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松部落的野蠻人此時都進入了奇怪的糾結中。

首先是，一部分人想回家。

每年南下都是為了搶掠物資，熬過漫長的冬季。

雪松部落有古老的雪松樹，部落中有一大片雪松林，每年光是撿松子都能吃得肚圓。

他們南下的目標並不是食物，而是榮譽。

從人類身上取得足夠多的戰利品，以此來祭祀祖先，獲得更多的恩賜。

現在，這個目的已經達到了。

因為楊牧雲將幾座城市中教堂的神像都交給了雪松部落。

騎士們穿戴的，紋飾有聖光十字圖案的鎧甲、馬甲等，全都成了異端的象徵，都是要銷毀的。

於是，雪松部落就成了收破爛的，照單全收。

拿回去自己使用也好，當成祭品獻給祖先也好，都是榮譽的象徵。

看啊，祖先們，您的子孫戰勝了人類騎士，繳獲了這麼多武器和裝備。

雪松部落成員都在憧憬，下次祭祀時會得到什麼逆天的恩賜。

但是雪松部落首領納扎知道，自己要是原路返回，很可能就錯過了千載難逢，甚至萬載難逢的史詩事件。

種花家部落一路摧克，連下四城。

最重要的，這四座城還都向種花家跪地臣服，虔誠的膜拜。

原本納扎還想教教同族的小老弟，什麼叫野蠻人的攻城方式。

但是一路旁觀下來，納扎覺得自己可能是個假野蠻人。

對於族人中不同的聲音，納扎果斷兵分兩路。

部族中的老弱押送戰利品回部落。

精壯的戰士繼續跟隨種花家南下。

同時，納扎也徹底擺正了自己的位置。

剛開始想著，種花家是千人隊伍，自己也是千人隊伍，雙方平起平坐。

可是走到今天，納扎已經願意當個馬前卒了。

另一邊，高加索人顯然沒有擺正自己的位置。

一個人影穿過雲層，墜向大地，直撲蠻族營地。

地上的蠻族見狀立刻獰笑著張弓搭箭。

巨弓發出鏗鏘的錚鳴聲，而且經久不斷，源源不絕。

狼牙箭呼嘯著射向高空，朝人影蓋去。

可是那人影雙臂交叉呈十字狀，背後唰的打開一對光翼。

光翼摺疊護在拳頭前，隨即猛然張開，如若實質的光明力量雨點般爆射出去，迎面而來的箭雨在一陣劈劈啪啪的撞擊中盡數肢解。

看到那標誌性的光翼，蠻族冷哼著放下弓箭。

可是看到天使在自己頭頂上飛來飛去，蠻族首領又渾身不自在。

「把本大王的神器取出來！」

幾個蠻族戰士立刻從旁邊推出一輛木架子車。

將上面草編的席子扯掉，立刻露出一個猙獰的龍頭。

龍頭雖然只剩下骨頭，可空洞的眼睛處隱藏著兩團幽幽的火光。

當蠻族首領割破手掌按在龍骨上的時候，一道道血色的絲線沁入骨骼，順著骨骼紋理向顱骨深處滲去。

得到鮮血的滋養，龍骨眼眶中的火光瞬間熾烈起來，並且液體一樣溢出眼眶，緩緩地向上飄飛、散逸。

而後，龍頭一點點仰起，嘴巴哢哢張開，快速凝聚力量，積蓄吐息。

其他蠻族戰士看到這一幕也紛紛割破自己的手掌，然後緊緊抓著龍角等處。

龍頭表面瀰漫出一抹詭異的血光，更有一道道肌肉纖維和血管從骨質深處滋生出來，像苔蘚地衣一樣迅速蔓延。

這時候，一個身材瘦弱的蠻族慘叫著跪了下去，還算壯實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下去。

蠻族嚎叫著，左右搖擺身子想要掙脫，然而龍骨上彷彿有一股無形的吸力，緊緊鉗製著令其無法掙脫。

一頭棕褐色的長發從發梢開始，一點點變成灰白色。

就像……

頭髮的顏色被身體吸了回去，而身體中的所有精華都一股腦灌入龍骨。

哢嚓……

頭髮灰白、身體瘦成皮包骨的蠻族無力的跪倒下去，膝蓋經不起石質地面的撞擊瞬間粉碎。

腦袋摔在地上，哢吧一聲裂成八瓣。

詭異的是，八瓣裡面連一滴血都看不到，就連腦漿也都變成了老絲瓜似的絮狀體。

蠻族首領看到這一幕，臉上沒有半點驚訝，反而習以為常，彷彿早就料到這個結果。

「廢物！不配存活！」

其他幾個蠻族全都脫力的跪在地上，呼哧呼哧喘息，汗如雨下。

雖然只是短短一瞬間，他們卻覺得像是大戰三天三夜一樣疲憊。

而這時候，龍骨彷彿吃飽喝足，放鬆了對周圍蠻族的鉗製。

轟！

一個臉盆大的血色光球轟入空中。

龍骨表面剛剛滋生出來的血管和肌肉纖維全都在強大的後坐力下湮滅消失。

龍骨不甘的咆哮了一聲，可是能量耗盡，不得不繼續沉睡。

除非……

再次被鮮血喚醒。

再看空中的人。

看到龍骨那一瞬間就收起了光翼，並且斂起全身氣息，身體像石頭一樣極速降落。

然而龍骨的吐息還是鎖定了他，如同附骨之疽般緊追不捨。

眼看著躲不掉，天使再次張開雙臂，光翼一震舒展開來，隨即速度激增。

可是吐息更快，直接命中。

沒有人看清怎麼回事。

只是看到一具骸骨從空中跌落。

轟！

直擊地面。

早有蠻族成員計算好了落點，一路疾奔沖了過去。

「呦，還有一口氣。」

「不愧是天使，這命夠硬啊！」

蠻族首領咚咚踏步來到天使骸骨邊，眯著眼睛看了看，隨即不滿的哼了一聲。

「原來是個半吊子天使，血脈都沒進化乾淨，廢物！」

天使軍團中的天使大都是普通信徒，得到光明神恩賜的天使之血，從而擁有了天使之軀。

只是血脈有強有弱，有高有低。

「純血天使的骸骨應該是純金色，透明的，晶瑩瑩潤。能賣大價錢！」

說著，蠻族首領遺憾的搖了搖頭。

眼前這具骸骨只有一半部分是金色，剩餘那些部分是星星點點的金色摻雜著血色，還有骨白色。

看上去毫無美感，就像是一個次品。

天使聽到這話，頓時怒目而視。

「你……竟然敢褻瀆……」

然而，蠻族首領一巴掌掰掉了天使的腦袋。

將頭骨湊到面前，冷聲說道：「廢物！你們神也不敢對我這麼說話，你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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