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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下,讓朕來》三百一十四:運動會項目(5)
,退下,讓朕來

「欺人太甚!」

「實在是欺人太甚!」

趙奉的屬官剛靠近帳篷就聽到自家將軍在裏頭叨叨什麼,話雖然是氣話,但語氣聽著沒什麼怒火。他放心地穩了穩心神,正欲通報一聲,帳篷內傳來趙奉不滿的話音。

「進來!杵在外頭喝西北風呢?」

心腹屬官好笑地掀開帳幕。

他調侃道:「方才聽將軍在說什麼『欺人太甚』,可是那位沈君又給您出難題了?」

外頭寒風呼嘯。

帳篷內卻是暖意融融。

趙奉更是大大咧咧地光著膀子——武膽武者就是這麼任性,抗凍能力一流——坐在臨時搭建的寬敞床榻之上,泡腳的木盆飄起氤氳霧氣,手邊放著卷虛掩的簡書。

趙奉見他來,指著一邊的席墊位置。。

說道:「刁難倒是不曾有,只是……」

趙奉的表情一言難盡。

想他好歹也是主公吳賢帳下六驍將之一,年輕時候便闖下名聲的武膽武者,能征善戰的一把好手。為報沈棠陣前救命之恩,帶著一千私屬部曲跟著沈棠來到河尹郡。

「本將軍來報恩,或許就是個錯誤的決定!」他雙手擰乾熱騰騰的布巾,一邊擦腳一邊嘴裏抱怨,「也就一開始宰了幾個土匪,這些日子不是在拆房就是開著戰車搬運殘害,現在還讓人去犁地!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想我也是堂堂十二等左更……」

真是沒受過這種委屈!

心腹屬官:「……」

他垂下眼瞼看了一眼自家將軍那一盆洗腳水——水底渾濁,全是洗下來的泥沙。

嘴角似不受控制地勾了勾。

自家這位趙將軍嘴上說得很抗拒,但行動上卻非常配合。趙奉注意到心腹屬官的視線,老臉微微一紅,說道:「瞧甚?你家將軍能拒絕嗎?可恨!那共叔半步也不拒絕!渾然沒有一絲武膽武者該有的驕傲……」

犁地,那不是耕牛的活兒嗎?

真讓武膽武者當牛做馬了……

趙奉嘴裏碎碎念。

心腹屬官心下無奈地搖頭。共叔武效忠沈君,沈君的命令他自然不能違抗,自家將軍是來報恩的,屬於「貴客」。若是將軍態度堅定地拒絕,沈君也不可能強迫他去犁地。

說到底,還是將軍太好說話。

心腹屬官好奇:「將軍犁了多少畝?」

趙奉下意識回答:「不多,五十來畝……」

語氣還帶著點兒小小的驕傲。

可不!

他跟共叔武比賽較勁兒。

最後還是他力壓共叔武拔得頭籌。

心腹屬官聞言,倒吸了口冷氣。

一時嘴快的趙奉:「……」

心腹屬官卻沒有注意他臉上那點兒僵硬——畢竟,一個十等左庶長和一個十二等左更比賽犁地,實在沒什麼好驕傲的。

驕傲什麼?

驕傲自己比耕牛還能幹嗎?

這置武膽武者的尊嚴信仰於何地!

心腹屬官驚得破了聲:「五十來畝?」

趙奉道:「對啊。」

這還是小半天的工作量呢。

犁一塊地,要求還不少。

深度不能低於十寸,以「耕通、耕細、耙平」為作業標準,還附帶秸稈粉碎業務,索性施肥以及田地上的野草殘枝有專人收拾。他和共叔武為了保證犁地質量,還要注意出招的力道方向,保證翻轉良好,犁地筆直,地表平整,力求不漏耕一寸土地……

地頭整齊,地腳耕好。

為了做到這一點,他們在田地上將十八般武藝都輪換了個遍,累身又累心。

趙奉都快總結出一套耕地經驗了。

他惡狠狠地擰著布巾。

心裏氣得牙癢癢。

心腹屬官道:「這、這著實驚人。」

在他的記憶裡,一般都是耕牛拖著沉重的直轅木犁,慢悠悠甩著牛尾巴,不慌不忙地幫著農戶犁地。加之直轅木犁笨重,迴轉困難,耕地效率有多低,可想而知。

耕牛還不是家家戶戶都有的。

一般是多少戶人家一塊兒共用。

犁地一陣子就要休息幾日。

趕上農忙高峰期,庶民只能用人力背犁耕地也不能耕牛超額工作,因為它的命比庶民更加貴重。耕作效率非常低,庶民勞作一整年下來,一家老小還是要餓著肚子。

自家將軍只出去大半日而已,回來居然告訴他犁好了五十來畝?

真是五十來畝,不是五十來分?

他一再跟趙奉確認。

趙奉也好脾氣地再三肯定回答。

看到心腹屬官的表情,他也猜到了什麼,嘀咕道:「便是有這個能力又如何?做到這點至少也得十等左庶長,實力稍微低些,幹不了這麼多的活兒……」

別看勞作的時間不長,但耕地要求多啊。那麼一會兒的功夫,他丹府武氣空了兩回,要不是有褚曜幫忙恢復,他今天就不是自己騎馬回來而是被人背回來了。

誰能為了耕好五十來畝地,請一個十等左庶長和二品上中文心文士出手?

也就是自己來報恩,共叔武無法拒絕他那位主公,褚無晦任由沈君胡來——才有倆武膽武者耕地一幕。

五十畝地才多少產出利潤?

心腹屬官卻不這麼想,他道:「其他武膽武者是做不到將軍那般短時間耕那麼多地,但可以分作幾天,或者多派遣一些武膽武者,諸如末流公士、二等上造……」

趙奉聞言嗤笑了一聲。

將擰乾的布巾丟到一邊,起身。

「事情可沒那麼簡單,多少武膽武者修鍊不是圖個人上人?謀個體面正經的活兒,不用面朝黃土背朝天?誰願意舉一家之力,數年苦修,最後跑去泥地打滾兒?」

趙奉對此看得非常清楚。

他是出於報恩恩情不好拒絕。

再加上沈棠是請自己幫忙,而不是刻意羞辱自己,也沒有讓他在田間常乾的意思,趙奉願意去幹,也是出於「遊戲」心理,純粹跟共叔武較勁兒打發時間罷了。

其他的武膽武者呢?

願意的,寥寥無幾。

缺少糧食?

攻打有糧食的就行。

搶奪可比老老實實耕作效率高。

以前也不是沒有君主異想天開讓武膽武者這麼乾,但結果不是高級武膽武者離心、反叛,便是勤於耕作、疏於修鍊,最後被鄰國所滅。這世道,強大才是一切的根本!

再者——

因為頻繁的天災人禍的影響,十年之中有三年豐收都極為少見,剩下多是災年……一畝地的產出實在是太少,那點兒價值根本不配武膽武者「紆尊降貴」。

心腹屬官聞此,不再多言。

趙奉又問:「你此番來作甚?」

跳過先前的話題。

心腹屬官這才想起來自己幹嘛的。

「給將軍送酒來著。」

趙奉道:「酒?」

酒都是用糧食釀造的。

那可是「奢侈品」,浮姑城著窮地方連買都沒地方買,也就沈君那邊有不少美酒。

趙奉想喝了就去討要。

不過,考慮沈君的經濟拮據,他也盡量剋製自己的飲酒量。仔細數來,他已經好幾天沒有好好喝過了。心腹屬官帶來的幾個罈子,裏頭居然裝著酒?那他不客氣了。

「這酒怎麼像是沈君的?」

趙奉一嘗就嘗出來問題。

酒水不可多得,美酒更是少有。

自打離開主公吳賢,他只在沈君這邊嘗到這樣上佳品質的美酒。這些酒水,不是浮姑幾家地頭蛇的酒窖珍藏便是沈君的。

猜測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誰知心腹屬官的回答卻不是,他道:「不是,用『酒條』在『浮姑百貨雜鋪』買的。」

趙奉詫然:「浮姑百貨雜鋪?」

僅從字面上理解,趙奉知道這是什麼,但據他的了解,浮姑城好像沒這地兒啊。

心腹屬官笑道:「這兩日下了工,沈君那邊給結算了許多奇奇怪怪的條,屬下去了解後,跟一群兄弟一塊兒湊夠了『酒條』,去浮姑百貨雜鋪給您換來了幾壇美酒。」

浮姑百貨雜鋪隸屬於治所。

店鋪雖簡陋,但賣的東西倒是不少。

除了少部分物件,大部分都是每日限量供應,而且只能用每日下工結算的「條子」購買。每一日,店鋪門前還會豎著一個牌子,寫著今日有優惠的商品,價格很實惠。

趙奉帶來的一千人,沈棠要管著他們的飯,每日幹活也會給予一定的工錢。

兵卒沒地方花,手中有不少條子。

心腹屬官無意間進了那家臨時搭建的「浮姑百貨雜鋪」,還真在裏面看到不少好東西,特別是美酒的標價,更是心動。這兩日都被他搶走了,跟一幫兄弟分著喝。

還剩了兩壇跟趙奉將軍分享。

趙奉嘀咕:「倒是新奇。」

確實是非常新奇。

浮姑百貨雜鋪初時無人問津。

即便有人來兌換,也是兌換餅子,拿回家給家人吃,之後有人壯著膽子進去,發現裏頭的物件可真不少。關鍵是價格比其他地方便宜小一成,想多買還買不了呢。

說是不能影響其他商賈的利益。

每日限量供應。

而且還要拿著相應的「條子」來換。

不止如此,每日還有「特惠商品」。

有人掰著手指算了算——

一算,徹底心動了。

不買就是虧錢!

特別是「布」、「鹽」等物件,那都是必須要採購的,趁著活動買了劃算。再加上小吏走街串巷、敲鑼打鼓地宣傳,其他商品也逐漸入了庶民的眼,店鋪內客流量肉眼可見地增多。每日一下工,便有攥著格式條子的庶民進來兌換需要的物品……

甚至還有庶民用自家的東西跟其他工友交換等價的條子,各取所需。

浮姑百貨雜鋪最難買,或者說價格最高的,便是貨架最高處的「房子」!

所需「房條」太多了!

但真正折算下來,這卻是最實惠的。

地段從浮姑城西南角到東北角,面積從三口一家到三進、五進,它們陳列在浮姑百貨雜鋪最顯眼的地方。幾乎每個從門口進來的客人都能看到它們的身影……

「來三張餅子……」

「一匹粗布……」

「還有沒有鹽?」

「打三兩油。」

「鞋呢?鞋已經賣完了?」

浮姑百貨雜鋪之外。

下了工的庶民已經排起長隊。

一個出口,一個入口。

店鋪兩側還有一看就不好惹的青壯看守,櫃枱後面的是個身形魁梧的中年男子。頭髮灰白不少,但看著精神面貌還不錯。儘管穿著樸素,但給人的感覺卻比門口那兩個青壯還要不好惹。趙奉看到此人的時候,怔了下。

愕然道:「楊公怎在此處?」

是的,櫃枱後的中年男人就是楊都尉。

雖說傷勢已經完全養好,但畢竟元氣大傷過,如今又沒了武氣護體,加之天氣寒冷,他每隔一陣就要病一回。趙奉已經好幾日不見他身影,沒想到再見會在此處。

楊都尉抬眼,神色淡淡。

問道:「要買什麼?」

下一句才是回答趙奉問題。

「找點兒事情做,總不能當個閑人。」

他病上一回,抓藥還要不少錢。

總不能指望著沈君照拂,也不能給以前的下屬袍澤添麻煩,楊都尉感覺自己都快悶出毛病了。又聽說沈棠搞了個浮姑百貨雜鋪,便主動請纓來幫忙,心裏能舒坦點。

楊都尉也不覺得自己丟人。

人到中年混到這個地步,還有什麼架子放不下的,活兒還清閑,倒適合他。

待天氣稍微暖一些,再幫著沈棠練練兵——他人是不能打了,但練兵的經驗都還在腦子裏,也不算完全廢物——現在先在這裏乾點兒活,免得自己閑下來就東想西想。

趙奉看著神色淡然,周身頗有些返璞歸真之意的楊都尉,心下不是滋味。

楊都尉武膽雖然廢了,但武意反而漲了不少,倘若根基沒毀,實力應該會有長足進步……唉,可惜了。趙奉收斂眼底的情緒,神色如常道:「來換酒的,我沒來遲吧?」

據說每一種都是限量供應,若來遲,可就被自己底下那一夥兄弟換走了。

楊都尉看了一眼冊子庫存。

道:「還有兩壇杜康。」

他頓了頓:「十八年的。」

那可是好東西。

年份足,滋味醇厚。

趙奉自然不會錯過。

當即便掏出足夠的「酒條」。

楊都尉揶揄道:「從哪兒搜刮來的?」

趙奉虎著臉,反駁道:「渾說!底下兄弟孝敬上來的,怎麼能說是搜刮?」

再說了,其中有一半都是他自己辛苦耕地換來的,楊都尉這話是誣賴!

楊都尉笑而不語,給他取來,問:「過個十來日,有個活動,你去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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