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慎遣退了一眾下人，自己領著李世民走著，身後還跟著一個趙昕。

李世民和趙慎邊走邊聊，趙昕樂得自在，但事不遂人願，李世民偏偏在關注著他。

「趙公，這就是趙大郎君?」

李世民突然問道。

趙慎也是猝不及防，誰知道聖人剛才還在談著幽州的布防，下一秒卻問到他兒子身上去了。

「是，這就是臣那頑厲的小子。」趙慎回道，心裡也是疑惑。

「趙昕向聖人問安。」沒等趙慎回過神，卻聽見他那不成器的兒子頗為端正地行了一個禮。

李世民隨即哈哈大笑，拍了拍趙慎的肩膀。

「趙公是在說笑吧，你看這孩子哪裡頑厲了，分明有禮得很。」

趙慎在一旁跟著呵呵一笑，兩人又相笑著走遠了，留下趙昕一臉無語凝噎。

「大郎！」來福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也跟著觀察著漸漸遠處的兩人。

「不要叫我大郎！」趙昕不滿地說。

「哇，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陛下呢。」來福笑嘻嘻地說。

趙昕也笑著，打了一下他的頭，罵道:「沒出息！」

……

李世民從趙國公府裡離開，火急火燎就回到了宮裡。

禦書房裡。

「來人吶。」李世民喊道。

劉公公彎著身子走進來，「小的在。」

「讓長孫無忌進宮，朕有事與他商量。」李世民若有所思地吩咐道。

今日去了趙國公府一趟，他倒是有了點不一樣的想法。

趙慎的那個兒子，倒是不像傳說中的一般弱不禁風，今日那舉動，足以證明其心思縝密不輸其他人。

趙昕可能怎麼也沒想到，他一個打發人的舉動，雖然如願以償地溜走，卻也引起了李世民的關注。

約摸一炷香的時間長之後，長孫無忌便來了。

長孫無忌以為是突厥戰事吃緊，李世民召他進宮商量要事，卻沒想到他剛坐下，李世民就迫不及待地問他:「無忌啊，你覺得朕給凌兒找個伴讀如何?」

長孫無忌一聽，差點驚訝得坐不穩。

「陛下，小皇子今年已經十八了吧?」長孫無忌委婉地問道。

向來皇子找伴讀，哪有將近弱冠之年才來找，何況，誰家願意把自己前途大好的郎君送進宮裡當個伴讀。

自古以來，皇子伴讀乾的不就是一個伴著的活，這些人小時候伴讀，大的時候便在朝堂上為皇子說話，所以長孫無忌覺得，李世民這主意，可行性極低。

「沒錯，可凌兒……的學問肯定不及其他皇子。」

李世民肯定地說道，在他眼裡，李凌可憐得很，小小年紀，沒有像其他皇子一樣享受著皇家生活，接受著皇家禮儀和學識的教導，而是顛沛流離著討生存，這樣的童年，怎麼可能具備一個皇子般的資質。

所以，他得為凌兒爭取點什麼，要把他缺失的都補回來！

李世民這樣想著，不僅讓長孫無忌無語凝噎，估摸著連李凌聽了，也覺得甚為奇怪。

他好歹也是一個二十一世紀，接受過高等教育的大學生好不好！怎麼在李世民眼中倒像個文盲一般呢！

長孫無忌見李世民似乎態度堅決，隻得試探地問了問:「那陛下可有人選?」

李世民聽罷，摸著自己莫須有的鬍子，一臉你猜的樣子。

長孫無忌頭上打出一個問號，又嘆了口氣，都說君王的心思最不能猜，可這些君王卻也最喜歡讓人猜。

長孫無忌無波無瀾地道:「難道是臣的兒子?」

李世民「嘖」了一聲，快速否認道:「長孫你說笑了，讓沖兒來伴讀，朕怕凌兒會自卑。」

長孫無忌家的郎君長孫沖，不僅人長得俊郎，連學識也是同輩人中一等一的好。

更何況，自己的姑姑乃是當今皇后，所以這長孫沖一向被長安的高官世家們當做女婿的最佳人選。

長孫無忌老臉一黑，陛下這話也太直接了些。

「行了行了，朕不和你繞彎子了，朕看中了趙家大郎。」李世民失笑，也不再逗弄長孫無忌，滿足自己的惡趣味了。

「趙?趙國公?」長孫無忌差點沒反應過來，剛才他在腦中已經把長安名流都想了個遍，卻沒想到李世民說出一個他完全沒想過的人。

「不錯，朕今日去了趙慎府中，無意中見到這趙大郎，這才有了給凌兒找伴讀的想法。」

李世民緩緩道。

「這，也好……」長孫無忌這下也琢磨不清李世民的心思了。

按理來說，若是有心要培養李凌皇子，那這個伴讀不說選個六尚書家的，也得選個在朝之人。

這趙慎前腳剛卸了軍中的職務，陛下後腳就要把他那個傳聞中「睡不醒」的兒子叫進宮給李凌皇子伴讀，表面上看就是一個君王的心血來潮，可暗地裡呢，長孫無忌不敢再想。

「嗯，那此事就先交給長孫你來處理吧。」

李世民滿意地點了點頭，就讓長孫無忌下去了。

長孫無忌出了宮，卻是左思右想，也想不出李世民這招，究竟意欲何為。

可他卻不知道，李世民這番不考慮朝廷勢力製衡，不考慮臣子的心情，不考慮自己的皇權利益，隻考慮了李凌的心情。

趙家大郎傳聞弱不禁風，沒什麼光環，是個在長安低調至極的人，但此人又不至於傻傻笨笨，而是聰慧謙遜，這樣的人作為李凌的伴讀，既不會讓李凌有壓力，也不至於帶壞了李凌，實在是再好不過的人選了。

只能說，長孫無忌低估了李世民對李凌的喜愛，而李世民高估了長孫無忌對他的信任。

而此時，趙國公府裡的趙昕突然間猛地一下打了好幾個噴嚏，他揉了揉鼻子，讓旁邊的來福頗為緊張。

「大哥?不會是著涼了吧?」來福急切地看著他。

「你看這大太陽的，說著話合理嗎?」

趙昕指了指屋外高高掛起的太陽道。

可現代經驗告訴他，最近可能有什麼事要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