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清凈去三元村碼頭尋陳管事，對方剛好也有消息要傳達。

陳管事：「松川鎮來口信，四月初八開元寺熱鬧，季家老太太說讓你們一家過去沾沾喜氣。」

四月初八佛誕日，開元寺是十裡八鄉最大的一座寺廟，這天燒香拜佛的人很多，寺廟會贈送甘草茶水，還會免費提供過了鹽水的大豆給人食用。

季老太太信佛，自然也希望兒女能夠參與這天的盛況。

清凈謝過陳管事特意來傳達這消息，每次松川鎮有信過來，也是陳管事親自送到家裡去。

她問起了陳裡正家裡來的親戚，「時和成平常就這麼熱心麽，天天去我小姑的店鋪裡幫忙。」

她沒說出的是，一個大男人天天在胭脂鋪子忙活，不奇怪麽？

陳管事眼睛銳利，一看便知道她想說什麼，笑道：「時少爺和家裡人鬧翻，跑到三元村來散心，陳裡正有意給他在碼頭這邊開間鋪子。」

所以才會天天在碼頭鋪子周邊轉悠，清凈瞬間瞭然，「他打算賣什麼？」

總不會是胭脂水粉吧？

「書籍。」

清凈：「……」

這比賣胭脂水粉還不靠譜，感情是用來打發時間的。

「也算是符合他的身份。」清凈尷尬說了句。

陳管事笑而不語。

得知時和成的意圖後，清凈便回去，同思思表姐一說，對方也跟著放心不少。

倒是一邊跟著綉牡丹花手帕的楊小雅雙眼放光，「那我們可以天天去借書來看。」

在三元村開書鋪註定是虧本買賣，是以楊小雅才會如此一說。

清凈聳了聳肩，「那得看他樂不樂意，有些人吝嗇，不願讓人佔便宜，不過若是他肯借書給你，倒是可以一試，書非借不能讀也。」

楊小雅已經能識得百來字，她仔細琢磨清凈說的話，有點不太確定，問她，「你是不是在說我，買書了都不看？」

她現在去鎮上也會附庸風雅，每次都要到書鋪帶幾本書來妝點門面，但實際上，她從來沒去翻過一頁。

張思思捂嘴偷笑。

「小雅，你心裡有數就行，買那麼多書，表姐都替你煩惱，難不成以後出嫁，你還要帶著去夫家。」

豈不是惹來夫家的腹誹。

楊小雅哼哼，「哪裡來的夫家，我現在有錢，才不想嫁人呢。」

她精神一來，給清凈說道：「我聽說有些地方，女子是到二十歲才會訂婚，不知真假。」

對於楊小雅的問題，清凈也是有聽過的，張思思同樣是知道的。

張思思：「有的哦，咱們大周提倡子女儘早獨立出戶，但十五六歲的小夫妻根本就養不活一家子，後面就有說讓家裡養到二十歲再來出嫁。」

倘若女性社會地位高一點，這個提倡就會大力推行，可惜的是，後來理學盛行，女子反而越發束手束腳。

清凈嘆了一口氣，「算了，走一步看一步。」

她一個普通百姓不可能推翻大眾的意識形態。

四月初五，月季花酒可以使用。

清凈去酌莊拉了幾十壇回來送給認識的人，對她來說，價錢是其次，主要還是心意，月季花酒治療跌打損傷還是挺有效果的，特別是高度白酒的溶解之下，效果倍增。

在她去陳家找老祖宗，特意送給他一壇以作備用，看到了時和成正和陳家老祖宗聊天。

對方一聽是用白酒泡的月季花酒，有點新奇，「我見過的月季花酒都是用黃酒來泡服的，怎麼到你手上就不一樣了，效果如何？可有找醫館的老大夫鑒定過？」

效果自然是好的。

清凈突然湧起一股疑惑，這時和成辦事還挺嚴謹的。

她送給左鄰右舍，大家一聽是月季花酒就歡快接受了，還沒一個人問她效果如何，在普通人心裡，黃酒和白酒的區分估計還沒搞明白。

這個男子竟然還說要找醫館大夫鑒定過，嚴謹的態度和他娃娃臉實在不相符合啊，清凈懵了。

她悻悻然，「我明天搬一壇去養生堂讓大夫看看。」

陳家老祖宗開了蓋子一聞，連聲說了聲：「好酒，這酒勁頭大。」

「老祖宗鼻子太銳利。」她多次蒸餾，度數可不高麽。

從陳家回來，清凈便去酒坊那邊尋人，「明天我要去養生堂一趟，你們這邊誰明天要去鎮上的？」

二爺爺家的長孫白竹舉手，「我明天去鎮上同糧行幾個東家談下個月的採購量。」

下個月開始便是夏至，也就是田裡稻穀開始搶收的時間，農戶會留下稅糧和足夠的口糧，其他的便賣到糧行去。

許家坪釀酒需要大量的高粱，便得提前跟糧行定好足夠的原材料。

清凈釀酒之前，高粱在當地根本沒什麼銷售量，新的谷種下來，大家都習慣吃白米飯，高粱賣的越來越便宜，關鍵是高粱產量也高，當時糧行堆積太多高粱了。

後來釀酒後，清凈家的酒坊解救了糧行堆積的高粱，成了當地糧行的大客戶，糧行為了滿足許家坪的採購量，還得去外地調高粱回來。

雙方熟悉之後，許家坪的幾個年輕一輩在糧行那邊成了熟面孔，不必許山春他們親自過去談判。

是以許白竹一個人過去也是可以的。

清凈第二天便搭了許白竹的馬車，帶著自己的月季花酒去養生堂找薑小大夫。

養生堂和往常一般，看病的人很多。

清凈在小廝的引領下，直接從後院去找正曬藥材的小薑，對方一看到她，以為是來複診。

「這幾天傷口可有不適？」

清凈笑著搖頭，指著酒罈，「送藥酒來的，月季花酒，用白酒泡服，有人說得讓大夫鑒定過才行。」

薑小大夫是知道清凈家裡開了釀酒坊，接了酒罈過去，點點頭，「黃酒溫和，一般我們還是會建議用黃酒。

你家出的白酒與眾不同，這壇酒我會交給李大夫，他醫術是我們醫館最高的，由他來鑒定，更能服眾。」

清凈謝過之後，便先行離開，去了糧行。

四月初八，清凈一家去了松川鎮，參加開元寺的浴佛會，季老太太特意帶她要去見當時說她與佛家有緣的大德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