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來登入喔~!!
《掌中雀》第一百零九章 鬧彆扭
「我知道了,等我梳完頭,就去老夫人那。」可梁母的召她不能不應,因此她趕忙為自己敷了粉,力求最大程度遮去眼下的青黑。

可一切結束後,她仍發現鏡中的自己眼似核桃。

哎……月白長長的嘆了口氣,心想沒別的辦法了,也只能就這樣去見梁母了。

於是攜著玉杏,一塊兒向梁母的院中走去。

平日裏除卻初一十五要來請安外,月白是鮮少涉足梁母院中,梁母也是個愛清靜的人,所幸也不叫她來。

今兒是因為自己的兒子和她之間鬧了脾氣,才特地喚人叫她來的。

因此月白剛進梁母的房,便恭恭敬敬地朝她欠了欠身,請了個安道:「老夫人好。」

梁母房間依舊是焚著檀香,淡淡的,讓人寧心靜氣。

她坐在主位上,左手邊放著一盞茶,讓月白起身,並直截了當地:「你坐吧。我聽說昨兒晚上,你和玨哥兒鬧起脾氣來了……你可還……」她說話說到一半,看見站起的月白的臉時,愣了一愣,又問,「你這眼睛是怎麼回事?」

一雙紅腫的眼睛呈在眼前,梁母抿了抿唇,她也是從少女時期過來的,和梁父伉儷情深數十年,也難免有拌嘴的時候,因此這眼睛,她曾經也是擁有過的,自然知道其中的緣由。

「沒事,只是沒睡好。」月白抿了抿嘴,輕聲回答道,而後坐在了一張玫瑰椅上。

她既然不願說,那也不逼她。

梁母復又道:「你可還記得,你被納進府的時候,我是怎麼和你說的?要你侍奉好玨哥兒。怎麼如今,倒還鬧起來了?我聽聞,昨兒夜裏玨哥兒是一人從你院中出來的。」

一想到昨夜梁墨玨的模樣,月白心中就不由的酸楚,可在梁母面前,她又不能說自己對梁墨玨鬧脾氣的緣由,於是她咽了咽唾沫,答道:「是。」

她既然認了,梁母也不再多話。

「月白,你要記得,之所以納你進府,都是因為要保全你的名聲。」梁母手中有一串玉製的佛主,她撚了撚,說:「還要保全玉姐兒的聲名。否則,像咱們這樣的府邸,是大可將你逐出京去的。否則依你的出身,抬個通房就已經頂天了,你知道麽?玨哥兒對你,是實打實的好吶……」

月白是知道的。

因為有梁墨玨待她的好,所以她才會成為姨娘……或者說,因為梁墨玨待她的好,她才有一條命。

她一點兒都不懷疑梁墨玨對自己的好。

她想到梁墨玨往日對自己的溫存,又想到昨兒個他沉著一張臉的模樣,隻覺得頭疼無比。

於是她木著臉,所:「我知道的。」

梁母看著她,又嘆了口氣,思及顏氏昨兒遞來的信,講:「玉姐兒也快要回京了,橫豎在今年秋天前,要把這樁婚事給辦了。主母沒進門前,還容得你胡鬧幾分,主母進門後,你也得學學規矩了。這樣吧,明日起,我便請一個教規矩的媽媽到你那去,你說呢?」

梁母的安排,哪有她說不好的份?

於是她稍微提了提嘴角,恭敬道:「謝謝老夫人。」

因為之前見過她倔強模樣,梁母也怕她拒不接受,如今見到她接受了,便也展開笑顏,又與月白說了兩句話,就讓她走了。

月白離院時,剛走到門口,就見到匆匆而來的梁墨玨,他似乎有什麼急事,縮著一雙眉,見到她時,腳步驀地停了下來。

卻沒對自己說話。

「三爺。」他不對自己說話,自己是要打招呼的,月白欠了欠身,對他低低頭道:「三爺可是有什麼急事?」

梁墨玨昨夜隻睡了兩個時辰,等天光後,就在書房看帳本,一知道梁母叫月白時,生怕是因為昨夜的事去為難她,就直接向這趕來。

只是沒想到,恰巧碰見了月白。

他的眼迅速地掃了月白兩眼,發覺人沒有事後,便道:「沒有。來見見母親罷了。」

月白哦了聲,又說:「既然如此,我就不耽誤三爺了,先回去了。」她竟是直接從他身邊擦肩而過,漸行漸遠了!

「三爺,你看……這……」

小懷是隨時隨地都跟著梁墨玨的,見到月白那木著臉的模樣,一時也有點懵,他指了指月白的背影,看著梁墨玨道:「月白是真的生你的氣了……」

不用他說,梁墨玨也知道月白這回心裏是真的生自己的氣。

可一個陸霄雲橫貫在中間呢,他心中也是堵著的。

「她竟為了個陸霄雲,和我置氣?」面對心上人,一向清醒理智的梁三爺也有不清醒的時候,不看清問題本質,反而對錶面注重起來了,他道:「她就不能與我解釋解釋麽?」

昨夜小懷沒在場,對這事不好評價,於是閉了嘴,不說話。

梁墨玨閉了閉眼,陡然想到一件事,說:「陸伯伯的生辰請帖,是不是也寄來府裡了?」

小懷點了點頭,再過兩日就是陸老爺的生日,陸、梁兩家有交情,因此也發了封請帖來梁府。

卻不知梁墨玨問這事,是為了什麼。

月白自是不知道梁墨玨在打算些什麼的。

第二天,一個五十歲上下、穿戴齊整、面容端肅的媽媽就出現在了月白院中,她看見月白的第一句話便是,「姨娘起得晚了。」

這媽媽名叫陳媽媽,是教習富戶大族中女兒家規矩的媽媽,是梁母娘家那邊的人。

梁母將她請來,就是希望她能好好教教月白規矩,讓她以後少犯點錯。

縱然月白是一天到晚都悶在自己院中,已然是不犯錯的人。

遇見陳媽媽,月白不由想到幼時學戲練功時的嚴肅師父們,於是不自覺地站好了,朝陳媽媽欠欠身,道:「還請媽媽多指教。」

陳媽媽自然是要多指教月白,才不負梁母將她請來、對她寄予的期望。

於是一大早上,月白便開始學規矩和禮儀。

頂著碗走路、如何對相公、主母奉茶、如何輕聲細語、笑該怎麼笑……

一日裏,從早晨到傍晚,月白除了中午吃了一小碗飯外,是滴米未進的。

就連那一碗飯,也要按著陳媽媽立的規矩吃。

「還請姨娘再多多練習,明日我會來驗的。」離開時,陳媽媽說了這樣一句話,之後便走了。

月白看著她離去,瞧著不遠處剛剛摔碎的幾個碗的碎片,嘆了口氣,「也不知道她要教到什麼時候。」

邊嘆氣,就邊走過去低身撿碎片,並叫玉杏拿東西來裝走,「玉杏,拿……嘶!」她一個不留神,手指頭被碎瓷片劃破了,一瞬間鮮紅的血流出。

「月白!蘭喜,快去拿葯!」玉杏才要轉身去拿東西,就見到這幕,趕緊吩咐蘭喜拿葯。

而這時,一道人影快速步上前,一把握住了月白的手。

「怎麼回事?!」

手被人握著,月白下意識抬頭,看見梁墨玨微蹙著眉的臉,她垂了垂眼,抽回了手,對他道:「不小心被劃破而已。」

梁墨玨看看她抽回去的手,又看了眼地上的碎瓷片,輕咳嗽了一聲,也將手收回,只不過還是蹙著眉的模樣,「地上怎多了這些瓷片?」

月白沒說話,蘭喜拿著小藥箱出來,她本就是個心直口快的主兒,今天陳媽媽對月白的嚴苛都被她收進眼裏,如今見到梁墨玨質問,便立刻說道:「回三爺,還不是因為那陳媽媽?讓月白頂著碗走路,月白不小心就跌碎了好幾個,這才傷了手。」接著,她又拉過月白去處理傷口。

陳媽媽?

梁墨玨稍愣,接著想起了她。

昨日他因擔心月白,來到梁母房中,給梁母請了個安後,方知梁母給月白請了個教規矩的媽媽,梁母是將那媽媽誇得天花亂墜的,他因著和月白還沒「解凍」的關係,所以也沒有過多發言。

只是從蘭喜口中聽出了那陳媽媽的嚴苛之行,再看月白手上的傷,心頭也不免軟下來,有幾分心疼。

「你也無需練這些禮儀規矩……」他才開口,話說到一半就被月白堵了回去。

月白站在不遠處凈手的竹管前,手上傷口本就是一道劃傷,看著驚心罷了,很快就被蘭喜包紮完畢。

她望著梁墨玨,說道:「媽媽說了,我應多學點規矩,才好在主母入門後,盡心服侍主母和三爺你。」

這還是在鬧彆扭。

梁墨玨將她一口一個主母聽在耳中,愣了一下,後道:「玉姐兒並非那樣的人。」

話音才落地,他方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月白這似乎是有點吃味兒了?

連忙想要再說話,卻見到聽聞這話的月白站在原地笑了笑,「但該學的規矩,我還是要學的,不勞三爺費心了。畢竟,我不能給三爺丟了臉。」這話說完,轉身就要進屋。

梁墨玨無奈,跟在她後頭,隨她一塊進了屋。

主子進屋,丫鬟必然是要奉茶的,玉杏給蘭喜使了個眼色,讓她去煮一壺蜜糖香茶來。

接著又笑著把月白扶著坐到了早已落座的梁墨玨身邊,說道:「三爺一日沒來,昨兒月白睡都睡不安穩呢。」

睡不安穩?

梁墨玨轉臉,看著月白面容,她今日沒上妝,一張臉上眼睛微微紅腫,比起昨兒是好上不少,可仍看得出她休息得不大好。

「睡不好麽?那今夜,我便留下來同你一道睡。」他兩日沒有攬著月白一同入夢,確實有些不大習慣,又囑身後的小懷將東西拿出來,「今日新買的櫻桃子,品相很好,讓丫鬟洗了,你嘗嘗。」

對於尋常不哄人的梁三爺來說,這話,已經是在示好低頭了。

說罷,小懷就將那用油紙包著的櫻桃遞給了一個丫鬟,不一會兒,丫鬟和端茶來的蘭喜一塊進了門。

各斟了茶,又將盛著鮮紅櫻桃的玉釉瓷碗擱在兩人間的桌幾上。

月白轉過臉,第一眼就瞧見梁墨玨端了那盞蜜糖香茶,低唇輕輕酌了一口,見她視線,又抬起眸對她微微揚了唇角,矜貴的眸中滿是溫柔。

「多謝三爺……」她不知怎的,感到心上一擊,原本還刻意堅固著的心,立時就柔軟了下來,她揀起一顆櫻桃,咬了口,「好甜。」

梁墨玨擇選的櫻桃子,自然是顆顆都甜的,只不過他不將這事說出口,只是笑了笑,「你這的茶也甜。」

月白吐了一顆櫻桃核,喝了口香茶,像是加了十足十的蜜糖般,甜蜜得很。

她看著梁墨玨,亦是笑了笑,「三爺今日,就是給我送櫻桃來的麽?」

這話,算是徹徹底底將兩人鬧彆扭時的冰給打破了。

「不然,還有一件事。」梁墨玨看著她噙著笑意的臉,抬眸一掃玉杏他們,抬了抬手將他們屏退。

等到房門被闔上時,梁墨玨才緩緩說道:「明日就是陸伯伯的生辰壽宴,他將帖子寄到了我這兒。我想帶你去赴宴,不知你可願意?」

京都上下,有水能讓梁墨玨稱一句陸伯伯,不就只有陸霄雲的父親麽?

「三爺想帶我一塊去麽?」剛剛的香茶甜味兒還在舌尖縈繞,月白這會子倒覺得索然無味的,梁墨玨想帶自己去陸家的壽宴,這心中不還是懷疑著自個兒麽?

似乎也察覺到她的不對,梁墨玨默了一下,笑意也收斂起來,他忽而道:「這兩日的事,是我的錯。我知道,我不該……誤會你。」

心中正低落著,就聽見梁墨玨的這席話,那股低落瞬間就消失了。

月白看著他,見他慢慢講:「月白,你是我頭一個如此喜歡的人,我只是不想你離我太遠。況且,陸霄雲那麼負你,我實是不想你和他走得太近……」講到一半,梁墨玨低了低眼,又勉強地牽了牽嘴角,對月白說:「但這兩日我也想通了。如若你確實放不下他,大可和他一起走。」

這話被月白立刻否決了。

「三爺你說的是什麼話?」月白立刻打住他的話梢,細眉微皺,眼神堅定,「我既是嫁給了三爺,自當是一直是三爺的人。三爺若是不信我,那我便陪三爺一塊去壽宴好了。也免得三爺你整日裏想些亂七八糟的,惹自個兒心煩。」

得了月白這話,梁墨玨心間才算是真真正正的敞快開來。

他眼中的笑意愈發的深,可面容上不表現出毫分來,又低了低聲音,說道:「你若是不願意,大可不必去。我也不強迫你。」

月白卻無言片刻,她心想,以往如月般敞亮的三爺去哪兒了?分明想她去,卻又偏偏說反話,這是什麼毛病?

可細細想了,卻也知道,這是他對自己的愛重。

她知道了陸霄雲和蘇淑珺的事是假的,但他不知道。他依舊以為,陸霄雲是個欺瞞人感情的紈絝子弟,如今去外頭鍍了一層金邊回來,就又想把自己從他身邊帶走。

明白了這意思,月白想生氣的心也熄了下去,她看著梁墨玨,哄人似的說道:「我是自願去的,你就不要想太多了。」

梁墨玨這才彎了彎眼,淡淡的笑意浮現出來,「嗯。」

月白既應了去壽宴的事,第二日時,她便早早兒起床,卻發現昨夜宿在身邊的梁墨玨沒了蹤影。

「玉杏。」她嗓子啞著喚了聲玉杏,不一會兒,玉杏就領著其他幾個伺候的丫鬟端著銅水盆上前,看見頭髮微亂的月白,會心一笑,道:「三爺一刻鐘前就去用早飯了,還囑咐我們,讓你多睡會兒呢。」

多睡會兒?

月白趿著鞋子起身,望了望支起的窗戶外的陽光,看來是天亮才沒多久,梁墨玨便離開了。

她也不去追問,直接洗漱了。

洗漱完後,剛坐在梳妝台前梳妝,叮囑著玉杏要給自己梳個端莊點的髮式時,就聽見一陣腳步聲,回頭望去,梁墨玨手上拿著件新裳,後頭的小懷端著飯食,兩人一塊兒走進了房間內。

「你這是……」月白看著梁墨玨,問道。

只見梁墨玨手上輕輕一抖,那件煙粉色的新旗袍就顯露在了眼前,香雲紗和織金錦的料子,時下最時興的樣式,領口綴著珍珠,兩副紗袖到手肘的位置,大方又不失俏皮。

「新備的。」他走近,讓月白起身,在她身上比了比,滿意地道:「應該是合身的。」

小懷亦在這時把飯食端到一邊,梁墨玨和月白解了凍,他這個常年跟在梁墨玨身邊的人也輕鬆不少,便說:「這可是三爺前些日子就去衣莊定下的呢,這樣式、這料子,京都裡定然是你第一個穿了。」

自嫁給梁墨玨後,月白衣櫃裡的新衣裳、妝匣裡的新首飾、箱裏的新玩意兒是一茬又一茬地送來,都是梁墨玨覺得好、覺得她會喜歡,便都讓人送到她面前來。

「謝謝三爺。」知道他的心,月白心頭亦是暖暖的,她便道:「今兒,我定然是不會給你丟臉的。」

後邊玉杏也梳好了髮式,梁墨玨將旗袍拋給了她,而後走到月白身邊,從妝匣裡挑了一支簪親手替她戴上,「我讓陳媽媽不必來了。我身邊的人,自然都是最懂規矩、最守禮儀的。」

一個人,愛重另一個人便是這樣的,心愛的人在自己眼裏,向來都是千好萬好、值得最金貴的東西配襯的。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問題
內容不符
內容空白
內容殘缺
順序錯誤
久未更新
文章亂碼
缺失章節
章節重複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