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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九十三【順民?暴民?】
,朕

全鎮的戶口冊,已擺在趙瀚面前。

數據做得非常詳細,除了個別自耕農、小地主之外,其他佃戶都不敢隱匿信息。

是的,黃家鎮還有自耕農和小地主!

都是近幾十年內,從三黃、李家分出去的族人。他們也恨三黃和李氏,如果遇到天災,很容易被大地主侵佔田產。

全鎮有517戶,共計丁口3645人,其中男丁2029人、女口1616人。

以上數據,12歲以下孩童未統計,因為古代非常容易夭折。趙瀚下令,專門給12歲以下孩童另立副冊。

同時,大族留下家奴,也暫未進行統計,趙瀚另有安排。

若把全部人口算上,應該能超過4000人。

從以上數據可以看出,男女比例非常離譜,黃家鎮肯定有殺害女嬰的傳統,並且有大量光棍兒存在。

另外,老年人口比例很低,全鎮平均年齡為31.26歲。

醫療衛生水平差,並不是主要原因。

純粹是種的糧食不夠吃,一旦遇到歉收,就有老人主動自殺。特別是老婦人!

「公子,田分好了。」陳茂生捧著魚鱗冊進來。

趙瀚手裡,包括山地在內,約掌握18000畝土地。

江大山、李正等主動立功者,每戶分得20畝地;

黃老實等交投名狀者,每戶分得19畝地;

第一批起事者,每戶分得18畝地;

第二批起事者,每戶分得16畝地;

第三批起事者,每戶分得15畝地;

從頭到尾看戲的順民,每戶分得5畝地。

當然,以上只是粗略規定。若有人分到下等田,趙瀚會酌情多給,盡量以公平為前提。

一共分了8000多畝地出去,趙瀚自己還剩10000畝左右。

「沒出亂子吧?」趙瀚問道。

陳茂生說:「鬧了幾場,還有人打架,都被鐵牛帶人製止了。」

黃家鎮最大的地主趙子曰先生,收起戶籍冊和土地冊,面帶笑容道:「召集全體農戶,後天早上來黃家祖宅大門外開會。對了,告訴他們,不管大人小孩,來了就能白領糧食!」

……

此時春耕已經結束,趙瀚在分田的時候,盡量誰佃耕的土地就分給誰,避免出現不必要的利益糾紛。

天光微亮,算上孩童在內,約有四千人左右,陸續來到黃家祖宅外。

大門開啟。

趙瀚跨步而出,身後是龐春來、張鐵牛、陳茂生、江大山、黃么、黃順、李正、江良、劉柱、小紅、小翠等人。

掃視眾人,趙瀚朗聲說道:「我知道,你們都是來領糧的,不曉得開會是啥子東西。」

「哈哈哈哈。」

一些農戶笑起來,更多農戶則是滿臉期待。

「我也不讓你們久等,」趙瀚對陳茂生說,「開始放糧,每個大人五鬥米,小孩減半。按登記的戶冊來分……」

「趙老爺!」突然有人喊。

趙瀚問道:「怎麼了?」

那人吞吞吐吐道:「我……我要登記戶冊。」

「立即給他登記戶籍,」趙瀚也不責罰此人,而且語氣和藹道,「誰還沒造戶冊的,都可以來登記,按戶口領糧食,大人五鬥米,小孩子減半。」

此話一出,突然跑來二十一戶村民,全是自耕農和小地主。

他們跟被滅門的大戶關係較近,不是感情關係,而是血緣關係,被分家出去不超過五十年。

登記完畢,趙瀚開始放糧。

說好的每人五鬥,就是五鬥,而且沒有用小鬥。

黃遵道雖然銀子不多,屯的糧食卻多,這玩意兒才是農村硬通貨!

另外幾個大戶同樣如此,黃二爺家甚至只有300多兩銀子,糧食卻屯了好幾千石——有些都發霉發黑了,也不願拿出來分給窮人。

趙瀚這次分發的,就全部屬於陳糧,繼續儲存只能爛掉。

只見一個又一個農戶,被點名之後過去領糧。雖然都是些陳糧,卻足夠他們高興,臉上洋溢著喜悅之情。

還沒領糧的農戶,都翹首期盼,生怕趙老爺中途反悔。

一直放糧到接近中午,總算所有人都分到糧食。

「菩薩保佑趙老爺!」

突然有農戶下跪,帶著哭聲高喊。

猶如病毒傳播,一個傳染一個,轉眼間四千餘人全部跪倒。

趙瀚也懶得製止他們下跪,他已經想明白了,喊一萬句口號,不如做一件實事。

分糧就是實事,無非三個目的:

第一,處理即將爛掉的陳糧。

第二,清查戶籍人口,讓沒有登記的農民,為了分糧自己冒出來。

第三,立信。趙老爺說話算話,說分糧就分糧,說五鬥就五鬥,而且不用小鬥。

只有確立了信用,接下來的開會內容,才會有人真正服從。

「還有誰沒分到糧食?」趙瀚問道。

無人說話。

「那好,」趙瀚笑道,「我宣布第二件事,黃家鎮今後改名武興鎮。由我擔任鎮長,陳茂生擔任副鎮長。武興鎮,下轄四個村,每村設村長一人。」

「第三件事,天啟年之後,官府增加的田賦,你們分到的土地都不用交,隻按萬曆年間的田賦徵收!」

「第四件事,不征遼餉!」

「第五件事,不征火耗!」

「第六件事,不征雜派!」

「第七件事,不征徭役!」

「第八件事,我剩下的一萬畝地,按人頭均攤佃租給你們。租子下調一成半,就是說,你們以前交一石租,今後隻交八鬥半!」

會場瞬間鬧騰起來,農民對更改鎮名無所謂,剩下的幾件事卻句句震撼人心。

他們下意識的不敢相信,可想想趙瀚放糧的行為,不由自主的又都相信了。

江大山、黃么、黃順、李正四人,他們都是有見識的聰明人,此刻又是興奮又是恐懼。

趙老爺要造反!

可他們已經殺了大戶,上了賊船,再想下船很難。

而且他們分了田地,也不願再過老日子,只能跟著趙老爺一起拚命。

趙瀚示意眾人安靜,笑著說:「第九件事,黃家宗祠,改為武興鎮私塾,由龐夫子擔任山長。全鎮十二歲以下孩童,不管男童女童,每天必須上課半日。不收你們的學費,中午還管一頓飯,飯錢由我來出!十二歲以上,願意讀書的,也可以來旁聽。不收學費,但不會管飯!」

農民們都沒當回事,讀書有個屁用,又沒錢考秀才。而且,幾歲的娃娃,可以幫家裡幹活,跑去讀書豈不浪費?

突然,趙瀚說道:「七歲以上,十二歲以下,不管男童女童,誰要是不來上課,我就加田賦、漲租子!」

這話都把人聽傻了,只有逼著農民做工的,哪有逼著孩子讀書的?

可若不送孩子讀書,就得加田賦、漲租子。

趙瀚又說:「第十件事,你們之中,但凡是佃戶,就算沒有跟我做事,至少也分到了五畝地。既然分地了,那就得出力。每家每戶,出一個青壯,我要編練勇團!誰敢不來,我把田收回去!」

農戶們都不說話,死寂一片。

「押上來!」

趙瀚突然爆喝。

從黃家祖宅,陸續押出七人。

趙瀚指著黃三水說:「此人是誰,你們都清楚,也知道他都幹了什麼。我就不開公審大會了,鐵牛,行刑!」

張鐵牛掄起斧頭,將嘴裡塞布團的黃三水,當場砍得腦袋開花。

趙瀚又指著兩人說:「這兩個人,帶頭搶殺地主黃遵明。黃遵明雖然是黃遵道的親兄弟,但早就分家出來,他只是個小地主,乾的壞事也不多。我已經再三申明,沒有我的命令,不準胡亂殺人,卻還有人敢抗命。鐵牛,行刑!」

張鐵牛掄起斧頭,又把這兩人砍死。

他們的家人,今天也來領糧食了,頓時哭喊聲震天響。

其餘農戶,也戰戰兢兢,不敢把趙老爺當成好欺負的大善人。

趙瀚又指著剩下的四人:「我挑選能寫會算的,幫著一起清丈土地。這四人偷奸耍滑,把別人家的田往大裡量,把自家的田往小裡量,想矇混過關多分一兩畝。大夥說說,他們有沒有罪!」

「有罪!」

「該殺!」

這種事情激起眾怒,無數農民喊打喊殺。

趙瀚說道:「此事雖然惡劣,但罪不至死。罰他們每人交出一畝地,充做私塾的學田。再讓他們四人輪值,給私塾掃一年學堂!」

「好!」

農民們開始歡呼。

放糧是立信。

殺人是立威。

趙瀚趁機喊道:「現在,每家出一個青壯,過來登記編練團勇。大家放心,不會佔用農忙時間,不會耽誤你們種糧食!別糊弄我,四十五歲以上的不要,誰敢作假就等著被收田吧!」

農民們左顧右看,糾結之餘,隻得把家中青壯送出去。

因為,趙瀚已經有了威信!

更重要的是,趙瀚手裡掌握著土地,那才是一件大殺器。

頃刻間,趙瀚有了五百多雜兵。

五百多分了田地,只能跟著趙瀚走,而且一大半見過血的雜兵。

毆殺地主,也算見血。

趙瀚這種玩法,有點類似隋唐時期的府兵製:土地國有,分給百姓。忙時耕種,閑時訓練,戰時打仗。

唐代府兵製的崩潰,是由於土地雖然國有,分出去卻收不回來,人死了都還佔著地。而且豪門大族,暗中吞沒國有土地,卻又仗著特權不交稅。

長此以往,人口漸多,土地漸少。底層百姓,名義上可分土地,國家卻無地可分,還要百姓交稅和打仗。

土地國有,分配萬民,並非什麼靈丹妙藥,關鍵還是中間的執行力。

執行力一完蛋,再好的政策也跟著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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