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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中雀》第八十七章 梁墨玫回府
玉杏剛端來一碗濃褐的葯湯走到床邊,看見月白醒了,臉上的焦灼也煙消雲散,露出了笑意來,她趕忙把葯放下,扶著月白坐起來,拿了兩個軟枕頭墊在她身後,怕她的傷出差錯。

「我這是……發熱了?」月白也不知道自個兒是怎麼燒過去的,如今醒了,感覺到全身拆了骨頭似的酸疼,以及幾乎可以冒煙的喉嚨,便也明白自己怎麼了。

玉杏把葯拿了起來,她喂著月白喝下,點點頭,解釋道:「我本是讓蘭喜去拿葯,降熱的葯嘛,也就那幾服。只是後來小懷怕差錯,就又領著蘭喜找張大夫過來,張大夫為你看過後,說是你腰上的傷引起的發熱,開了個新方子。喏,快喝下,喝完就沒事了。」

月白出著神喝葯,聽見玉杏話裡的小懷,才意識到不同上回,這次自己的發熱,梁墨玨並沒有參與。

「那真是辛苦你了,這幾日都要照顧我,我還給你添麻煩。」她舔了舔唇,乖乖地把一大碗的苦澀葯湯全部喝下去,心間再三猶豫,還是問出了話,「三爺人呢?」

玉杏喂著她喝葯,聽到問話,想了想,答道:「三爺啊,三爺剛剛出府了。也不知忙些什麼。」

剛剛出府……

那就是今日一上午的折騰,他都沒有來看過半眼麽?

月白不知怎的,心裡起了一點委屈的小心思,她喝完最後一口葯湯,咽了咽唾沫,壓下去自己那點心思。

如今來看,三爺不來才是正確的。

他想必也是把自己昨兒的話都聽進心裡了吧。

不過也是,像他那樣好的主子,能夠如此寬厚地對待自己已經是不錯了,她又怎麼能要求太多呢?

玉杏喂完了葯,又覓了一塊糖塞進月白口中,笑著道:「我那兒是不藏這些零嘴的,還是蘭喜提醒我,怕你嘴裡泛苦,特意讓我帶給你的糖。」

嘴裡被塞進糖果,月白這才回過神來,她扯了扯嘴角。除了三爺,這府中還是有人關懷著她的,她應該知足。

可是無端的,她心裡還是有股空落落……

「對了,月白。」玉杏想起什麼似的,她左右看了看,接著才用手擋在嘴旁邊,對月白悄聲道:「我今兒聽老夫人院裡的姐姐說了,老夫人讓人發電報到上海,說是要大小姐回來呢!」

月白登時抿住了唇。

梁府的大小姐梁墨玫遠嫁上海,動輒不輕易回京的,昨兒三爺到底是和老夫人說了什麼,才讓老夫人動了這樣的大怒,直接讓梁墨玫回來了。

「我知道了……」月白心中紛紛亂亂的,一面是因為梁墨玨未曾來看過她,一面是因為梁墨玫要回京的事,因此眼睛不自禁地就出了神,玉杏在旁邊又說了幾句話,見她出神,也知道她不太好過,乾脆就不說了。

玉杏拿起葯碗,起身道:「我現在先把碗拿去小廚房,等會兒給你端飯來。」

月白回神,朝著玉杏點頭一笑。

玉杏離開後,月白又開始出神了。

今兒天氣好,窗戶打開著,可以看見外頭的走廊。

平日裡,梁墨玨常從這條走廊來,或是她常從這條走廊去梁墨玨的院裡做事。

可如今想來,也不知道還能在這走廊上走幾回了。

梁墨玨今日與人約了一筆茶葉生意在碧雲樓裡談。

「在下剛來京都,聽聞梁三爺頗為看重一個貼身丫鬟,怎麼今日沒看見?」茶葉生意的商人名趙晉,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他坐在椅子上,笑看著戲台上的表演,無意間問道。

這話讓梁墨玨輕揚了揚唇角,眼裡卻沒有半分笑意。連趙晉這樣初來京都的人都知道月白的事,可見京中風言風語有多大。

但這種事,只有兩種選擇,一是讓它慢慢地停息,二是火上澆油讓它傳得更加猛烈。

縱使是梁墨玨,也是沒有辦法的。

「一個丫鬟,不必日日帶在身邊的。趙公子專心看戲罷。」他說道。

與那愛八卦的趙公子又談了一個下午,才算敲定了茶葉生意,可臨走前趙公子又問起月白的事,叫梁墨玨頭疼得很,隻糊弄著就和他分別了。

他一路上默著回了府,路途中,小懷開車是開得心驚膽戰。

只因梁墨玨比起往日和煦的模樣更加的沉默,一看就知道是心情不好的樣子,他可不想觸霉頭。

直到到院子裡時,梁墨玨用晚飯用到一半,才問起身旁侍奉的婆子,「月白那邊如何了?」

月白臥病在床,他用飯只能讓別人來侍奉。

婆子講道:「聽玉杏說喝了葯,好了大半,人也不燒了。」

這句話讓梁墨玨的一整日不寧的心安了安。他今日一早便得知月白髮熱,可如今情形,他若再去月白屋子,只怕會給她造成困擾。

他是不怕這世間風浪的,只是月白……

「嗯。」梁墨玨心間想著昨兒月白對他說的話,心中隻想,這小沒良心的,世間怎麼會有她這樣的人,願意把自己捨出去成全他呢?

她到底是懂,還是不懂?

可即使梁墨玨心中擔心會給月白帶來麻煩,用完晚飯後,他看了會帳本,還是起身就往月白屋裡去。

夜裡的風是清和的,梁墨玨自廊上走下,站在第一階台階時,就能看見月白的屋子裡亮著燈,還傳出些若有若無的笑言笑語來。

他敏銳地聽出,其中一道聲音是屬於月白的。

「欸,三爺……」他立在原地,身後忽然傳來女聲,回身看去,是端著葯的玉杏,此時正驚訝地看著他。

「小點聲。」怕驚擾到屋子裡的人,梁墨玨豎了手指在唇邊,繼而問道:「她病況如何了?」

說到底,他還是因為內心放心不下,才又來這的。

玉杏一愣,繼而反應過來,便答道:「月白麽?月白今日您剛走,她就退了熱。中午和晚間胃口不濟,沒吃多少東西,不過我估摸著也和張大夫開的新藥方有關係,這新葯,我聞著都覺得苦人。」

說罷,端起托盤,上頭的湯藥發出一股苦澀的味道,鑽進了梁墨玨的鼻內。

「我就知道。」梁墨玨幾近無聲的說了話,玉杏聽不清楚,想問時,就看見梁墨玨把一個牛皮紙包放在了托盤上,並囑咐道:「喝完葯,你們一塊分了。」

話講完後,玉杏還沒反應過來,他就離開了。

看著他的背影,玉杏有幾分瞭然,遂向月白的屋子裡走去。

「月白,看我帶了什麼來。」玉杏一進屋,就瞧見和蘭喜說笑的月白,她將托盤拿到床頭,指了指那牛皮紙包,示意月白打開瞧瞧。

月白依言去打開那牛皮紙包,一股桂花香伴著數塊桂花方糖闖進了鼻中。

「這……」月白知道這桂花糖是只有外頭才有的,玉杏又出不了府,自然無法購得,那麼會是誰呢……

「三爺給的,見我說你怕葯苦,就讓我們一塊分了。」玉杏也不隱瞞,直接說了出來。

果然是三爺。

月白怔住,心中漫上一股子甜來。

梁墨玫是七日後回的梁府。

不年不節,也不帶著親眷,她隻坐著一輛嶄新的轎車,一大早就出現在了梁府門前。

她甫一回府,就直接走去了梁母的院裡。

「母親。」彼時梁母正在誦經,聽見呼喚,回頭就看見梁墨玫高挑地立在那,朱唇黑目,眼眸帶光,頭髮燙作水波紋,一身深紫的暗綉旗袍,不但不老氣,還有一番利落的颯意。

乍一看,她和梁墨玨還有三分相像,到底是同一張肚皮裡出來的。

「玫兒回來啦,怎麼都不說說,我好讓人去接你。」梁母由容雲攙扶著起身,見到女兒,顯然開心得很。

梁墨玫向來是個孝順女兒,從容雲手裡接過梁母,扶著她一併到了會客的外室,讓梁母先坐下,隨即坐在了梁母旁邊,講道:「杜澄有點事,耽擱了時間,我才這樣晚回來的。」

她那日接了梁母的電報,知道梁墨玨此回將自己母親氣得狠了,原想著趕快回來,但她丈夫——杜家大少爺杜澄那出了點差錯,才讓她晚了幾日。

「杜澄怎麼了?可是他待你不好?」梁母立刻發問,梁墨玫這個長女,性情最肖梁父,手段最肖梁墨玨,若非梁家長子出事時她已經嫁入杜家,加上她是女子,那時候也就並不一定需要梁墨玨來掌手梁家了。

梁母此時已然將梁墨玨的事先拋在腦後,她一疊聲地問道:「你可是受了委屈?玫兒,你若是受了委屈,儘管和娘說,娘讓玨兒去杜家給你討公道!你是我梁家的女兒,怎能在他杜家受欺負!」

她的話讓梁墨玫失笑著搖了搖頭,敬了一杯茶讓她順順氣,並講:「沒有,母親,一些小事情罷了,不需要您費心。只是墨玨那……到底怎麼回事?」

梁母喝茶順了氣,見梁墨玫提到那事,便又皺緊眉頭,把事情全給梁墨玫說了。

說到最後,梁母已經是垂了淚,「他為了一個丫鬟,如此違逆我,我如何不傷心?我也是為了他著想,若是因為這件事,致使玉兒受了委屈,我以後如何去見你爹?還有顏家妹妹……她本就是個不好的身子,要是再為這件事壞了心情,那豈不是罪過了?」

知道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梁墨玫嘴角輕輕勾著,對梁母道:「我知道了,我這回回來,不就是為您排憂解難了麽?我這就去尋墨玨,保準讓您滿意。」

書房裡。

梁墨玨是在梁墨玫回府的時候,就知道她會來的。因此,當梁墨玫笑著喚他名字,踏進書房時,他也沒有半點意外地品著一盞茶,見到她,隻抬了抬眼,講道:「長姐,何事要你從上海回來?舟車勞頓的,倒不如留在杜家收拾杜澄那小子。」

他這是明知故問。

小懷見了梁墨玫來,趕忙也給她遞上一盞茶,並邀著她坐。

梁墨玫則是毫不客氣地坐在了梁墨玨對面的椅子上,和他就隔著一條書案。

「杜澄是你姐夫,尊敬點,說什麼小子不小子的。」梁墨玫喝了口茶後就將杯子放在書案上,看著自個兒弟弟,說道:「我為了什麼舟車勞頓?還不是為了我最令母親省心的梁家三爺你麽!」

她開玩笑的語氣讓梁墨玨唇畔也揚了揚,隻說道:「他讓你開心了,便是我姐夫,他惹你不開心,別說是小子,叫他一句王八羔子都是該的。」

梁墨玫當初嫁到杜家,是和他一樣的原因。

兩家分別是南北的從商大族,兩家長輩間也有所交情,一樁婚事就此敲定。

「行了,別拿著我的事打趣,說說你自個兒吧。」梁墨玫輕哼了一聲,「上海那邊有好幾個蘇州的丫鬟,你要幾個,才肯讓這邊的這個出府?哦,杜澄他母親娘家那也有幾個軟軟糯糯的小姐,都漂亮得很,你若是喜歡,我屆時把她們都帶來讓你瞧瞧。」

這邊的這個,指的自然是月白。

「不換。」梁墨玨品完茶,便開始寫字,低著頭說道:「十個百個、千個萬個;貌比西施、傾國傾城也不能換的。」

「你不會當真喜歡上一個丫鬟吧?」梁墨玫被他一番說辭說得愕然,她清了清嗓,「她哪裡好?容貌好還是性子好?難不成能比鳴玉還漂亮,比墨瑤還性子好麽?」

她拿出身邊的人做參照。

在她眼裡,溫鳴玉是頂漂亮的閨秀,這在京都裡世家圈子裡也是人人認可的。

她們這輩,惟有一個溫鳴玉是生了極漂亮、像玉雕小人似的容貌的。

而梁墨瑤,則是極其溫和安靜不驕縱的。

梁墨玨依舊是慢悠悠地寫著字,「在我心中便是最好。」他也不去說自家妹妹和溫鳴玉,隻這樣講道。

梁墨玫卻活見了鬼似的,她說:「你信不信,你這番話若是讓母親聽去,她必定會被你氣得去見爹!」

她的母親,雖是貫信佛道,可也是個出身高貴的世家小姐,加上大半輩子都活在前清,自然是看不上一個丫鬟作為梁墨玨的心上人的。

「我自然是不會同母親說的。」梁墨玨說道:「你若是來勸我逐月白出府,那便早日回上海吧,我聽說杜澄那王八又和前女友廝混上了?」

梁墨玫見他又提到這事,無奈地揉了揉眉,和他一貫的遇到煩惱就做的動作,並嘆息道:「你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一廂情願,就這麼喜歡人家了?」

一廂情願一詞,說得梁墨玨微微色變,他的筆停在雪白的紙上久久,滴下了兩滴墨水,漸漸暈開後,他才道:「那又如何呢?」

梁墨玫於感情一事上是再精通不過的,她懶懶地拿著茶水喝,瞥著梁墨玨的神情,知道自己這是說到他的痛點上了。

「其實這天下公子丫鬟的故事,我是聽過不少的。只是人家到底是兩情相悅才要長相廝守的,怎麼,你這回連別人的心意都不知道,就要將她圈在身旁了?」她笑了笑,對梁墨玨講:「別是你自個兒的心思,反倒讓母親那邊誤會了。」

但梁墨玨到底是經過風浪的,即便是在親近的長姐面前稍露了破綻,也很快就修補好了,他重新落筆,在那墨水暈開的地方又寫下字來。

「我不知她心意,但我知道,她是要留在梁府的。」抑或是他的身邊。

天下之大,除卻他身旁,又有哪處是能讓月白無憂無慮的呢?

他雖然不知道月白的心意如何,可至少那日她和瑾瑜的談話間,他知道她是想留在這的。

既然如此,他便不會讓人逐了她去。

「你倒是清楚得很。人家姑娘若是哪日愛慕上別家的公子,那該如何?」梁墨玫對他這番言論嗤之以鼻,絲毫不贊同,這相愛的人之間感情也會變化消失,更遑論梁墨玨這單方面的一廂情願,以及那個名叫月白的姑娘一時的想法呢?

她又說:「或是你,不說是鳴玉,哪日再遇見另一個鍾靈毓秀的姑娘,你變了心,那她留在你身邊豈不是慘了?」

梁墨玨聽見這話,也只是輕笑了一聲,他將筆輕輕擱在了筆架上,召來端著銅水盆的小懷,往水裡凈了凈手,而後拿條巾子擦乾淨水珠,才抬眼對梁墨玫說:「我與父親是一樣的。若是她變了心思,既然說過要留在我這兒的話,那必是改不了的。橫豎我身邊走南闖北的,也有偌大天地,夠她過一輩子的了。」

他說得讓梁墨玫一時之間竟然有些心驚。

他們的爹,已經去了的梁父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典範,而照他所言,他既然看準了一個人,那便是無論如何都要圈在身邊的。

縱使想展翅而去,也不得行,他會親自在她的翅上裝上金鑲玉嵌的鏈子,讓她永遠待在自己身邊。

「我從前倒是不知道,你喜歡上一個人,會是這樣子的。」

但到底是自家弟弟,梁墨玫愣怔過後,便笑著放下杯子,她站起身,嘆口氣又講道:「可如今這場面,母親那哭著說著要我來管教你,說白了就是要我讓你和她各分南北去,最好是天各一方永不得見的。你叫我怎麼辦?還有……溫家那頭,鳴玉也快要回來了,你打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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