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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中雀》第八十九章 絕不會走的
小姐和丫鬟間拉著手是無可挑剔的,可少爺和丫鬟間拉著手,就太沒有分寸了。

「分寸?」梁墨玨聽見這個詞,微哂了一聲,便說:「我和你之間的分寸,應該是什麼樣的?」

他這話又難為到月白了。

月白回答不過來,眼睛眨呀眨,最後努力沉了語氣,講:「我不知道。」

她的話一說完,梁墨玨也不再說話,這讓她的心中忽而忐忑了起來,怕自己是不是講錯了話,又惹得梁墨玨不開心了。

於是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偷偷去覷梁墨玨的臉,又怕看見他是一臉怒容,倒不料梁墨玨的臉上只有淡淡的無奈顏色。

他講:「我知道你是為了什麼,才與我這樣避嫌。」

為了什麼?

月白眼神一動,心想著,能為了什麼呢?只不過是自己怕損了他這樣神仙般人的名聲,讓他無辜遭受那些愛嚼舌根子的人的議論。

梁墨玨於她恩重,她不能憑著一點想親近他的心思,就誤了他。

「若是三爺知道,那便好。也請三爺體諒我。」想到這,月白硬著心腸,話語也說得和在高門府邸裡幹了幾十年的丫鬟一樣客氣又疏離。

這讓梁墨玨頓生了無奈,他長長嘆了口氣,講道:「我們之間,本就沒有那些莫須有的事端。我對你的關懷,在他們眼裡是有異心的,難道在你眼裡也是嗎?」他講著講著,語氣中有點傷心,教月白嚇了一大跳。

她趕緊擺手搖頭,否認道:「怎麼可能!三爺對我之心,我是心知的,我怎麼會和他們一樣誤會呢?」

月白的眼兒睜得圓圓的,乾淨又澄澈,就像她這個人似的,沒有半分汙穢的心腸和深沉的城府,這讓梁墨玨低下了眼,唇角微不可察地掠過一絲笑意。

他是知道的,按照他對月白的了解,若是他那樣講,月白便再也裝不成剛剛那副硬心腸的模樣。

可若要她放下這避嫌之心,隻得下一劑葯了。

「我待你,也只是關懷之心,既然你不像他們一樣亂想,那我也放心了。」梁墨玨開口說道,他眸光溫柔,全然一副君子模樣,卻讓月白心裡低沉了一下。

三爺待她只是關懷之心,應該是件令她放鬆的事……

可為何聽見他一說,自己心裡就有如壓了一塊大石頭一樣,堵在那,酸酸的呢。

但她隻訥訥地應了一聲,說是。

「往後在府裡,你就不要再想著他們的話。我們主僕之間,又共歷了幾番生死,原本就是該待你好點的。隻望你不要東想西想,反教自己堵在那了。知道麽?」梁墨玨一番話說得溫和。

「嗯……」月白眨了眨眼,對著梁墨玨強扯了扯嘴角,講是,「三爺這樣說,我是放心的了,我們之間本就是清清白白的。只是……」

她那句本就是清清白白的,反讓梁墨玨一噎,可奈何這主僕清白之說是自己先開的頭,如今也不能去變了,他隻好嗯了聲,耐心詢問道:「只是什麼?」

女人的心像海底的針,可月白的心在他眼裡就像是淺灘上的一塊乾乾淨淨的石頭,她想些什麼、憂心些什麼,他都知道。

只不過還是要明知故問。

「只是老夫人那對我有成見……我是沒關係的,只怕往後老夫人會因著對我的氣而傷了身子,那就是我的罪過了。」月白細聲講道,她是考慮的清清楚楚,「倒不如像大小姐說的那樣,我出京另尋生計,也免得傷了三爺和老夫人間的和睦。」

月白自幼失了父母,又被賣進梨花班,對親情是最渴望羨慕不過的。她來梁府時,就聽過梁母和梁府伉儷情深、所生的梁家兄弟姊妹們也都是孝順和氣的。

倘若她還留在梁府,傷了梁墨玨和梁母間的母子親情,那她心裡是實在不好受的。

「母親對你有成見,是我未曾向她解釋清楚,你隻管放心,我改日必定讓她消氣。」怕月白還打著要離開梁府的心思,梁墨玨又道:「一切事情,我都會來處理。你隻管好好待在府中,做我的貼身丫鬟便好。」

他話中誠懇之意足見,月白望著他,又陡然想起了他和溫四小姐間的婚事,覺得這一樁樁一件件事都是在催著她離開的。

「大小姐說過,四小姐她……」她話講到一半,又被梁墨玨截住了,梁墨玨道:「玉姐兒即將嫁到家中,是麽?可那也沒關係,她是個再通透善良不過的人。」

月白眨眨眼,看著梁墨玨,心想,溫四小姐縱然是個再通透善良的人,難不成也能忍著一個女子貼身伺候著自己的丈夫,不和丈夫生嫌隙麽?

像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梁墨玨勾了勾唇,道:「你不知道,像我和玉姐兒這樣的身份,我們之間的婚姻,不過是一樁牢不可破的生意。我們之間有沒有情分、有沒有愛,都是不重要的。」

月白聽愣了,她不是世家高門出身的女孩兒,沒有那麼多心思,反而少時一心讀戲文,這戲文裡頭的愛都是強烈的。

沒有愛的婚姻,是入不得叫座的戲本的。

「所以你不必擔心她會如何。」梁墨玨說道:「就像杜澄和我長姐那樣,縱然是鬧到天翻地覆了,他們二人間也只能和好如初。縱然內裡不能和好如初,可表面功夫也要做的紋絲不破。這就是……我們這些人的婚姻。」

月白的心都被梁墨玨的話所牽動了。

像三爺這樣無所無能、神通廣大的人,原來也是會被困住的。

「其實這回,到底有損的,還是你。」梁墨玨看見她怔然的模樣,知道藥效成了,就再度開口,說道:「你挨的打,反而還要為我著想,倒是真的對不住你。我先前救你,也是因為情急才發了滿城告示,只是沒想到會讓別人誤會……你若實在心裡過意不去,去上海也是成的。」

他眉梢輕輕一低,真有幾分歉疚模樣,讓月白看了心裡一點也不好受。

輕輕的笑了笑,梁墨玨又講:「其實第一回見你時,我之所以救你,就是因為你身上的韌勁。你沒做的事、你不願做的事,哪怕是打斷骨頭也絕不低頭的,倒是讓我想起了自個兒……我雖是梁家當家的,卻沒有你的勇氣。」

她覺得梁墨玨救她,已經是恩深義重了,鬧得滿城風雨,歸根結底是自己一時不察被王梨花綁走的錯,是自己惹得麻煩,如今反倒全叫他把錯攬在了自己身上。

「哪能是三爺的錯?是那些心裡見不著光的人的錯,何必攬到自己身上?」月白馬上快聲講道。

如今梁墨玨在她的眼中,已經是一個身不由己的人。

他對她推心置腹,又為她的未來著想,她又怎麼忍心讓他一個人落在這呢?

「我不走,三爺,我絕不走的。」她長長吸了一口氣,下定決心道:「哪怕是明日老夫人真打斷了我的骨頭,我也不會走的。」

梁墨玨低垂著眼,眸中笑意一閃而過,緊接著問道:「你不必勉強自己。我原就是孤身一個,和小懷作伴的……」

「沒有勉強!」月白急了,她豎起手指,起誓道:「我是不會離開三爺的,真的!」

聽見這話,梁墨玨才勉強扯了扯嘴角,溫然地看著她,「也好。走罷,小廚房那蒸了柳葉糕,比你上回做的要好上不少,嘗嘗去?」

月白應了聲欸,跟上他腳步,一塊往小廚房走去了。

梁母院中。

會客的外室內,梁母沒好臉色地坐在椅子上,看著坐在另一邊耐心品茗的梁墨玨,道:「我聽玫兒說了,她都要將人打動了去蘇州的心思,你竟然上前給她斷了?」

她說的便是梁墨玫勸說月白的事。

本以為大女兒回來,管教不好這個硬了翅膀的兒子,也能將那個個性倔強的丫鬟帶走。

卻不想不僅僅一件都沒成,還來了個大女婿!

「欸,是。」梁墨玨毫不遮掩地應了聲是,今日早晨讓月白打消了念頭後,他的心情便好得不行,如今在梁母面前,也是一副笑著的模樣,「既然她不願走,母親又何必再插手呢?我如今已然是個二十幾歲的人了,我的事,容我自己拿主意,不成麽?」

梁母看向梁墨玨,她頭疼得很。

一方面是心疼兒子,知道他這麼多年來不容易,難得這樣執迷的喜歡上一個人。

一方面是礙於外頭人的議論和溫家,還有月白的身份,在她的眼裡,月白那樣的人是壓根配不上樑墨玨的。

「我如今是管不了你了!只是溫府那邊,你姑母、顏家妹妹還有玉姐兒那,我也不願替你管。」梁母扶著額頭,起身就往內室裡走,「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梁母這番話,是答應不再插手月白和他的事了。

梁墨玨明白了意思,放下茶盞起身,就朝著梁母的背影作了一揖,口中道:「兒謝過母親。」

等看著梁母轉過角進了內室,估摸著是去菩薩面前罵他這個兒子有多不讓人省心了後,他才轉過身,往外走去。

剛走出屋門沒幾步,他就遇見了梁墨玫。

「喲,事兒是成了?」梁墨玫心情不錯,如今見到同樣心情不錯的弟弟,猜想是在母親那過關了,她便道:「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你要開始將魚兒釣上來了麽?」

姊弟兩人相看一眼,梁墨玨微微一笑,卻沒有回答,徑自向外走去了。

自那日後,月白倒也確實不避著梁墨玨了。再過了兩三日,月白眼見著身上的傷將要好全了,便也似往常一樣早早兒起床洗漱,接著就往梁墨玨房裡去,開始一日的侍奉。

「三爺。」月白看見立在鏡子前的梁墨玨正等待穿裳,快步走上前去。

自傷愈後,她的身段一日一日的纖細下來,之前合身的衣裳也寬了一些,手腕都顯得伶仃了。

那伶仃的手腕正懸在梁墨玨的領口處,纖細的手指為他繫上紐扣,梁墨玨眼神落在她手腕上,問道:「你這幾日少吃飯了?」

月白抬眸,眼睛乾淨得像水,仔細想了想,應聲是,講道:「葯喝完後,胃口也不大好,每日就少吃了點飯。」

「我著小懷往你那送些山楂丸。」梁墨玨說道,他彷彿和月白是一塊過日子的人般,自然而然地就說:「每日吃上一些,胃口會好些。」

三爺對自己總是好的,月白抿嘴笑了笑,對他道:「那就先謝謝三爺了。只不過若我胃口太好,只怕會撐壞這新裁的衣裳。」

梁府下人的衣裳,四季都有新的,她身上這套還是先前新製的呢。

「那有什麼,況且衣裳寬了也不好穿。」梁墨玨的眼一直看著她,不捨得從她的一顰一笑中挪開目光,「今日我上街,給院裡的人再新製兩套衣裳。」

上街?

目光頓時一亮,月白系好了扣子,手往後一撤,眼中期冀,「三爺是要帶我一塊兒去嗎?」

算算時候,這兩天也是梁墨玨習慣去巡鋪子的時間了。

知道她心思,梁墨玨微揚著嘴角,向她點了點頭。

梁墨玨用完早飯後,便帶著月白一塊出去巡鋪子了。

兩人按著先前慣例,先去了衣莊,梁墨玨給院中丫鬟仆婢定了新衣,帶著月白就又去了另一家銀樓。

銀樓裡做的生意是金銀玉石,經手的利潤多得數不勝數,在這利潤前,就會有人忍不住做假帳目用來撈上幾筆。

梁墨玨的車剛在銀樓前停下,就見到裡頭的掌櫃領著一群夥計走了出來,列成兩隊,朝著他笑。

「三爺好!」

月白隨著梁墨玨一下車,就看見掌櫃一眾人笑吟吟的,她陡然間有點緊張,離梁墨玨近了點。

梁墨玨察覺到這一點,頷首上前,在兩列人的眼光下帶著月白進了銀樓。

只不過月白剛跟著梁墨玨進了銀樓,耳邊就又響起了一道男聲,隻喚道:「玨哥兒!」她抬頭一望,居然是杜家的二少爺杜言,如今是春日,他換了件輕薄的白襯衫和西褲,旁邊挽著一個貌美嬌媚的女子,月白一看,是秦蕊。

上回遇見秦蕊和杜言,已經是好幾月前的事了,月白沒想到過了這麼久,他還在京都,身邊帶的人還是秦蕊。

「什麼時候又來京都的?」梁墨玨見怪不怪地看向杜言,問道。

杜言笑了笑,挽著秦蕊上前,朝梁墨玨低了低頭,做了個禮,才說道:「半個月前唄。這不,老爺子喚我回家呆了段時候,實在是悶得慌,我找準了機會,就趕緊來京都了。不過沒想到會遇見玨哥兒你和……」

他目光一瞥月白,心道,梁墨玨身邊還帶著這丫鬟呢?

但嘴上還是講:「遇見你和月白姑娘,倒是巧得很。怎麼,玨哥兒今日進來,也是給月白姑娘挑首飾的?」

作為一個敗家子,他最精通的便是吃喝玩樂和揮霍錢財,這不才到京都沒多久,就拉著女朋友來買首飾了。

若非杜家經商百年,家底深厚,也經不住他這樣花的。

「我是來巡鋪子的。」梁墨玨微抬著下巴,眼風掃了一眼旁邊候著的掌櫃和夥計們,「上一季的帳拿出來給我看看。」接著又對月白說:「你在這下面看看,有什麼喜歡的,叫夥計記著,等會回府的時候帶回去。」

月白一愣,忙擺手要說不用,可話剛到嘴邊,梁墨玨就跟著掌櫃走上樓去了,她隻好一個人立在下面,有些無措地笑了笑。

而杜言見著梁墨玨上樓,也趕緊跟了上去,月白看著他追上去的背影,心想著或許是如同上回在衣莊一樣,缺錢使了吧。

「月白姑娘。」當她出神之際,秦蕊一口軟腔調叫了她的名字,她抬眸望去,只見秦蕊微微地笑,極和善溫柔的模樣,邀請著她,「不如陪我看看首飾,幫我挑一挑吧?」

月白聽見這話,立刻點了點頭,走到秦蕊身邊去了。

她一個人正怕尷尬呢,若是陪秦蕊看首飾,多多少少能緩解一些尷尬。

當她剛和秦蕊挑中了一支金釵子的時候,忽聽見有人揚著聲走進了銀樓,「我的東西好了麽?」

「姚小姐,您的簪子已經打好了,請隨我來取。」一名夥計恭敬地請著個嬌俏的女子走進銀樓,月白循聲看去,只見那女子穿著淡紫色洋裝、頭髮微卷,眉目不算出眾,全靠著身上的金貴首飾烘托著人。

那女子跟著夥計走進銀樓,因要與月白擦肩而過的原因,目光在她身上落了落,忽然停了腳步,靠近了月白。

見她靠近,月白不自禁往後退了兩步,旁邊的秦蕊把月白往自己身邊拉了拉,紅唇輕抿著,說道:「姚小姐可有什麼事?」

姚小姐?

月白回臉看了看秦蕊,難道秦蕊認識這女子?

「喲,紅玫瑰舞廳的首席歌女秦小姐呀。今兒,怎麼有空來逛銀樓了?」姚曦月勾了勾唇,一雙眼睛裡滿是輕蔑,「攀上高枝了,好多撈幾筆麽?」

她話說得難聽,月白是個直心腸的人,斷忍不得別人在自個兒面前被這樣輕蔑地罵著,縱使是只見過兩面的秦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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