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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曆新明》第三百三十八章 後勤
萬曆新明宮內宮外第三百一十五章失榮「荒唐!」養心殿中,朱翊鈞將報告往炕桌上一扔,直視地下垂手低頭幾個重臣。

政事堂東閣大學士潘晟、宮廷行走大臣陳矩、都察院左都禦史王之垣、順天府尹王廷詹等都躬身不語。朱翊鈞喝了口茶水,問道:「見峰,你們都察院做的好案子,那韓必顯已有嫌疑,為何不雙規之?此醜類過不讓他過年能怎的?」

王之垣悶聲道:「陛下說的是。臣等萬沒想到他能自尋短見。此前臣等在院中研究斟酌,以為過了年再約談韓必顯來得及,卻沒想到出了這麼大的簍子。臣等有罪。」

朱翊鈞盯著王之垣,若非從國安局內情司知道此人清廉自守,從不囑託公事,這次非給他點顏色看看不可。

都察院左都禦史這個職位相當於後世的紀高官兼檢察長,位高權重,非清廉之人不可,朱翊鈞想到撤了王之垣還要尋找接任人選,心裏就有些打怵。

左都禦史葛守禮年老退休後,陳炌繼任。這陳炌雖然清廉幹練,但身體無法負擔都察院高強度的工作,沒幹兩年就纏綿病榻,朱翊鈞隻好將湖北巡撫王之垣先調入京師,先幹了一段時間的戶部侍郎、再轉吏部侍郎。萬曆十年,陳炌乞骸骨後,王之垣接任左都禦史。

對於朱翊鈞來說,類似王之垣這樣官員的選拔任用已經完全乾綱獨斷——這些年在此類事上張居正也不再薦議。這人是自己選的,對其犯錯的容忍度就高一些,王之垣因此逃過一劫,只是被朱翊鈞嚴厲的批評了幾句,罰俸三月。

隨即朱翊鈞看向陳矩問道:「內情司查的如何?」陳矩低聲奏道:「韓必顯死亡當天,先後去了晉王府、寧化郡王、禮部侍郎趙賢、文教部尚書楊巍等多位高官府上拜年,且都被引入府中稍坐——暫時未知其上家為誰。」

朱翊鈞聽名單中還有晉王,眉頭一皺道:「朱敏淳可有異動?」陳矩躬身奏道:「此前並未偵得什麼,已經加派人手盯著了。」朱翊鈞點點頭。

隨著變法的逐步貫徹,朱翊鈞對國家的掌控也越發深入,帝王威嚴日甚一日。今日養心殿隨意一問晉王,在場重臣心裏都涼浸浸的。

陳矩又奏道:「皇爺,如今這韓必顯一死,恐難知朝中誰與『盜掘案』有涉了。」王之垣聽了,額頭上再度見汗。

朱翊鈞看向王通道:「你說說,能找到那個馬斌否?」王通回奏道:「皇上,馬斌早有準備,如今雖然畫影圖形,但若僻居一隅,估摸著短時間難以尋到。而且——」

頓一頓道,「臣以為,馬斌的身份乃不入流之典吏,頂多聯繫到韓必顯,上頭的事兒他未必知道了。」

朱翊鈞聞言冷笑道:「未必!如今朝廷某些高官,可平易近人的很。朕聽聞,有些高門大府,進他門不必遞名刺,只要門包夠大,雞鳴狗盜之徒照樣進的大員之家。」

「另有一乾人,給他潤筆數百,即可得書信一封,以供求信者用於某地、某事作威作福,或干涉公事,或打葫蘆官司,醜態百出!」

「如今京師竟有中介,專為伺候地方來京專營之人,以介紹某些人乾謁方面為業,從中取利。」

「至於你所說馬斌小小典吏不能進謁高門,其實高看了這些人。這等人隻把銀子釘在腦門,還管得了什麼體面!」

朱翊鈞越說越惱火,盯著王之垣冷冷道:「王之垣,這些事兒都察院知道否?」

王之垣臉色尷尬,搖頭道:「今日若非皇上提起,臣委實不知。」

朱翊鈞拿起炕桌上茶碗,喝了一口水,將茶杯往桌上一摜,怒道:「此類毒瘤簡直要另起朝廷了,國政、律法竟成其弄權撈錢的笊籬!若不清理了,國事傾頹只在轉瞬!」

又看向潘晟,問道:「水濂,你們政事堂對此知情否?」

潘晟低頭看向地面金磚,字斟句酌道:「總理此前未在政事堂說過這些,但臣卻知道些。邵伯悌法場攔刑之後,臣也與些同僚講起盜掘案,有人說過這類事。臣以為歷朝歷代,乾謁之風所在多有,因此未加重視,請皇上恕罪。」

說完這話,潘晟一躬到地。朱翊鈞點點頭不置可否,隨即目視他道:「依水濂先生的見識,如何將此類事禁絕?」

潘晟略略沉吟,即回奏道:「臣以為『禁絕』不可能。有些請託乾謁固然如皇上所說,拿錢辦事。但多數朝中百官,都有同鄉、同年、同科之類,卻不過某些情面,寫條子、打招呼在所難免。臣以為,皇上發一道明旨禁絕之,都察院盯著查一段時間,找幾個『典型』發作幾個,遏其歪風邪氣即可。」

朱翊鈞聽了不置可否,臉上也沒什麼表情,養心殿中陷入了寂靜。

潘晟咬咬牙又道:「皇上適才所說,此類人『另起朝廷』之語,臣以為稍過。此種不過營營苟且之輩,弄權得其小利——朝廷從嚴禁止即可,傾頹國事還不至於。」

朱翊鈞嘴角向下拉了拉,轉了話題說道:「張老先生身體好些沒有?」這話是問站在屋子角落伺候的孫隆。

孫隆忙躬身回奏:「回皇爺的話。奴婢上值前又去探視,尚未來得及回奏皇上。張老先生已經能下地行走,早餐進了兩碗稀飯,氣色也好許多。但——」住口不言。

朱翊鈞眉頭一皺,看了看養心殿中眾人一眼,隨即問道:「但什麼?」

孫隆遲疑一下,方回奏道:「奴婢問了李院長,張老先生痔瘡雖愈,但仍下泄膿血,李院長說很可能是腫瘍,陳實功頭晌探查,腸內顆顆累垂,恐為『失榮』之症。」

此語一出,在場眾人耳邊如同打個焦雷。所謂「腫瘍」和「失榮」,都是癌症的意思,藥石難救。朱翊鈞聞言眉頭緊鎖,連聲嘆氣,從炕上下來,在屋內轉圈走動。

潘晟聲音有些更咽,突然跪地低聲奏道:「皇上,臣聽聞此耗,難以自持......請皇上恕、恕罪......」說不下去,竟流下淚來。

朱翊鈞眼圈也紅了,伸手將之攙起。嘆氣道:「朕也心神搖動,何況卿等?老先生之於朕躬,雖有君臣分際,但更是良師益友!」說完,扼腕嘆息。

說完,轉頭對屋內之人囑咐道:「老先生身體狀況,不得泄露出養心殿中。孫隆,你立即去囑咐李時珍等,要相關人等嚴守保密制度!」

孫隆忙躬身答應,立即出門落實,並讓殿外的魏朝進去伺候。

潘晟正努力收拾情懷,聞言心中猛地跳了一下,散默然不語。聽朱翊鈞囑咐進門的魏朝道:「老先生國之柱石,其身所任、其責所負,非同小可!讓醫學院仔細探查,精心照顧,萬萬不可怠慢!」

魏朝雖然不知就裏,但從朱翊鈞話語中也聽出來張居正身體要糟糕,忙躬身答應。隨即朱翊鈞也無心理事,吩咐眾臣道:「今天就到這裏,散了吧。」

眾臣心裏一邊消化著張居正重病的消息,一邊躬身告退。潘晟則咬咬牙,下定決心道:「皇上,臣請留對。」朱翊鈞有些驚訝的看了潘晟一眼,點頭同意道:「那水濂先生留下吧。」

王之垣等心裏又砰砰亂跳幾下,臉上卻什麼也不顯露,跟著陳矩等人離了養心殿。

......

王之垣離開宮城返回都察院後,坐立不安,哪裏辦的進去公事。等下了班,在夜色中坐上自家馬車,急到虎坊橋。

張府門房頭兒以為王之垣是來看望張居正的,道:「總憲大人,相爺仍在醫院。」

王之垣道:「我來找張敬修,你速速進去通報。」那門官忙把他讓進來,自己飛跑進去通報了,張敬修迎了出來。王之垣進門之後,不及寒暄,即問道:「敬修,嗣修在家否?」

張敬修驚訝道:「因父親這幾日恢復的好,他今日出去應酬了,可是有事?」

王之垣沉著臉,說道:「到書房去談。」張敬修吃了一驚,忙屏退左右,帶他到了張居正的書房。

王之垣坐下,張府書房伺候的下人擺上茶。王之垣走得急,喝了口茶水潤潤喉嚨道:「某今日來,擔了足以罷官的乾係。」

張敬修更是驚訝,忙問何事。王之垣眼圈有些發紅,盯著張敬修道:「那嗣修糊塗!如今相府,隆恩煊赫,哪裏需要他做些乾謁之事!今日皇上在養心殿中,說起如今京師乾謁之風盛行,有意廓清,嗣修若不收斂,不免牽累恩相身後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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