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著美容護膚，忙著跟小姐妹逛街吃下午茶，忙著攀比名牌，忙著周旋於不同的男人。

忙得擠不出一點時間，分散在他這個親生兒子身上。

霍成凜覺得好笑，卻怎麼都翹不起嘴角，心尖彷彿有一把未開刃的刀在慢慢地割肉。

一下一下的鈍痛，磨人極了。

「我沒有記恨。」他抿了抿唇，輕聲道：「媽媽忙我知道。我就不耽誤媽媽的時間了。要遲到了，我去上課了。」

「霍成凜！」

葉彤彤心裡一慌。

她之所以現在能這麼瀟灑奢侈得生活，全靠這個兒子姓霍，又聽她的話。

她習慣了他像是自己養的狗，怎麼打罵都會粘過來，一個好臉色就感激涕零。

事情超出掌控，她難得慌了，卻又根本做不出溫情的樣子，乾脆只會以更大的怒意來宣洩這份恐懼：「你今天要是敢走，就不要再認我這個媽媽！」

霍成凜驟然停下腳步，僵硬地回頭看她，眼底翻湧著痛苦：「媽媽一定要這樣逼我嗎？」

「要不是你不聽話，媽媽怎麼會這樣？」

見他停步，葉彤彤又得意起來，振振有詞道：「成凜，你怎麼現在變成了這個樣子，你以前很乖的。是不是你的新大嫂？我就知道，貧民窟出來的狐媚子，能有什麼教養。賤人就是賤人，還帶壞了我兒子……」

她罵罵咧咧，不乾不淨的非常難聽。

眼底全都是嫉妒。

憑什麼？阮寒星的出身還不如她，可是她卻能成為名副其實的霍夫人，而她卻只是一個養在外面玩玩、就算生了孩子也沒有名分的情人？

「媽媽。」霍成凜眉頭一皺，聽習慣了的汙言穢語在這一刻似乎變得格外難以入耳。

他忍不住打斷：「別說了，大嫂不是你說的那種人！」

「那她是哪種人？這才嫁進來多久，就把你給籠絡走了？你連媽媽都不親，媽媽的話都不聽了是不是？」葉彤彤更生氣了，罵道：「還說不是個狐狸精，嫁進霍家是不是你大哥那個瘸子滿足不了她，連你這個未成年的孩子都不放過？」

「媽！」霍成凜驟然沉下了臉，眼底帶著尖銳的冷意：「如果你就是為了說這個，就不用再說了。我要去上課了。」

他的眼睛跟霍沉如出一轍，冷眼看人的時候極具壓迫感。

讓曾經在霍父死後想多分一筆錢鬧上門，反而被狠狠教訓的葉彤彤控制不住地想起當日的場景。

那位霍家掌權人的手段，到現在她仍舊不寒而慄。

這也是為什麼明明對霍家垂涎萬分，她也只能通過這個忌憚厭惡的兒子牟利，自己卻安安分分的原因。

她不敢。

葉彤彤忍不住僵在原地，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見她終於停下咒罵，霍成凜這才緩和了面色，道：「你到底想要什麼？缺錢了？我這個月的零花錢還沒到手，我給你轉一點，你省著點花。」

霍父死後，幾個孩子都分了一部分的股權。

沒有參與公司管理的權力，但是可以吃分紅。

霍沉雖然冷淡，卻從來不會剋扣他們。霍成凜年紀雖然小，卻也實打實的身價不低。

「不是錢的事兒。」葉彤彤這才想起正事兒，眼底帶著惡意，道：「是你新大嫂……媽媽想知道她的消息，你多留意留意，調查一下她。」

霍成凜的眼神冷了下，抬起頭看著滿臉貪婪嫉妒和惡毒的母親，似乎在重新認識她。

「你這麼看媽媽幹什麼？」葉彤彤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麵皮：「又不是讓你幹什麼，就是動動嘴皮子的事兒。你不會連這點忙都不願意幫吧？」

「媽媽。」垂了垂眼，霍成凜突然說：「這個學校我呆得不開心，我想轉學。」

「轉什麼學！是誰在你跟前說三道四了？」葉彤彤猛地跳起來，怒道：「你是不是想去上那些什麼貴族學校？是誰在挑唆你？是不是你大嫂？！」

「不是。」霍成凜抿唇，道：「沒有誰，我也沒有想去貴族學校。我只是想換個環境，我……」

「換什麼換，你知不知道能讓你來這裡上學，媽媽廢了多大勁兒？」葉彤彤想也不想地拒絕，並不去聽他的理由：「媽媽還能害了你嗎？要不是媽媽讓你在這裡上學，你能有現在的好成績？」

「而且學校離媽媽這麼近，你不想隨時來找媽媽嗎？不行，我不同意，不須換。」

只有把他放在看得見的地方，隨時操縱掌控，她才能夠放心。

霍成凜張了張嘴，忽然就失去了繼續說話的興緻。

「我知道了，媽媽。」他垂下手，耳邊響起了刺耳的上課鈴聲：「上課了，媽媽我走了。」

說完，不顧葉彤彤的再次挽留，大步進了校門，一次都沒有回頭。

葉彤彤氣急敗壞地跺腳，面目猙獰地咒罵幾句，反倒引來了校門口保安警惕的目光。

她微微一頓，又罵了一句，才氣惱地扭身離開。

高三一班，教室裡寂靜一片，每個學生都脊背挺直地坐在座位上，屏氣凝神地盯著書本，生怕發出一絲動靜。

帶著厚瓶底似的眼鏡的班主任是個中年婦女，臃腫的身材擠在套裝裡，頭髮盤得一絲不苟，嘴角的紋路襯得她越發嚴厲古板。

她捏著戒尺，雙目泛著精光站在門口，對著才上樓的身影厲喝：「霍成凜！」

霍成凜停住腳步，「於老師。」

「你看看現在幾點了？！幾點上課！」班主任怒道：「都是高三的學生了，讓你們提前到校，都當成耳旁風了是不是？！」

霍成凜垂下眼，沒有說話。

「今天這節課你不用聽了！在外面罰站！」班主任冷聲訓斥：「放學的時候，交三千字的檢討，聽見沒有？」

「聽到了。」霍成凜頓了頓，貼在教室門口站好，將手中的背包放在地上。

「都看什麼看？也想跟著去罰站是不是？」

伴隨著班主任的一聲怒吼，教室裡的或幸災樂禍，或看好戲的目光都收了回去。

漫長的一節課結束，班主任離開之後，學生們像是出籠的鴿子飛奔而出，教學樓重歸喧鬧。

霍成凜彎下身，去撿落在地上的書包。

一隻帶著泥土的球鞋踩了上去，伴隨著變聲期男生粗嘎的聲音：「喲，好學生也會遲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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