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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門之英雄無敵》第七回 往者情依依 來者意怯怯
第七回往者情依依來者意怯怯



艾丁港是大陸東南岸最重要的中立港口城市,十多年前精靈庭派遣使團從這裡出發,聯絡沿海岸各港口城市,簽定了著名的「艾丁堡公約」,此後這裡的海上貿易逐年增加。近年來海外各島嶼紛紛前來貿易,艾丁港交易品種激增,空前繁榮。

凱恩長期生活在內陸,對這種場館林立、集市紛呈的熱鬧景象感到新鮮異常,各族生靈死靈摩肩接踵,紛至遝來。

阿坎以工藝品著稱於世,由於年年戰亂,女王不得不將大批工廠轉為軍用,大量生產金傭及戰爭器械,此時在艾丁港貿易只是一些民間商人。

霍高會館是阿坎在艾丁港的最大商會,表面上也是一家民間商會。兩位館主原是阿坎知名商人,在阿坎內戰中有過重要貢獻,都是王國依重的人物,外人對他們的這一重身份卻無從得知,凱恩也是臨行前才得知二人真實身份。

麵包師出身的霍利斯被索裡爾稱為「大陸上最好的竊聽者」,曾經幫助索裡爾打探到瑪格納斯魔法鐘擺和紅侏儒的許多秘密;採礦出身的高德在同瑪格納斯的地道戰中大顯身手,也對阿坎的採礦業有過重要貢獻,依梅利婭將這兩個多才多藝的人物派至此地,足見對艾丁港的重視程度。

凱恩帶著僕人裝扮的燈神戰士走進會館,帶著一身有招牌特色酵母味的霍利斯已喜笑顏開地在大廳等候。

凱恩隨他內室坐定,高德已從外面匆匆趕回。高大的高德和矮小的霍利斯相映成趣,凱恩知兩人都有不凡藝業,自然十分尊敬,寒暄幾句便向兩人詢問出海事宜。

兩人對這位最近名聲大躁的王子本有諸多猜測,卻沒想到凱恩乃是一位稚氣未消、形容靦腆的少年,都覺得十分投緣。自古英雄出少年,兩人對凱恩的能力自無懷疑,否則以依梅利婭及索裡爾的聰明睿智怎會放心托以重任。

霍利斯道:「少爺初到此地,可以四處走走,多少了解一些生意經,我們也好乘這段時間替您準備出海的事。此時正值歲末,生意火爆得很,比阿坎尼亞熱鬧多了。」

在來會館的路上,凱恩已對艾丁港產生了很大的興趣,有心想觀摩一番,便想叫霍利斯派個嚮導,高德卻猶猶豫豫地說話了:「少爺還記得霍爾曼吧,他不久前來過。」

凱恩稍愣,隨即想起這個曾隨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漢子,凱恩一直以為他已死在大盜洛斯手上,得知他還活著,興奮道:「他沒事嗎?他來這裡做什麼?」凱恩不明白霍爾曼為何不回去復命卻來到這裡。

霍利斯與高德對望一眼,悄聲道:「這件事還望少爺原諒!對我們這些下人來說,沒能完成主人交給的任務實在無顏相見,霍爾曼沒能回京復命卻有另外的原因。他自傷在大盜洛斯手上,險些送命,不知為何人所救,將息了好幾個月,那時少爺已奏大功,他自然替少爺高興,但心中卻有一事未了,那就是他既折在洛斯手上,自然尋思報仇,這便來到這裡。」凱恩自不明白這些江湖中人極重恩怨,若凱恩有個三長兩短,霍爾曼自不能苟活,凱恩既然無事,那對他來說最緊要的就是報仇,從此便會陰魂不散地纏住洛斯,不死不休。洛斯乃是知名大盜,霍爾曼尋思他必會出現在艾丁港,他與霍利斯和高德淵源極深,自然前來打探消息,果然探得洛斯消息,便匆匆跟去。

凱恩得知霍爾曼消息頗為高興,也能理解霍爾曼用心,頗受感動,也算是了解了這些江湖中人不好惹的原因,便是雖然本領未必很高,一旦纏上卻如跗骨之蛆,揮之不去。卻不知高德此時提及霍爾曼有何用意,難道只是說情?凱恩此時無礙,相信也無人罪他。

霍利斯又道:「這些天艾丁港有些蹊蹺事,其一是精靈王艾文的私家船隊頻繁出海,出擊海盜,我們想這必與洛斯的活動有關。洛斯是個兩棲大盜,上次針對少爺的行動便是受海上人物委託,我們認真調查了洛斯形跡,他這次出現在此地,必是針對派拉達或亞蘭諾恩,艾文大約覺察出什麼,因此活動頻繁。」

艾丁港與亞蘭諾恩相鄰,精靈庭未必不能將它納入王國版圖,但精靈庭長老頗有遠見卓識,立國之初便將此地闢為中立港,使之成為與各族交往的窗口地區,艾丁公爵與精靈庭關係密切,此地便處於亞蘭諾恩的海防體系中。

凱恩知霍利斯既有其一,必有其二,便道:「還有什麼蹊蹺事?」

霍利斯笑道:「其二是城內一些秘密幫派十分活躍,黑道買賣活躍異常。」

凱恩對黑道知之不詳,問道:「黑道買賣主要是哪些?販賣人口麽?」

霍利斯道:「人口買賣在這裡是合法生意,少爺明天可去人口集市看看,順便物色幾個合適的傭人。黑道買賣主要是綁架和刺殺,以及違禁品交易。」

凱恩詫異道:「違禁品?哪些東西算是違禁物品?」實在不明白連人口買賣也屬合法,還有什麼是違禁的。

霍利斯道:「其實違禁品並無一定規定,由於這裡是中立港,艾丁公爵自不想招惹任何勢力,比如贓物和拐賣人口是禁止交易的,這些只能在黑市中交易。當然,黑市交易是見不得光的買賣,自然充斥假冒偽劣和故弄玄虛的東西。少爺也可去看看,開開眼界。」

凱恩暗自點頭,明知艾丁港並非易處之地,卻不知竟是一個無法無天的所在,繁榮景象掩不住黑暗勾當,可嘆生意人唯利是圖,明知兇險,豈肯放過賺錢的機會。

凱恩道:「目前情形對我們出海有無影響?」

霍利斯道:「有些影響,主要是艾文船隊頻繁出擊,出海船只需要經過檢驗才可出行。」

凱恩道:「這對我們有何影響?」

霍利斯道:「如果沒有合適的出海理由怕會惹些麻煩,我們也不好招惹精靈庭,若起爭執,少爺需忍耐些。」

凱恩點頭道:「正該有些理由,要防止船上混入細作,否則對我們的行動很不利。」他不便明言正是依靠混在馬得船隊中的細作才確立此次航行的目的地,若引起懷疑,別人也會如法炮製,多有不便。

高德道:「還有一件事少爺不可不知,那就是最近派拉達與亞蘭諾恩要在這裡簽定停火協議,兩國都有使團來此活動,少爺如不想表露身份,需迴避些個。」

騎士王國派拉達與精靈王國亞蘭諾恩的邊境磨擦凱恩知之甚詳,阿坎兩面受敵時曾向這兩個歷史上交好的盟國請求援助,但兩國正處於敵對中,均有顧忌,都沒能派兵,隻提供了一些物資援助。現在兩國歲暮停戰當然是好事,兩國使團到來,艾丁公爵自不能掉以輕心,加強城防是理所當然的事,對凱恩的活動自然有些影響,雖然在中立地區沒有間諜嫌疑,但總會引起主意。

凱恩便請霍利斯給自己安排一個嚮導,霍利斯笑道:「少爺應該知道王國的規矩,少爺既然受命獨立行動,若需要什麼樣的幫手可以去酒館僱用,照理我們不能打聽少爺的事,卻怎知少爺需要什麼樣的人?少爺已經長大了,也該培養一些親信,少爺應該知道獨木難支的道理。不過這次可以例外,少爺若需要,我們也可代為安排。」

凱恩並非不知這些道理,但他年少心熱,不想表現得與別人太生分,而且也不大擅長與陌生人打交道,此刻霍利斯既如此說,便道:「好吧,那我明天自己去酒館看看吧。」



次日一早,凱恩帶上隨從去鬧市轉轉,看能否物色一兩個合適的幫手。凱恩想首先需要找個精通航海的人,最好是對薩爾拉丁海域比較熟悉的人。

艾丁堡是新世界最繁華的城市,鬧市中酒肆林立。凱恩並不大喜歡熱鬧,為有更多機會找到合適的幫手,隻好去最熱鬧的酒館轉轉。

銹杯子酒吧雖然不是最大的酒館,就算沒人介紹凱恩也能一眼看出它的不凡之處。一隻啤酒桶大小的古銅色半透明酒杯斜斜矗立在酒吧門口,裡面裝著半桶殷紅如血的葡萄酒,門樓上交叉鑲嵌著一對銹跡斑斑的刀叉,叉頭插著一條面目猙獰的海蛇。

凱恩雖不會被這奇詭的圖案嚇住,但來往的客人必會掂量掂量酒店主人的來頭,想要尋釁肇事必會去其它酒吧看看。

凱恩走進酒吧,倒也吸引了不少目光,但八成都是嬉笑調侃的神色,大約這些過慣了刀頭添血生活的江湖豪客都想象不出凱恩這個面生臉嫩的少年到這裡來幹什麼。

凱恩的確有些窘迫,雖然沒人招呼,卻也找到一張空桌,沒好氣地一屁股坐下,四處張望。燈神戰士裝扮成的僕人並不懂逢迎之道,只顧矗立一旁各自戒備。這等不同尋常的景象倒讓客人們覺得有些奇特,多數人便收斂神色,少惹事為妙,他們多數隻想找份活乾,並不是來此歇腳、恣意肇事的船員盜賊之流。

店小二提著一把大銅壺吆喝著走了過來,給凱恩沖完茶,道:「少爺要些什麼吃的?是歇腳還是請人啊?」

凱恩忙道:「請人。」

小二道:「我說嘛,看少爺這身打扮就不是來找活乾的人,不過找人也難。這裡的大爺們都是江湖上的成名英雄,可不是給人做看家護院的,我怕您來錯地方了。」

凱恩道:「不是看家護院,我請人出海。」

話音剛落,店裡響起一片鬨笑,凱恩心知定是嘲笑自己,卻不知請人出海有什麼好笑的。小二道:「少爺,出海可不是鬧著玩的,誰會把性命交給您這樣一個公子哥?要不請大家喝一杯?我替您吆喝一聲,」凱恩點頭答應,小二轉身沖著店裡客人唱道,「公子爺一位,請人出海吶。」眾人報以另一陣鬨笑。

凱恩莫明其妙地被奚落兩回,總算明白了幾分,大約出海有些兇險,自己名聲不大,自然沒人願意跟著弄險,不由殃殃不樂。原以為請個幫手易如反掌,誰知並非易事,想來霍利斯必定知道這行情,卻任自己前來出醜。不過凱恩心下總有些不服氣,請人做事就這麼難。

正猶豫間,一位衣著整潔的年輕婦女走了過來,在凱恩桌旁坐下,仔細打量著凱恩。凱恩心裡七上八下,心想這是什麼年頭,看來顧主要被僱員盤問一回了。

婦人笑道:「小兄弟,我叫斯爾維亞,倒也懂些航海,不過你別指望我會上你的船。我想知道你小小年紀出海做什麼?」

凱恩見她面善,知她並非調侃,雖有些不悅,卻道:「我開春後要去薩爾拉丁一帶辦事,想找個行家做嚮導,出海的事自有霍高會館負責。」

眾人始知凱恩所言非虛,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看來此事不假,霍利斯的確在張羅著出海,沒想到顧主這麼年輕。」

「霍利斯這鬼精靈怎會接這單差事?弄個有去無回就賠大了。」

「這少年肯定是阿坎尼亞富公子,說不定在阿坎大有名望,大家可別錯過了發財的機會。」

「阿坎尼亞?遙遠的北國!去海上幹什麼?」

「得問問他出海究竟做什麼,如果是遊山玩水不妨考慮考慮,哈、哈。」

「你懂不懂規矩?哪有打聽顧主生意的?先聽聽他開個什麼價錢。」

凱恩雖聽得滿頭霧水卻也知道霍高會館的名頭總算可以,不然想要請到幫手難如登天。此時斯爾維亞道:「如果是這樣的話,你倒可以請到嚮導。不過我對薩爾拉丁不熟悉,這樣吧,要是這裡請不到人,我可以給你介紹一位,她來自薩爾拉丁,大約可以幫你。」

兩人正談論,門口跑進一條漢子,大聲嚷道:「喂,大夥聽著!今年的賞金出來了,一萬金幣!大夥琢磨琢磨,別錯過機會。」

眾人齊聲嘻噓,都有些意外。凱恩不解地看著斯爾維亞,斯爾維亞笑道:「別理他,鬥獸場年底的格鬥競賽,都是些亡命之徒的勾當。」

凱恩雖不知鬥獸場競賽是怎麼回事,但一萬枚金幣的賞格還是令人吃驚。他常聽姑姑與索裡爾談論王國經濟,上萬金幣畢竟是個大數目。聽說阿坎立國之初共有四處城堡,一年的財政盈餘不過數萬金幣。他雖不是一個財迷心竅的孩子,卻不能不對鬥獸競賽產生興趣,問道:「鬥什麼樣的獸?打贏了能有這麼多賞金?」

斯爾維亞嘆息道:「你初來此地,不妨去看看。鬥獸場是艾丁堡最出名的地方,每個月都有幾次表演,但年底的賞金還沒人有命拿。今年艾丁公爵提高賞格,又不知有多少人喪命。」

凱恩略有些明白,此事還是回去問霍利斯較好,便不再問,道:「你的那位朋友現在在哪?能不能引見一下?我是真心誠意地請人。」

斯爾維亞笑道:「明天這時候你再來這裡,我把她介紹給你,談不談得成是你們的事。」

凱恩稱謝告辭,一路上行人都在談論鬥獸賞金,躍躍欲試者不乏其人,凱恩更加好奇,急忙奔回霍高會館,霍利斯已在迎候。

待凱恩坐定,霍利斯問道:「少爺可找到幫手?」

凱恩觀顏察色,知他料定自己出醜,笑道:「我倒找到一位,不過是個女的,叫斯爾維亞,你看如何?」

霍利斯眯縫著一對小眼睛,詫異道:「少爺果有些能耐,可別小瞧了女人。斯爾維亞可不尋常,她是埃拉西亞首屈一指的航海士,本來是個了不起的海盜,後來服務於埃拉西亞,雖然流落在這裡卻並不是輕易能請得動的。精靈庭曾數次請她出山,都被她婉拒。據說她曾宣誓效忠獅鷲心王朝,現在是身在曹營心在漢,一心隻想加入派拉達,可惜派拉達沒有港口城市,而派拉達貴族中儘是些忌賢妒能的傢夥,所以鬱鬱不得志。我們雖然也沒有港口城市,但少爺正該善待她,若能收為己用,當是大功一件。」

凱恩暗暗吃驚,心想自己如何能說服這樣的人,信口吹牛不由臉紅,道:「她還沒答應我,約我明天再談。不過酒館裡都在談鬥獸場的事,據說賞金高達一萬金幣,這是怎麼回事?」

霍利斯忙道:「這事我正要告訴少爺,少爺不可打這主意。鬥獸場是艾丁堡的官辦生意,以賞金為誘餌,吸引大批能人異士來此角逐,觀眾人山人海,熱鬧之極。但對手並非豺狼虎豹,而是舊世界逃難至此的獸人。鬥獸規矩是不死不休,人與獸人因此惹下許多殺孽。這雖然不是戰場,但慘烈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

凱恩不解道:「獸人贏了有什麼好處嗎?」

霍利斯道:「獸人是艾丁公爵家養的,奴隸一樣,只是賺錢的工具。」

凱恩道:「這些獸人就像沙漠的獸人法師一樣嗎?」凱恩在沙漠尋訪沃扎克時曾見過一些獸人法師,知道他們在遊牧民族軍隊中地位甚高。

霍利斯道:「舊世界獸人種類很多,像獸人法師是比較有智慧的,他們的智慧甚至比許多野蠻人還要高些。但大多數獸人智力低下,只是力氣比人類大。『終結日』後許多獸人都沒能逃過傳送門,新大陸已難見蹤影,少數逃出來的也受到歧視,無處藏身,成為奴隸,現在他們通常已不被當人看,與牲畜無異。」

凱恩道:「我聽說舊世界有許多有名的獸人魔法師,為什麼獸人的智力會有這麼大的差別呢?」

霍利斯道:「獸人和人一樣,智力高低主要看它的年齡,但獸人發育很快,三四歲身體就已成熟,但智力還像嬰兒。你說的獸人法師都是年紀很大的,所以智力與人類相當。現在這裡的獸人都很小,行為的確與野獸差不多。」

凱恩道:「那人類英雄怎麼會不是他們的對手呢?」

霍利斯道:「少爺說的是鬥獸場的獸人吧,這件事說來話長了。平時鬥獸場的獸人都是些普通的年幼獸人,所以通常不是英雄們的對手,但年底出場的這位獸人卻是舊世界的一位成名英雄,名字叫達克斯多,是一位牛頭人,沒有多少人是他對手。『終結日』後他流落在這裡,被艾丁公爵收養,成為賺錢工具。」

凱恩聽得殃殃不樂,卻毫無頭緒。他隱約覺得鬥獸場其實是艾丁公爵的一個圈套,一個圈錢的套子,甚至連自己也產生一種要往裡鑽的衝動,金錢和榮耀,也許還有種族仇恨,都會成為衝動的原動力。



次日一早,凱恩依約來到銹杯子酒吧,斯爾維亞果然已在等候,身旁一位蒙面女巫,大約就是她的那位朋友。

凱恩既知斯爾維亞的不尋常之處,神情中自然恭敬許多,對她這位朋友也尊敬幾分。

凱恩坐定,斯爾維亞替兩人做了簡單介紹,她朋友名叫傅爾,是個精通航海的獸人女巫。新世界人面獸身的種族凱恩見的較多,像那加族,但獸面人身的卻很少見。傅爾以絲巾蒙面,湛藍的眼睛透出深邃的光芒,從她滿身毛髮來看是位蜥蜴人。

凱恩正為鬥獸場的事情感到困惑,沒想到斯爾維亞給他介紹的恰是一位獸人,正不知如何答話,傅爾微笑道:「斯爾維亞已經把你的事情告訴我了,一來我正失業,二來也想去薩爾拉丁看看,不知少爺意下如何?」

凱恩忙道:「太好了,只是我初次出海,沒有經驗,還請多多指教。」

斯爾維亞與傅爾相視一笑,大約凱恩的決定在她們意料之中。斯爾維亞道:「既然如此,我預祝你們合作愉快。凱恩少爺,我這朋友可是一位了不起的英雄,你會知道的。」

凱恩連連稱是,傅爾抑鬱道:「斯爾維亞,你別再捧我了,我們獸人在新世界毫無地位可言,找事情做很不容易。難得凱恩少爺一見如故,願意請我,我十分感謝。」

斯爾維亞不悅道:「你又說這話,真拿你沒辦法。」

昨日之前凱恩對獸人一事尚無所知,此時已略知一二,但對獸人在新舊世界的情形變化還是有些不解,此時道:「我叫你傅爾大嬸吧,我對獸人族的確知之甚少,不過為什麼你們在新世界會感到不適應呢?有什麼得罪之處還請原諒。」

傅爾嘆息道:「其實我們在舊世界也是受歧視的,只是那時我們種族人數尚多,我們團結在一起,生活在自己的地方,還活得像個人樣。『終結日』後,我們的族人很少通過傳送門,少數逃出來的在新世界已無立足之地,這才倍受歧視。」

每當有人提起「終結日」,凱恩的心裡總會泛起一種不愉快的感覺,他知道自己正是在「終結日」後被伊凡爺爺帶到新世界的,那自己的父母必定喪身於「終結日」,所以「終結日」這三個字就等於父母忌日。不過此刻從傅爾眼中,他看到了另一種震撼人心的巨大悲痛,這是一種喪失人格尊嚴和生存價值的巨大悲痛。傅爾雖然極力掩飾這種感情,凱恩還是能夠清晰感覺得到。

凱恩道:「我想你的族人也許也大量逃了出來,也許他們在新世界什麼地方安居樂業呢。新世界大得很,我們都沒能探查清楚,你不用太灰心。」

斯爾維亞正色道:「凱恩少爺,實不相瞞,此次傅爾隨你出海正有此意,希望在不耽誤少爺的情形下能給予方便。」

凱恩忙道:「那是當然,我也希望傅爾大嬸能找到自己的族人。其實我也來自海上,這次出海也想探明自己的生世。」

斯爾維亞與傅爾驚異地對望一眼,沒想到這個小小少年也有生世之憾。傅爾道:「難得你們這麼好心,其實我已去過新世界的每個角落,如果他們在哪裡大量存在,除非回到舊世界。」

這回輪到凱恩和斯爾維亞面面相覷了。

凱恩忽然想到一個主意,不過隨即想到這並不是什麼高明的想法,傅爾八成早已想到,此時找不到合適的措辭來安慰她,便道:「你有沒有想過將散居在各地的族人團結起來呢?說不定人數不少。」

傅爾眼中淚光閃動,她已確知凱恩的確是個熱情善良的少年,這種心事她如何未曾想過,但在斯爾維亞這個老朋友面前也未曾吐露過半句。

斯爾維亞果然吃了一驚,她雖然十分同情傅爾的遭遇,也真心希望她找到族人,但將散居的獸人聯合起來這種事的確沒曾想過,她不比凱恩年少無知,深知種族獨立可不是兒戲,這意味著無休止的戰爭。

其實傅爾不僅有這種想法,而且此次急於出海,確也找到一些蛛絲馬跡,她發現最近幾年海上獸人越來越多,雖然不完全是自己的族人,但確是以前未曾發現的,而且從這些獸人年齡上看,並不是出生在新世界的,也許至今仍有大批人陸續來到新世界,這令她心中重新燃起希望之火,果真如此,那她就要責無旁貸地擔負起引導族人的使命,不能讓越來越多的族人淪為奴隸。經過十多年的戰爭,新大陸大致已瓜分完畢,要引導族人過上獨立自主的新生活,唯有去海上。

傅爾打破沉默,嘆息道:「早在舊世界,我們的族人也曾四分五裂、散居各地,大部分淪為奴隸,這種狀況持續千年。直到有一天,上天派下一位大神,他引導我族之王建立起一個偉大的國家,就是塔塔尼亞。可好景不長,埃拉西亞陷落後,它採取了錯誤的立場,驅逐了自己的偉大英雄,乾起了乘火打劫的勾當。埃拉西亞光復後,塔塔尼亞受到了沉重打擊,一蹶不振。『終結日』後更趨衰落。」傅爾臉上神情變幻,只有回憶才能令她心中死灰復燃。

塔努領導的獸人起義在獸人心中矗立起一座豐碑,雖然沒人見過塔努的真面目,更不知道他的名字,但他仍被獸人當作心中的神永記不忘。當塔努還是野蠻人之王時,他曾率領軍隊殘暴地征服過這裡,並在這裡的神坻上為自己立過一座碑。他不能在同一個地方為自己立兩次碑,這次他隻留下一件沾滿鮮血的古代戰甲。

獸人起義連斯爾維亞也知之不詳,凱恩更是一無所知。

凱恩道:「鬥獸場的獸人中有你的族人嗎?他們來自哪裡?」

傅爾道:「鬥獸場主要是兩種獸人,一是牛頭人,還有狼人。狼人曾經和我們的族人並肩戰鬥過,是我們的同盟,牛頭人原來生活在地下城,是混亂族種群,目前他們和我們一樣,人數都很少。」

凱恩道:「我聽說鬥獸場每年會死很多獸人,那鬥獸場的獸人從哪裡來的?」

斯爾維亞與傅爾相視愕然,她們雖也不確知詳情,但以常理推度,當是艾丁公爵以人工方式大量繁殖,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大約凱恩未通人事,解釋的確不易,而且艾丁公爵老奸巨猾,外人也無確切了解。

傅爾道:「我也想弄明白這一點,但艾丁家勢力很大,俗話說侯門深似海,何況公爵府,輕易進不去的。」

凱恩道:「我聽說達克斯多是一位成名英雄,他一定知道。」

斯爾維亞本是個熱心人,可她覺得凱恩的熱心已讓她有些受不了,傅爾相信凱恩雖然年少無知,但對獸人倒是真心關切,道:「牛頭人是鬥獸場的主角,每年有許多牛頭人死於各族英雄手中,達克斯多憋了一年的氣,隻到年底才有機會為他的族人報仇,他雖是個成名英雄,卻被仇恨迷住了心智,恐怕沒有人能夠與他溝通。」

凱恩道:「除非打敗他。」

斯爾維亞與傅爾目透驚異,相視一笑,斯爾維亞道:「達克斯多在舊世界成名英雄中格鬥能力首屈一指,新世界更沒有敵手,他每年屠殺許多躍躍欲試的人類英雄,確有很多人慾殺之而後快,何況還有大筆賞金。人們相信除了沙漠英雄沃扎克,沒人能夠做到。」

「沃扎克?!我認識他!」凱恩脫口而出,他心中一直將沃扎克視為大哥,並引以為榮,恍然想起不應暴露身份,頓時尷尬。

斯爾維亞雖知凱恩身世不凡,畢竟不知底細,但一個阿坎少年不僅隻身來到千裡之外的艾丁港,還要遠赴萬裡之遙的海上,豈是等閑之輩?竟已識得遠在大漠、名滿天下的大英雄,可見見識不凡。但凱恩在阿坎一直深居簡出,依梅利婭為了他的安全刻意關照眾臣不要宣揚,斯爾維亞終究只是草莽英雄,消息來路雖多,終究真偽莫辨,三人成虎,凱恩的事跡被渲染得面目全非,她做夢也想不到眼前這少年會有多大神通。傅爾一直對天下形勢甚為關心,此刻已大約猜到一些,凱恩既不明言,自也不便揭穿,但卻更加堅定信**,跟隨凱恩。或許民族解放的道路便著落在這個少年身上,更難得他對獸人如此情真意切。傅爾眼中淚光閃動,心中嘻噓不已。

斯爾維亞笑道:「你雖認識他,但他是不會來這裡爭奪賞金的,所以達克斯多今年仍會稱霸競技場,又不知有多少不自量力的傢夥命喪於此。」

凱恩道:「競技比賽哪天開始?我想去看看。」

傅爾忙道:「看看不妨,可不能上場。競技比賽的規矩是不死不休,少爺可須明白。」

斯爾維亞笑道:「你的劍是阿坎的戰術指揮劍,不適合用作格鬥,格鬥劍一般有兩種,一種是重劍,另一種是細劍。在這種以力量為主的格鬥中以使用重劍為宜。一般參與競技的都是些遊牧民族的力量型英雄,連精通劍術的派拉達騎士也很少參加。因為派拉達的戰鬥劍耐久度不佳,而重劍不利於發揮劍術的威力,每年因劍折人亡的騎士不乏其人。野蠻人大多使用巨斧和狼牙棒,比較適合這種比拚耐力的競技。」

凱恩道:「允許使用魔法嗎?」阿坎以魔法享譽天下,若不能使用魔法,那這種比賽就不是阿坎戰士能夠參與的了。

斯爾維亞道:「當然可以使用魔法,但在一對一的格鬥中魔法的作用並不大。混亂族的攻擊型魔法知道的人不多,而且對魔法抗性很強的英雄也不起作用。輔助型魔法以派拉達的生命魔法為好,亞蘭諾恩的自然魔法次之。通常魔法好的英雄戰鬥力不佳,兩全其美的英雄少之又少。派拉達的歷山德君主和亞蘭諾恩的精靈王艾文是這類英雄的典範,但他們以王者之尊自不會參與這種亡命之徒的遊戲。」

傅爾道:「達克斯多在格鬥中也會施展嗜血和屠戮魔法,這使他比平時兇悍百倍,而且牛頭人在格鬥中有得天獨厚的優勢,他們頭上的一對犄角是進可攻、退可守的天然利器,勢均力敵的英雄難攖其鋒。」

凱恩道:「他使用什麼武器?」

斯爾維亞道:「最好的戰斧和巨盾。艾丁公爵擁有一座武器藏館,被認為是新世界武器收藏最齊全的地方。也沒人知道達克斯多的兵器是不是魔法武器,如果是魔法武器,那他就更不可戰勝了。」

凱恩雖沒想過要參與競技,姑姑是絕對不會允許的,但卻不能不去看看,此刻心癢難撓,心想何不先去艾丁家的武器藏館看看。凱恩本算不得好武之人,但自從見到爺爺,對爺爺的英勇神武十分仰慕,最近練習爺爺所教劍法,漸已成癡,也就有了好武之性。他與傅爾相約在霍高會館見面,出海之前便向她學習航海術,熟悉海上地理,便辭別斯爾維亞,去武器藏館轉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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