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紳喂元默喝了兩杯水後，元默就喝不下去了，被喂多少吐多少。

李紳看到元默這副可憐的樣子，心裡又升起一股無名火。

不過他的這股火不是針對元默，而是針對展顏。

他將水壺和杯子往椅子上一放，站起來，用力拍門，大聲吼道：「展顏，你都這個年紀了能不能成熟一點？元默對你那麼好，在你房門守了十幾個小時，不吃不喝，現在發高燒快四十度了都不肯去醫院，說什麼他要陪著你、保護你，你死了他陪你一起死。你他媽的到底有沒有良心？有的話就出來跟他說一聲，不要讓他白白的等在這裡！」

本來已經燒得迷迷糊糊的元默聽到這話，艱難的睜開眼睛：「李紳，你不要凶展顏……」

他越是護著展顏，李紳越氣，拍門拍得震天響。

「展顏，你了解元默的性格，容易鑽牛角尖。」他吼得樓上樓下都是他的聲音，「他不是說著玩的，是認真的，你一直不出現他很可能會在這裡等到活活病死。」

他弄得這麼大的動靜，驚得保姆從廚房裡跑出來，還驚得窩裡貓架上打盹的布偶睜開眼睛跳起來，「喵喵」叫了好幾聲。

元默說得有氣無力：「李紳，不要吵……」

李紳沒理他：「展顏，你出來說清楚，不就是你喜歡歐城、元默喜歡你嗎？大家都是成年人，你喜不喜歡元默、願不願意給元默一個機會你說清楚，不要這樣折磨元默！作為二十多年的朋友，我警告你，你再這樣利用元默，我李紳這輩子跟你反目成仇，勢不兩立！」

所有人都知道他花心歸花心，但脾氣和性格是很好的，很少跟人結怨，能夠放出這種狠話絕對是忍無可忍了。

元默無力的抬手扯了扯他的袖子：「李紳，不要這樣，求你了……」

「你他媽是不是男人？」李紳恨鐵不成鋼的伸手戳了戳他的腦門，大聲罵道，「是男人就勇敢的去爭取你喜歡的人，玩什麼暗戀多年、為了成全喜歡的女人而默默付出，哪怕粉身碎骨也毫無怨言這種破遊戲？這種破遊戲不適合你，你去玩這種破遊戲的結果就是什麼都保不住，歐城保不住，你喜歡的女人保不住了，現在連我都要保不住了！」

元默睜著發紅的眼睛，不說話，就這樣默默的、幽幽的、一眨不眨的看著他，連元母的毛巾從他臉上擦過去，他的眼都不眨。

李紳被他看得發毛，咽了咽口水，還是大聲的道：「反正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忍無可忍了！我是把你當朋友才說這些的，展顏直到現在都沒有出來，要麼就是真的死了，要麼就是對你的死活不在乎……」

他說到「死」字的時候，元默臉色大變，雙手扶著門板爬起來，拍門：「展顏你不要死……你還有我，我永遠支持你，求你了……你不要亂來……」

元母和展母都去扶他，勸他，但沒有用。

李紳見他還是執迷不悟，憤怒的抬腳踹門，高聲吼道：「展顏，你他媽的真不是個東西！我李紳活了將近三十年，什麼有心機、冷血惡毒的女人見多了，就沒有見過你這樣的！元默掏心挖肺的對你好了二十多年，你就這樣對他！我看不起你，我李紳從今天起沒有你這個……哎喲。」

罵著罵著他突然一腳踹空，整個人跌進門裡。

展顏站在門後，手裡抓著門把手，臉色慘白的看著門外的幾個人，要不是她的身體被門板擋住了，李紳那一腳恐怕能把她踹出內傷。

至於元默，因為身體趴在門上的緣故，順著打開的門往裡滑，倒在展顏的腳邊。

展顏目光下移，看著虛弱憔悴的元默，眼裡流下淚來。

「元默，你回去吧，以後別再管我了。」她慢慢蹲下來，跪坐在元默面前，「對不起，我一直都知道你的心意，只是裝作不知道，故意利用你幫我搶歐城，對不起……」

現在的她，跟過去那個自信優雅、光彩照人、360度無死角的女神判若兩人，不僅變得消瘦、憔悴，眼裡也沒有了任何神采，連細紋和白頭髮都冒出來了，短短幾天時間就像老了十歲。

看到這樣的她，幾個人都驚呆了，展母更是心碎了。

「小顏啊——」展母也跪下來，抱住展顏，哭得喘不過氣來，「你怎麼能把自己折磨成這樣？不管你多少歲、發生什麼事，你都是媽媽的心肝寶貝啊，媽媽看不得你受一點點的苦和傷害啊……」

展顏對她的擁抱與哭泣沒有反應，只是看著元默：「元默，真的對不起，我利用了你這麼長時間，讓你失去了你最為重視的友情，給你帶來這麼大的傷害……」

「我、我知道……」元默啞著聲音，顫抖著握住她的手，「我不在乎，我只要、只要你好好的……」

「好。」展顏淚如雨下，「我向你保證，我會好好的，不會再做傻事，但你也要向我保證，不要再做傻事，好好活著。」

元默擠出蒼白的笑容：「好……我保證，我們都要……做到。」

「還有，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展顏狠了狠心，「我不值得你浪費這麼多時間，你好好養病，然後、然後嘗試去接觸別的女孩，找到一個真正適合你的好女孩，這樣……你才能得到幸福。」

元默聽到了靈魂碎裂的聲音。

李紳聽得把眼睛閉上，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展顏所說，分明就是在拒絕元默，不給他一絲一毫的機會。

元默情商再低，也能聽得明明白白。

他隻覺得彷彿有一把無形的刀刺進自己的心臟，在心臟裡攪來攪去，痛得他眼前發黑，無法呼吸。

但他不想讓展顏為難，還是強撐著擠出微笑：「好，你、你也忘記那些不開心的過去，好、好好活著，不要再傷害自己……」

淚水模糊了展顏的眼睛：「我答應你，都答應你……」

「那……我走了。」元默痛苦到看不清楚眼前的場景，只是憑著感覺和模糊的視線摸到門板，慢慢的站起來，「李紳，扶、扶我出去……」

「好。」李紳怕他留下來後又出什麼麽蛾子，趕緊拉起他的一條手臂架在自己的肩膀上，扶著他往樓下走。

元母也趕緊道：「陸姐，我先送小默去醫院了，晚點再跟你聯繫。」

「好、好的，你小心點。」

李紳扶著元默出門，進電梯，下達地下室。

「這、這裡是哪裡？」出了電梯後，元默恍惚著問。

「地下停車場，我現在送你去……」

李紳還沒有說完，元默眼睛一閉，身體一軟，暈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