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霽月？！」

靈珠們全部驚呆在原地。就連夙燁也是一恍神，一個躲閃不及，差點被霽月打中。

他下意識想抬頭看向霽月額前，但是那巨大的銀色圓帽擋住了他的視線。

「霽月……霽月？」

葉舞徹底糊塗了。那段時間，他們急著穩定時空離開了王國，雖知道星座守護者的存在，負責收集情報的泫波也告訴了他們事件的始末，但是到底沒有親眼見過星座守護者的樣子。此時聽星莓說起，怎能不驚訝？

驚訝是一回事，夙燁心底的疑惑也迎刃而解了。原來是星座守護者啊，怪不得交戰這麼久還未能分出勝負。但是……但是聽泫波說，霽月不是被欺騙的嗎，不是最後倒戈了嗎，不是應該站在他們這邊的嗎，為什麼突然從戰友變成了敵人啊？？？

而且，她對小洛克們的敵意還不是一般的大，剛才那招已經擺明了不想給他們留活路啊！

到底發生什麼了？消息錯誤還是怎麼回事？

「泫波？」葉舞和薰依的目光下一瞬就投來了。

「佩林？」泫波則皺著眉望向了佩林。所有的情報可都是從這位這裏聽說的，雖然不覺得對方會騙自己，但是現在的情況確實是有些讓人費解了。

他們還好，夙燁這下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招架著霽月的攻擊，越發迷茫起來。

對面是霽月，到底是敵是友？以及，霽月不退，那他們到底該拿她怎麼辦？

「她是霽月，但是她變了，她現在想清除我們的記憶！」佩林儘可能簡短地說著，指向霽月。

「為什麼？」靈珠們一頭霧水。

「她想保護星座守護者的秘密，盡量不讓人知道……但是她剛才明明還好好的，還救了我們呢。」瑞雪解釋著，看向霽月的目光委屈又不解。

「……就是說她確實是星座守護者，我們還不能傷她，得讓她自己退走？」夙燁已經頭疼起來了。

就在此時，霽月的攻勢突然一頓。她一閃身，向後拉開安全距離。

「你們認識我？」她的目光閃動。

她停下了，夙燁自然也停下了。

「聽說過。」夙燁如實道，「所以？你就這麼介意他們知道你的秘密嗎，你覺得別人知不知道這很重要？」

「你也是守護者吧？」霽月冷冷地看著他，能和她硬抗這麼久，絕非等閑之輩。

「是啊。」

「那你怎麼看待你的職責和使命？你存在的意義，不就是盡全部努力將自己守護的東西守護好，將一切不確定的危險因素全部排除在外？」霽月步步逼問，「還是說，你覺得那根本不重要？」

不只是夙燁，靈珠們紛紛皺起眉。霽月的話讓他們都不舒服起來。

「重要，但沒有危險到讓我們故步自封，沒有危險到為這麼一點小事對無辜的人出手，更沒有危險到讓我們對朋友兵戈相向。」葉舞臉上像結了一層霜，「還是說你覺得，在你心中最重要的不是守護，而只是不失職？」

「我可沒有想要滅口。」霽月也不由得皺起眉，「那只是剝奪記憶的魔法而已，對非生物才有毀壞效果。」

「那也沒有如此追殺的必要。」薰依已經來氣了，「還是說，下一步你要去圖書館，燒了所有和星座有關的書籍，再挨家挨戶去清除記憶？你難道不知道，知道的人多了，本身也是一種保護嗎？」

「只不過是想排除隱患而已，他們知道的更多。」霽月的目光掃向小洛克們。

「所以？你覺得他們像是想毀掉星匙的樣子？真正想那麼乾的人，你怎麼不去找他們算帳？還是說，你連這點分享的勇氣都沒有？那還談什麼守護星匙？」泫波冷哼一聲。

霽月目光一凌。

「閉嘴。」

「我說錯了？」

霽月抿緊了唇。她微抬右手，槍尖一閃，鋒芒如炬。

泫波直視著她的目光，不躲不讓，碧波環在他手上緩慢旋轉，波濤蕩漾。

誰也沒有輕舉妄動。對泫波而言，沒有必要；對霽月而言，眼前的局勢已是如此明朗，雖然還沒放棄，但她心裏清楚，其實自己已經很難達成目標了。

對峙著，沉默著，氣氛壓抑得厲害。

「……放心吧。」

死寂的空氣中突然響起這麼一個聲音。寂靜襯得它突兀，它卻輕得像堵在喉嚨裡，就像一聲無力的嘆息。

「我們不會再記得你的。」

星莓深吸一口氣，抬起了頭，直視霽月。

不只是霽月，靈珠們、小洛克們皆是一驚。這話沉重得彷彿一記巨石壓在胸口，卻又是那樣堅定，帶著前所未有的決絕，她似乎真的下定了決心，要和過去告別。

「曾經的一切，發生過的，時光自會見證，這是誰也無法改變的過去。」星莓緩緩道，「但所有的過往，所有的恩怨就在此了斷吧。一切都結束了。從此我們不再認識你，你也從未認識我們。永別吧！」

「星莓？！」

「學姐？！」

話音未落，最後那沉重的三個字幾乎叫小洛克們跳起來，他們怔怔地看著星莓，幾乎不敢相信這話是她說的。

這不可能！

不同於靈珠們對守護的詮釋，他們之所以想要和霽月解除誤會、成為朋友，明明還有更深層次的、決不能放棄的理由。

上一世的霽月簡直和她一模一樣。就是這樣千百年來不斷重複機械麻木的守護歲月消磨了她的意志，就是這樣堅定到扭曲的守護之心讓她所有的情感枯萎在心底，最終邁出了走向禁區的那一步。這一世，從零開始，他們明明有機會——可以幫到她的！

但星莓卻朝著他們搖搖頭。

「不必了……我們何必要將自己變成她的羈絆？是，現在可以，有我們在，十年、二十年，她或許會很開心，但那之後呢？百年後、千年後，我們都不在了，我們瀟灑離去，讓她獨自承受眾人分別的痛苦？她不願意，我又何嘗願意。她是霽月，但我不希望她變成第二個霽月。沒有羈絆、沒有感情、了無牽掛，這才是守護者該有的樣子——」

話到此處，星莓忽地停下，她望向霽月。

霽月也正望著她。

「這才是足以支撐你走過千年的堅強。」

星莓的聲音平得彷彿沒有任何感情。每一個字，都重重落在所有人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