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了致幻劑，會把看到的人，當成是自己最想見到的人。

他果然還是放不下江泠，很愛江泠嗎？

眼睛酸疼的厲害，眼淚無聲無息的掉落，像斷了線的風箏，順著眼角不停的流下。

大概是真的壓抑太久了。

他的唇嘗到了她眼角的鹹濕，突然停止了所有的動作。

像是終於被拉扯回了一些理智，隔著車廂裡晦暗的光影，才驚覺身下的女孩滿臉都是淚。

太陽穴傳來尖銳的刺痛感，修長的大手迅速撐在額頭上，抵擋著鋪天蓋地襲來的疼痛，緩了好幾秒，疼痛感才稍稍平息，他的手幾乎是顫抖著拂開黏在她臉側的髮絲，恢復了清明的深邃眸光在她的臉上梭巡，「怎麼了？是不是我弄疼你了？」

林汐沒有說話，那張如詩如畫的小臉隱在黑暗中，眼底的光芒像是星辰寂滅，瞬間暗淡成了黑夜的顏色。

是失望，絕望，還是別的什麼複雜情緒，混在一起，交織成了晦澀的深海，深不見底。

他的心跟著一下抽痛起來，「囡囡，到底怎麼了？說話。」

女孩漂亮的大眼睛裏蓄滿了晶瑩的淚水，她無聲的看著他，儘管眼睛裏的淚水還在不停的滑落，但她的聲音已經恢復了以往的清晰，甚至冷靜，「陸承修，我們離婚吧。」

短短的幾個字，就像一道深水炸彈，在這寂靜的車廂裡炸開。

有那麼幾秒的時間，陸承修甚至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

女孩喉嚨哽了哽，伸出手抹掉臉上不斷滾落的淚水，反覆的深呼吸，告訴自己要冷靜冷靜，可越是這樣安慰自己，心底的痛楚就愈發的鑽心蝕骨，難以忍受。

她掐著自己掌心的小手幾乎用力到泛白，看著他漆黑如夜的眼睛，再一次清晰的，一字一句的開口，「我說，我們離婚吧。」

陸承修的臉上已經看不到冷靜，或者是任何和冷靜相關的情緒，下顎線條瞬間緊繃成一條嚴苛的弧度，連嗓音都帶著隱晦的薄怒，「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他的眉眼間是一片濃稠到化不開的寒霜，又因為劇烈的頭疼，呼吸都變得粗重，「囡囡，有些玩笑不能亂開。」

「陸承修，我累了，不想再這樣下去了，你放了我吧。」

身下的女孩，衣衫都被他撕碎，凌亂的掛在身上，一雙烏黑的大眼睛氤氳著迷濛的水霧，就這樣望著他。

她的聲音很輕，很淡，就像窗外溫柔的雨霧，無聲無息。

卻又很冷，錐心刺骨的冷。

陸承修清俊的眉宇狠狠蹙起，修長的雙臂撐在她頭兩側，晦暗的光線，將他本就幽暗的眸子映襯得愈發深不可測。

腦子裏快要炸開的疼痛，伴隨著斷斷續續的片段，像電影回放般，一幀一幀的在他腦海裡展開。

擁吻，激烈的纏綿。

江泠，林汐，不斷變換又重疊的臉。

分不清誰是誰。

情到深處，他的意識更是渙散，一切全憑著自己的本能，不知道今夕何夕，懷裏的女孩兒到底幾歲，只知道這是他最愛的，且唯一深愛著的女人。

「囡囡，抱歉，你別亂想......」

「你睡了我，卻喊著別的女人的名字，你叫我別亂想？」

林汐輕輕笑了，語氣隨意而平淡，「陸承修，我是不是該感謝你的情深義重，就算你不愛我，也苦心孤詣瞞了我這麼久，讓我到現在才知道，原來我不過是你退而求其次的替代品。」

陸承修懊惱的揉著眉心，大手緊緊握著女孩冰涼徹骨的小手，反覆的摩挲，「不是，你不是替代品。」

「那我是什麼？」她又笑了笑，對上他痛苦又自責的眸光，聲音不自覺泛上細細密密的顫抖，「我就是想知道，你每天晚上抱著我的時候，睡我的時候，眼睛看到的和腦子裏想的不是一個人的時候，你難道不會覺得痛苦嗎？你又是怎麼做到，能夠對著我這張臉，說出那些違心的情話和誓言的？」

陸承修撐在她腦袋一側的大手緊握成拳，懊悔的沉默著。

深黑如瀑的長發遮住了她大半的眉眼，卻遮不住她眼底的猩紅和淚意，「陸承修，既然要瞞著我，為什麼不能瞞的好一點，為什麼要讓我現在知道，你要我怎麼辦，你要寶寶怎麼辦？」

話音到最後是掩飾不住的崩潰和顫抖，眼淚很快又蓄滿了眼眶，她努力睜著眼睛，不想在他眼前不爭氣的哭出來，可越是忍著，身體的顫抖就越明顯。

陸承修壓抑的深吸一口氣，伸手揩掉她臉上的淚水，「囡囡......」

她偏過頭，躲開他的手，聲音哽咽的破碎，「我不想再聽你說這些粉飾太平的話了，陸承修，我遠沒有你認為的那麼堅強，如果我沒有那麼愛你，或許我可以說服自己不去在意，就當今天的事沒有發生，但是我真的做不到。」

她閉了閉眼，拚命緩著那股子洶湧肆虐著的悲傷，幾秒後，用著溫溫淡淡的語調，「所以我們分開吧，分開以後，你好好想想清楚，你到底愛的是誰，如果你確定你忘不了她，那就不要再來找我了，反正我是絕對接受不了，你抱著我的時候，心裏卻想的是別的女人。」

「我不同意。」

陸承修眉目微動，深深的看著懷裏倔強到絕情的女孩。

他寧願她和他哭鬧，寧願她打他，罵他，怎麼樣鬧他都好，只要她能留在他身邊。

可偏偏她今天是這樣的冷靜，冷靜到哪怕她認為自己被背叛，也可以條理清晰，有條不紊的說著要分開的話。

沒有一棒子把他打死，卻也不再給他轉移視線的機會和餘地。

這樣理智又鎮定的她，讓他有些不安，甚至焦躁，從心底裡覺得有些事在越來越脫離他的掌控，好像就快要留不住她了。

林汐深吸一口氣，指甲再一次狠狠掐進掌心，「你不同意也沒關係，那就暫時別讓我見到你，如果你不想讓我崩潰的話。」

「你讓流光掉頭，我要回歃血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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