笑我們車的傢夥,說還有人騎這種國產破車到西藏。

阿南話少,性格平和,說話很實在,目光清澈堅毅,面容稜角分明,下巴還有一撮消魂的小鬍子,呃~~~貌似跑題了。很少聽他講路上的事情。我一直很想聽他講,但又不好意思問,怕言語有不當之處。阿南腿不方便,一個人從廣東騎了輛三輪車騎到拉薩。車上帶了輛輪椅。阿南坐在輪椅上喝酒,和大家聊天,沉靜自若。有些人天生就有一種沉靜的力量,在這麼喧鬧的環境裏,阿南每次開口都帶著一種沉靜的力量。說話簡潔樸素,但很有力量。我對他的景仰之情如滔滔江水延綿不絕~~~一群人裏面我最想聽他說話。

和阿南坐一起的是騎行西部,簡稱西部,騎自行車旅行的人。左耳上有個耳環,我很注意地看了幾眼。很清瘦寡言的一個男人,一屋子人鬧轟轟吹牛,他都沒怎麼說話,微微笑著,不附合也不反駁,不怎麼搭訕。明天西部和阿南要一起從拉薩出發,今晚大家聚在一起是為他們餞行。阿藏提議大家行酒令猜七,七拍桌子八瞪眼,十五的月亮十六圓。我天生對數字極其白癡,還加入這麼多花癡搞笑的動作,CPU直接轉不過來,輸得一塌糊塗。阿藏特意坐我上手,有意提示我,他不提示還好,一提示就出錯,我更加怨恨他。阿藏嘲笑我說:「小硯你想喝酒也不能這樣啊,一箱啤酒都你喝完了,給我們留點啊。這是哈爾濱冰啤啊,老貴呢!」我悲憤交加,拿腳踹他。阿南善意地建議換個方式,誰輸了可以選擇喝酒或者講故事。講一件自己認為最尷尬的或者最難忘的事情,必須是真實的,大家投票認為過關才行。這個我相當擅長,何況我本身就是個很沒腦子的人,尷尬事一籮筐。信口拈來,逗的大家樂得不行。

倒是席間有人講故事不行,又不想喝酒,欠了一堆酒喝不下去。玩不下去,又開始吹牛。老北執著地吹他走的318,吹完接著吹他的車。有人想起來問了句:「老北,你後天是走川藏北線回去嗎?」老北愣了一下,說:「改變計劃了,上網查了一下北線的路況,那根本不可能走的過去。」

我想起有人正從北線過來,就插嘴說:「我認識的一個人正從北線過來,後天到拉薩。聽他說路可以過。他是單人單騎過北線呢。網上很多信息其實不可信,網友寫帖子通常都愛吹牛,把路描述的很爛,然後再證明自己牛B。」

老北斜眼看看我說:「你朋友騎什麼車啊?北線那路,網上拍的照片我看了,摩托車不可能過得去。」

我說:「他騎了輛國產的雜牌車,200排量,在丹巴買的,才4000多塊錢。人也不是專業騎手,半道買的車。他那樣都能過來,你這樣專業的肯定問題不大。」

老北突然問我:「你知道我這車多少錢嗎?」

「啊?多少錢啊?」我頓時反應不過來,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問。

「19萬!」老北言語鏗鏘,擲地作金石聲:「我這車可以買你那朋友車40輛!」

「啥意思啊?」我還是沒明白他的意思。

「啥意思,他車要壞半道了,扔了也不值得心疼。我這車要壞了,你說怎辦?」

「啊,我還以為你要拿你車換40輛摩托車,組成一拉風車隊呢。原來是捨不得車。」我恍然大悟。

神秘的阿藏突然又冒了出來,伏在我後面的沙發背上,摸摸我腦袋,壞壞地接了一句:「小硯,老北是車牛B,人不牛B。那路,他騎不過去,哈哈~~~」他沖老北開玩笑說:「你那車要壞了,把零件拆了散賣,估計也值不了幾個錢,乾脆點把火燒了,拍段視頻留念。到時候別忘了發段給我看看,我還沒看過人燒寶馬呢。哈哈哈~~」

大家哄堂大笑,我把頭埋在沙發上一通狂笑,說:「老北,祝你一燒成名啊。」老北更生氣了。拿眼睛使勁瞪我,和大家說:「也不是說我過不去,憑我的技術,問題不大,但是我覺得沒這個必要,對吧?」

「也~~~不對,你剛明明說,那個路你根本過不去。嘿嘿」我壞笑,大聲揭穿他。

「嘿!我說,你會騎車嗎?不會騎車別瞎怎呼。」老北急了,沖我嚷嚷。

我埋頭笑說:「大鍋,我錯了,你別生氣啊,我不會騎摩托車,我對車有恐懼感。」

「我看你也不懂!」老北哼哼道。

阿南見我們扯淡鬥嘴,就告退,說出去給老婆打個電話。

老北又來勁了,問大家,阿南好像和他老婆感情挺好的啊?他們結婚是他殘疾前還是殘疾以後啊?

阿藏聽不過去打斷他說:「這是人家的私事,不要討論這個吧。」

老北理直氣壯地說:「嘿!那有什麼啊,我不是要打探私隱,我對那沒興趣,真的沒興趣!我是想和大家討論一下人與人的情感問題。你們說,性重要還是感情重要?我個人覺得感情雖然很重要,但是沒有性,兩個人不可能長久在一起。時間長了,肯定受不了。這個東西說起來俗氣,但是生活就是那麼回事。對吧?」他看看我,大概因為在場的只有我一個女的。他問:「你是怎麼看這個問題?」

我假裝思索一番,大聲說:「我覺得,這個問題,不同的人考慮問題的角度不同吧?jiba上面長腦袋的人,會偏重情感。而你這種腦袋上長jiba的人,自然以jiba的立場來考慮問題,人家過的是生活,你過的是性生活嘛。」

大家被我這番話給雷翻了,靜場好幾秒鐘,突然爆笑起來。阿藏笑得喘不過氣,一邊笑,一邊拍我腦袋,說:「你說你一個女孩子,你怎能說出這樣的話呢~~~誒呀,你怎都不臉紅呢你~~~我地個天啊~~~」

後來,阿藏悄悄告訴我,阿南才是真正的牛人,人家是兩屆殘奧會劍擊冠軍。

看到阿南,我覺得堅韌的意志力可以戰勝一切。

川藏線上有兩種人,一種是吹牛的,一種從不吹牛,因為他本身就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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