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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中雀》第七十七章 生死轉機
按照門口人的談論,若那張公子在馮老闆來之前就來了,她該怎麼辦?

乖乖受辱嗎?

那是不可能的!

「哎,可憐是歸可憐,但誰讓她自己造的呢?按我說啊,她要是乖乖的從了吳媽媽,今晚掛牌,說不準還能找到一個好客人,免受這番皮肉之苦。」門前一丫鬟冷嘲熱諷,陰陽怪氣的,輕哼了一聲,「她身上那些個衣服首飾、用的妝品,可都是和瑾瑜一樣的,這還不知足……進了這芳春院,還要裝清高,我看啊,是活該!」

月白聽見這話,眼中濕潤起來,淚珠將落不落,就又聽見另一個小廝附和著講:「你說的是。聽林媽媽提了一嘴,說她還期著被救出去呢?得了吧,芳春院的人哪怕是出去了,身上也帶著芳春院的印,一日做娼,以後還想當清白姑娘?做夢呢!」

他們又七言八嘴的說起些落井下石的話來,月白聽在耳中,記在心裏,一時間心像被十萬根針扎了一樣,痛得要命,痛得她心如死灰。

他們說的也是對的。

她被王梨花綁來賣進芳春院,即使不是自願,可也在芳春院中待上了許久,在外人眼裏她也是芳春院的人了。

縱使那馮老闆來救她出去,把她還到梁府裡,三爺……

三爺還會認她麽?

還有玉杏小懷他們幾個,他們心中又會是怎麼想的呢?

這樣思來想去,月白漸漸沿著牆癱坐在地上,身上的傷處一陣一陣地發著痛,她垂著眼睛,淚珠一滴一滴地落了下來。

原來從進芳春院的那一刻起,她便是再也沒有退路了。

既然如此……

與其接下來要受辱,倒不如現在就了結了自己這條命……

也好過遭到他們口中那張公子的踐踏。

月白抿住唇,眼光黯淡如灰塵,她扶著牆慢慢站起來,將門輕輕地鎖上,門口的看守人們因為在談天,所以沒聽見這點動靜。

做好一切後,月白在房間中踱步,她想到什麼似的,忽地抬頭,將目光凝到了床幔上面。

芳春院的床幔是水紅色的柔紗,艷麗柔媚,月白看著那床幔看了一會兒,接著像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走上前去,伸手將床幔拆了下來。

很快,床幔都被月白拆了下來,緊接著她就開始用牙齒咬出一個缺口,再用手一點一點地撕開來。

因為床幔柔軟又輕薄,所以很快的,月白就將床幔都撕成了長條。

她失神的眼睛看在那一條又一條的床幔上,手下動作飛快,把那些床幔綁了起來,成了結實的布繩。

月白從地上爬起,抬頭看著橫在頭上的那一截橫樑,手上一甩,那根布繩就掛了上去。

一條繩子綁好,月白踩在圓凳子上,她扭頭看了一眼大敞開的窗戶外頭,夜色連綿,燈火如晝,隱隱約約還能看見遠處不屬於芳春院地界的點點亮光。

那些都是京都中人家點著的燈籠或者電燈光。

月白的心思飄遠了。

也不知道從這裏,能不能看見梁家。

三爺如今在做什麼呢?

是在寫字,還是在看帳?

她被綁多日,他可否派人去尋,尋不到,可有焦急之心?

還是尋了尋不到,就不把她放在心上,繼續過著平常的日子?

從那日和花憐分別後,月白隱隱約約知道了三爺為何對她好,可等她這糊塗腦子剛明白的時候,卻又身陷囫圇,竟然和三爺見不上面了。

早知如此,她那日就應該給三爺多倒一杯茶,或是多做一份柳葉糕。

可如今……

梁府那些美好的日子對她來講,已經是過去了。

月白將脖子伸進繩套裡,念念不舍地看了看外頭的夜色。

如果她會成為一縷魂,那就讓她離開芳春院,再回一次梁府,看看三爺吧。

深吸了一口氣,月白緩緩閉上眼,腳下決絕的一踢!

凳子倒地,發出好大的聲響,這時門口的看守人們聽見了,想推門而入,卻發現門從裏頭被鎖住了,便都紛紛擾擾起來,吵鬧得很。

她的神識倒是墜入了黑暗之中。

門外,看守的幾個人都面面相覷,一個小廝用力地拍了拍門,大聲對裏頭喊著道:「喂!裏頭怎麼了!快開門!開門!不然吳媽媽回來了,再給你一頓好打!」

他們剛剛聽到了裏頭的聲響,一時間不知出什麼事,想要開門,發覺門鎖住了,現在一個個倒都愣了。

吳氏這時候回來了,她搖著腰肢,面上帶笑,扇子半遮著臉,陪在一個穿著富貴的年輕男人身旁,正朝這來,口中還說道:「張公子來得巧,新來的那位姑娘啊……」她走到門前,看見幾個人發愣的模樣,皺起眉,讓陪著上來的另一個姑娘顧著張公子,就上前去,低聲問道:「怎麼回事?」

「媽媽,裏頭門鎖了,想是那丫頭不想讓人進去。」一個小廝回答道。

吳氏冷著臉,如今張公子都來了,這死丫頭倒來了這招,她哼的一笑,指揮著兩個小廝道:「你們倆把門給我撞開,她今晚上是別想跑的!」接著又回頭去安撫張公子。

兩小廝眼對眼,隻好聽從命令,用儘力氣往那門上撞。

兩個人一連撞了好幾下,這薄薄的門終於被他們從外撞開來,吳氏看見了,趕緊拂開這群不相乾的人,笑著就請張公子走進房間內,並跟在他身後。

不料張公子剛走進房間,就往後退了兩步,一巴掌就抽在了吳氏臉上!

而跟在吳氏後面的人也都紛紛尖叫出聲!

「你這老鴇母,是想嚇死我不成!!」他口中罵道,緊接著就轉身離去。

吳氏這才看向屋子裏,等看見掛在布繩上的月白時,驚得大叫一聲,忙指揮著那兩個小廝道:「還不把人給我拉下來!拉下來!反了天了!!哎喲我的老天爺啊……」她顧不上臉上的疼,捂著心口就往後歪去,沒人接著她,她便坐倒在了地上。

月白被人抬下來時,吳氏一溜煙爬起來,趕忙去試她的鼻息,發覺還有微弱的呼吸時,她那顆亂跳的心才算安穩了下來。

「還不給我找大夫!給我救活了!」她在芳春院這麼多年,還沒有在客人面前出過這種事,若是月白活著還好,若是月白死了,那張公子定然會跟京中圈子大肆宣揚,屆時這芳春院就開不下去了。

無論如何,這月白是不能死在今日的!

「還愣著幹嘛!趕緊啊!」吳氏見丫鬟嚇得不敢動,連忙摑了她一巴掌,氣道:「沒有腿是麽?要不要我給你鋸了!」

那丫鬟嚇飛了的三魂七魄這才歸體,連忙往外跑去。

芳春院做的行當,註定姑娘們身子好不到哪兒去,因此在後院住著個專門為姑娘們看病的老大夫。

當這老大夫被人拉著到月白房間裡時,他已然是氣喘籲籲,可還是快步走進房間,講道:「人呢?人快給我抬到床上去,上吊未果的需儘快扎針,免得那口氣沒了!」

兩個小廝又連忙將月白抬到了床上,老大夫上前,把藥箱打開,從裏頭拿出一排銀針來,立刻往月白的各個穴位上扎去。

吳氏坐在一邊的玫瑰椅上,扇子揮得急急,這該死的月白若是死在這,她芳春院的生意是別做了!

早知道今日,當初就不該貪圖這死丫頭的臉,花七十兩把她買下來!

「蘇大夫,如何了?」過了一會兒,吳氏探頭看向月白那,只看見蘇大夫收針了。

「還好救得及時,若是再晚一時半會,只怕她這條命真要交代在這了。」蘇大夫寫了藥方,遞給旁邊的小廝,囑咐道:「按照上頭去抓藥,煎服一碗下去就行了。不過吳媽媽,我看這女子的身上的傷倒是不少,若再折騰下去,怕不用她自個兒尋死,就能下黃泉了。」

他這話是在告訴吳氏不要再打月白了,可吳氏只是點了點頭,便吩咐人去煎藥,也不知聽進去沒有。

在她眼裏,月白如今救回來便好,至於以後……

管她的呢。

在芳春院中待了這麼久,蘇大夫最了解吳氏這個人不過,爭名逐利,眼裏只有錢。他無奈地搖了搖頭,收好了藥箱,便朝外頭走去。

離開房間沒多遠,他就看見紅櫻小跑了過來,看見他,又歪頭看了看他身後,問道:「蘇大夫,發生什麼事了?那房間裡的姑娘怎麼了?」

蘇大夫捋了捋鬍鬚,講道:「剛剛那姑娘尋短見,上吊了。所幸救得及時,如今已無大礙。」

上吊?

紅櫻驚訝地睜了睜眼,她趕緊轉過身,朝瑾瑜的房間跑去。

紅櫻來到瑾瑜房門前,裏頭調笑聲止,仍有著絮語綿綿,她站在原地踱了會步子,最後一咬牙,還是拍了拍門,叫道:「瑾瑜姐姐!瑾瑜姐姐!出大事了!」

裏頭聲音停了,瑾瑜的聲音傳來,問道:「出什麼事了?進來講,門沒鎖。」

紅櫻這才推開了那扇門,走進去時,是滿鼻子的熏香味。

瑾瑜是芳春院裏的花魁,連房間格局都和別人不同的。一道隔著內外室,如今紅櫻站在屏風外,仍能見到屏風後的兩道人影。

「瑾瑜姐姐,新來的那個姐姐房裏出事了。」她說道。

瑾瑜躺在床上,旁邊躺著馮平。聽見紅櫻的話,馮平攬著瑾瑜的腰肢,插了一句話,問:「新來的那個?可是剛剛我在廊上遇見的那個?」

他還記得先前遇上的那個女子,提了一嘴,「倒是生得好看,只是身上那麼些傷,想是個倔性子。不過……她那張臉我還真有點面熟。」

瑾瑜窩在馮平懷裏,甜著聲講,「是。只不過是由別人賣進來的,我聽底下人講,是被綁著帶進芳春院的。」

綁著?

這綁著賣進芳春院,定然不是願意的。說不準剛剛那丫頭求著自己救她的話是真的。

馮平哦了一聲,倒也不說什麼了。

這時候瑾瑜才開口,問紅櫻,「發生什麼事了?能讓你這樣著急。」

「那屋子裏的姐姐上了吊,險些過去了。吳媽媽喚了蘇大夫來,這會子已經救活了。」紅櫻講道。

瑾瑜聽見這話,輕輕皺了皺眉,月白是個再怎麼打也有股韌性在的人,好端端的,怎會就上吊了?

「怎麼回事?」瑾瑜邊說邊坐起身,她扣著自個兒的裡衫,就要去看個究竟。旁邊的馮平也是一驚,跟著道:「你們芳春院是要惹人命官司了?」他看熱鬧不嫌事大。

「據說是吳媽媽要那她去接那張公子。」紅櫻說完話,才又想起月白先頭交代起自己的話來,便又說:「對了,馮老闆,那姐姐要我向你傳個話呢。」

馮平起了興趣,他邊繼續回想著月白的相貌,邊問道:「什麼話?你說說。」

紅櫻便立刻開口,「那姐姐讓我向您傳話,說她是梁府的丫鬟,求您救救她吧。」

這梁府一詞,像在湖水上砸下波瀾一樣,馮平本是慵懶地躺在床上,聽見了紅櫻所說的,就立刻坐了起來,驚愕問道啊:「你說什麼?梁府?她是梁府的丫鬟?」

京中富貴門第諸多,馮平心想,若是他想的那個梁府,那按照吳氏所說,那丫頭是偷盜了被賣進芳春院的事是絕無可能的。

梁府向來秉持著高門規矩,梁老夫人又信佛,是斷斷不會將人賣進這種醃臢地界。

「她可曾說她叫什麼?主子又是哪個?」馮平追問道,瑾瑜扣好扣子,回頭看了馮平一眼,只見他神情有稍許的焦灼。

紅櫻站在原地,回想了一會兒,才搖搖頭道:「沒有,她未曾說過自己的主子是哪個。不過……她說了自己的名字,她叫月白。興許是月亮的月,白色的白。」

月白……月白……

紅櫻的話響在耳裡,馮平皺緊了眉頭,這名字,梁府……

「月白!那不是梨花班的那個……梨花班的那個!」馮平終於想起了為何看月白那樣面熟的原因,他先前在碧雲樓裡陪著梁墨玨,梁墨玨不就救了一個戲子麽?

他在生意上與梁墨玨有諸多往來,後來也聽說梁墨玨身邊多了個貼身丫鬟,正叫月白!

以及這兩日巡捕局下發的告示,說著梁家丟了一個丫鬟,那不就是……那不就是……

「哎呀!哎呀!」馮平一拍腦袋,口中哎呀個沒完,他的酒這時候早就醒過來了。

那個月白,不就是梁墨玨要找的那個丫鬟嗎?!

「快,快帶我去!」馮平一拍手掌,趕緊從床上爬起來,他提著褲子,把褲子穿好了,「那月白在哪個房間?趕緊帶我去!」

馮平來到月白的房間裡,被一眾人攔在後頭,他不耐煩地撥開那些人,道:「都給我讓開,讓開,我來看看!

馮平走到床前,只看見月白躺在床上,一張臉蒼白的像一張紙,若不是胸口仍有起伏,馮平幾乎覺得她是個死人了。

「人怎麼樣了?」馮平隨意問了一個人,他目光關切。

「馮老闆,人好著呢。只是身子虛……」那人看著馮平,想拍馬屁,「若是馮老闆喜歡,明兒個她醒了,或許……」

這話卻被馮平打斷,「或許什麼或許!快,吳氏那個賤人在哪?快帶我去!」他左右顧了一圈,都沒見到吳氏的影兒。

「馮老闆找媽媽有什麼事麽?媽媽剛剛去了外院。」

馮平來不及回答,直接扭頭就走。

瑾瑜在一刻鐘後姍姍而來,她正好碰見了一個端葯來的丫鬟,那丫鬟皺著眉,小聲嘟囔著晦氣,全被瑾瑜聽在耳裡。

瑾瑜停住腳步,立在那丫鬟身前,她低頭瞥了一眼,「你端的什麼東西?」

她在芳春院裏連吳氏都是敬著的,更遑論一個丫鬟,那丫鬟見到她問,露出一個笑,「瑾瑜姐姐好。這是裏頭那姑娘的葯,蘇大夫說了喝下這碗葯就無大礙了。」

瑾瑜輕挑了挑眉,伸手,「是麽?給我吧。」

「啊?」丫鬟吃了一驚,不知道為什麼瑾瑜要拿這碗葯,但她本就不想伺候月白,如今有人來接手,她是再樂意不過的,於是立刻把葯遞給了瑾瑜,轉身就走了。

房間裡依舊是一眾人等圍著月白,這都是吳氏吩咐下的,她怕月白醒了會再度逃跑,也防止她再想不開。

瑾瑜手上端著葯,看也不看他們,便說:「你們先都出去吧,我來看看她。」

有人遲疑,教瑾瑜橫了一眼,「怎麼著?你們都去門口守著不就行了?我和她還能跳窗跑了不成?」

經了這句話,那些人互相看了一眼,最後還是點頭應聲,退出了房間,並將房間門關上,一塊兒守在了門口。

瑾瑜來到床頭,低眼看了月白蒼白的臉色,伸手輕輕推了推她的臉,叫道:「月白?月白?」

月白緊皺著眉,她彷彿沉在水裏一樣,身上又有千鈞重負,她的意識在這重負下也昏沉著,隻想好好睡去。

但在聽到耳畔的呼喊時,月白掙扎著睜開了眼皮,第一眼就看見了瑾瑜。

「瑾、瑾瑜……」月白手指輕動,她每說一個字,喉嚨處就硬生生的疼,不由咳嗽起來,眼中也溢滿了淚,她沙啞著聲音,「咳咳…咳咳……我這是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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