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念到底還是來醫院了，雖然她的大腦喊她回酒店，但是開著車子，就來了醫院。

比起前些天醫院的戒備森嚴，今天的醫院除了那一棟小別墅有保鏢看守之外，其它地方沒什麼保鏢。

但薑念想要進去，還是有難度的。

不過恰好遇到了從小別墅裏面出來的陳妄。

見到陳妄的時候，薑念打了招呼。

說來也奇怪，薑念好像對除了江敘之外的人，一點都不排斥，甚至是能當朋友的。

她對江敘的態度，就很迷惑。

「你到底還是來看江敘了。」陳妄說道，一臉我終於等到你的表情。

薑念想不起來先前跟陳妄說過什麼，但來了就是來了。

「想看看江敘到底怎麼樣了。」

「可以，我帶你進去。」陳妄說道，然後帶薑念進去。

有陳妄在，薑念就能輕鬆進去，否則薑念自己一個人肯定是進不去的。

進去之後，薑念問陳妄：「怎麼把江敘轉到這裏來了？」

「這裏安靜，而且這裏的設備比ICU那邊要先進一些，都是還沒有投入大批量臨床的。」

也就是說，這些都是最先進的設備。

江敘花了那麼多心思找科研人員研究的，最後還沒投入使用，江敘就成為了小白鼠。

「那他現在怎麼樣了？」薑念問道。

因為好些天不知道江敘的情況，網絡上的那些傳言，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比手術那天好一點，但也沒好到哪兒去。江敘現在的情況，可能會……」

「會什麼？」薑念沒等陳妄說完，就追問了一句。

她追問之後，陳妄就知道她現在很擔心。

「大概率會成為植物人。」

植物人？

植物人的意思是，他可以呼吸，脈搏、血壓、體溫可以正常，但無任何言語、意識、思維能力。

他活著，就跟死了一樣。

薑念聽到「植物人」這三個字之後，腦子裏面就轟隆一聲，好像是要炸開了一樣，

「植物人？」

「嗯，因為當時失血過多，心臟都驟停兩次，好不容易把人從鬼門關救回來。但他一直到現在都沒有醒過來，而且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也許會像江停那種情況，過幾年就醒過來了。也許，會腦死亡。到時候……」

陳妄沒有說完，但薑念知道陳妄沒有說完的話是什麼意思。

宣佈腦死亡之後，那這個人就再沒有醒過來的可能。

薑念發現自己好像從心底裏面排斥這件事，排斥江敘死掉這件事。

「不會吧……」薑念有些愕然地說道，「江敘的情況……」

「是的，就是有那麼嚴重。」陳妄並沒有跟跟薑念開玩笑，情況的確就有那麼嚴重。

陳妄就看到薑念當時就怔在那邊，好像沒辦法接受這件事一樣。

就……好像即將失去自己最珍貴的東西的表情。

「沒有別的辦法啊？」

「要是有辦法，就不會是現在這種情況。」

薑念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就跟陳妄說：「我還是先進去看看他吧，惜朝跟我說了一些事情，假如我沒見江敘最後一面，可能會後悔。」

陳妄就覺得薑念……刀子嘴豆腐心。

明明是擔心的，但薑念非要說這樣的話。

沒辦法，反正江敘和她的感情，陳妄就從來沒有看明白過。

以前這兩人就彆扭，有時候明明好像是很關心對方的，卻非要說出傷害對方的話，搞得對方的心態都要崩塌了。

現在這兩人依舊彆扭，一個躺在病床上，一個被催眠了。

這兩人，好像承認喜歡對方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這有什麼好彆扭的？

喜歡一個人這件事，就該立刻就跟對方說，讓對方知道自己的心意。

如果不讓對方知道，那還有什麼喜歡的意義呢？

陳妄將薑念送到江敘病房那邊，安排她換上了防菌服。

陳妄倒是沒有跟著薑念進去，畢竟覺得，他兩可能需要單獨相處。

……

薑念換上防菌服之後，走到江敘的病房裏面。

看到江敘身上插著各種管子，整個人都沒有生機的樣子，薑念覺得自己的心臟，好像被什麼東西揪著一樣。

同樣的感情，好像先前也經歷過一次。

腳步像是控制不住一樣，慢慢地往江敘那邊走去，她伸出手，想要去碰江敘的手。

當指尖觸碰到江敘的手時，薑念感覺到手指像是過電一樣。

那種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讓薑念一下子就不想鬆開江敘的手。

好像在記憶深處，已經牽過無數次江敘的手，好像他的存在對她來說已經是習慣，是身體裡割捨不掉的一部分。

不自覺的，薑念發覺自己的眼眶就紅了起來，好像有淚水從眼眶裏面掉下來。

不受控制的就掉了下來，薑念很害怕這種感覺。

在見到一個人的時候，怎麼會有控制不住想要哭泣的心？

「江敘……」薑念不由自主地喊了江敘的名字，「你……」

可是在喊著江敘的名字之後，薑念好像發現自己什麼都說不出來……

好像有什麼話哽在喉嚨裏面。

腦海中好像閃過一個又一個的畫面……

是她經歷的事情嗎？

薑念不知道，像是她的回憶，又好像不是。

「江敘……」薑念看著江敘，那種悲傷的情緒不斷不斷地往心頭上湧，眼淚不斷不斷地掉下來。

薑念蹲在地上，手卻搭在江敘的手上。

那種無以名狀的悲傷，佔據著薑予念內心全部的思緒。

就在那一秒裡，江敘的手好像忽然動了一下，薑念有很明顯的感覺。

她瞬間抬頭，愕然地看著江敘。

但是江敘依舊毫無生氣地躺在床上，並沒有因為手動了一下就清醒過來。

薑念知道，這種動靜只是因為病了很久，很自然的肌肉動作。

可是有那麼一個瞬間，薑念覺得江敘是會醒過來的，很強烈的江敘會醒過來的感覺。

但是沒有，他靜靜地躺在病床上，像是已經死掉了一樣。

死亡。

薑念腦子裏面想到這兩個字的時候，又閃過了很多很多的畫面。

薑念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麼不敢來看江敘。

並不是因為害怕江敘醒不過來，而是害怕自己想起一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