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筱寧也激動得小臉通紅，捏緊拳頭在原地小小的蹦躂兩下：「三哥一定可以的！恭喜三哥！」

「我……」霍景軒再也忍不住，眼中含著大顆的淚，嘴角卻控制不住地向上咧：「謝謝大哥，我一定不會給霍家丟人。」

「像個傻子似的。」霍元洲不忍直視地別開眼，抬拳在他肩膀上輕輕一擊：「到了軍校可別哭鼻子。」

「滾，老子才不會呢！」

霍景軒真的興奮壞了，緩過來之後蹦躂著跑了兩圈。

這次家裡沒人嫌他吵了，兩個妹妹沉浸在為他高興的氛圍裡。

霍元洲照例癱回沙發，看著他的身影，面上帶著笑意，眼底卻有著淡淡的羨慕和迷茫。

阮寒星勾唇一笑，伸手去握住一本正經辦公、彷彿絲毫不受影響的男人的手。

霍沉微頓，眼底也跟著傾瀉出淺淺的笑意。

另一邊，早早去上學的霍成凜卻沒能按時進入校門，而是被一個穿著時髦貴氣的女人攔在了門口。

攥緊了背包的肩帶，看著來人，霍成凜的身體僵硬，好一會兒才輕輕地喊了一聲：「媽。」

葉彤彤打量著自己的親生兒子，眼神裡帶著忌憚、鄙夷和傲慢。

她遠遠地站在兩步開外，「成凜，這段時間怎麼沒去看媽媽？」

她早就習慣了掌控這個兒子，同時又因為他驚人的聰明和陰鬱而忌憚害怕，生怕他不知道什麼時候發瘋，親手殺了她。

在葉彤彤看來，她生下的不是人，而是一個天生的罪犯。

想到這個孩子在七歲第一次拿起畫筆，畫出觸目驚心的扭曲怪物和畫布上的猩紅，葉彤彤打從心底裡生出厭惡和恐懼。

在那之後，她就將霍成凜送回了霍家。

可是她又捨不得霍家的財富，仍舊幻想著這個兒子能為她奪得更多的財產，讓她過上富裕奢侈的生活。

好在，霍父是個花心浪蕩的，對家裡的孩子看都不看一眼。

渴望被愛的霍成凜就算是個小變丶態，也只能匍匐在她的面前，做一條祈求她母愛的狗，被她控制著，聽話得不得了。

葉彤彤最是習慣施捨丁點的母愛來吊著他，這會兒臉上營業性地露出慈愛：「是不是生氣媽媽上次罵你？成凜，媽媽罵你，也是為了你好。」

明明是有所圖謀，可是她連用心表演都不願意。

這點點慈愛溫柔浮於表面，假得像是最拙劣的演員。

霍成凜打量著她做作的表情，指節因為過於用力而微微泛白，好一會兒才張張口，叫了一聲：「媽媽。」

曾經，他渴望她的母愛和片刻的溫暖。

哪怕是虛假的，他仍舊沉浸其中，欺騙自己是被愛著的。

在感受到真正的關心和愛護之後，這個女人造作的演技竟然變得這樣不堪入目，讓他幾乎無法再繼續矇騙自己。

葉彤彤卻一無所覺，傲慢地抬起下巴：「你原諒媽媽了，對不對？」

「我不會生媽媽的氣。」霍成凜垂下頭，天然蜷曲的捲髮跟著垂下來，遮住他的表情。

「媽媽就知道你是個乖孩子。」敷衍地誇讚一句，葉彤彤幾乎迫不及待地拋出誘餌：「成凜，媽媽聽說你們過幾天要開家長會，是不是？」

「下個周三的上午九點，在我們的教室開。」霍成凜顫了顫，嗓音狀似平靜：「媽媽要來嗎？」

她才懶得來開什麼破家長會！

葉彤彤的眼底閃過不屑，繼而又為自己能輕易操控他的情緒而洋洋得意，故作為難地皺眉：「成凜，媽媽其實是想來的。不過媽媽最近遇到了一點麻煩。」

她頓了頓，撕開溫和的表面露出貪婪的心：「成凜幫媽媽做點事情，媽媽就來給你開家長會，好不好？」

霍成凜低垂著頭，好一會兒才輕聲問：「媽媽知道我在幾班嗎？」

「你告訴我不就行了？」葉彤彤有些不耐煩：「你難道不想幫媽媽辦事？」

「媽媽不知道啊。」霍成凜似乎在笑，輕輕地喃喃一句，又問：「那……媽媽知道我上高幾了嗎？」

「霍成凜！」對他的答非所問，葉彤彤徹底失去耐心，柳眉倒豎：「你是不是不聽話？！」

她太習慣於訓狗一樣教訓這個兒子，習慣他卑微地跪在自己面前，為了她施捨的一點溫情拋棄自尊。

這樣一點點避而不談都能讓她暴跳如雷，抬起做著漂亮美甲的長指甲就狠狠地揮下去：「翅膀硬了是不是？！敢不聽我的話了，是不是？」

這一次，巴掌沒有如願落到少年的臉上。

霍成凜後退一步，躲開她的手，抬起臉。

黑色的瞳孔定定的看著她，輕笑了一聲：「我不聽話，媽媽要怎麼做呢？像是小時候一樣把我關在漆黑的小房間裡，就算我哭嚎到發不出聲音，也不管不顧嗎？」

他分明是在笑，那雙眼睛卻像是在悲哀痛苦地哭泣，看得人心裡難受。

「你！」葉彤彤顯然沒辦法感同身受，不僅不覺得心虛，反倒大怒：「你是不是以為，你長大了我就拿你沒辦法了？霍成凜，我是你媽！」

「我知道你是我的媽媽。」霍成凜苦笑一聲，重新低下頭。

他的聲音平板，沒有絲毫起伏，彷彿她的所作所為並不能給他造成任何影響。

然而一滴透明的水珠，摔落在馬路上，碎裂成幾瓣，又落入灰塵裡，隻餘下一小片潮濕的痕跡。

「有人來給我開家長會了，不用麻煩媽媽了。就算媽媽不想來，也沒什麼的。我……早就習慣了。」

他頓了頓，似乎在笑：「畢竟以前，媽媽也從來沒有給我開過家長會，不是嗎？」

「你這是在怪我？」葉彤彤並不覺得自己有錯，暴怒地去拉扯他：「霍成凜！我平常有多忙你不知道嗎？因為一個破家長會，你記恨我？老娘辛辛苦苦把你生下來，你竟然對我這麼個態度？我真是生了個沒心沒肺的白眼狼！」

她忙？忙什麼呢？

霍成凜歪了歪頭，思考著母子兩僅有的一點相處時光。

是了，她真的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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