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族首領猛然握拳，手中的顱骨傳出不堪重負的嘎吱聲。

天使發出穿透靈魂的尖銳嘶吼，可惜根本無力抵抗蠻族首領的怪力，在一陣獰笑聲中砰然碎裂。

將頭骨碎片丟到龍骨口中，龍骨立刻開心的嚼了起來。

尖銳而鋒利的龍牙嘎擦摩擦，將天使骨骼研磨粉碎。

只可惜龍骨沒有肚子，細碎的骨茬立刻從喉嚨處落了下來。

一個蠻族先知先覺，拿著一口獸皮袋子將骨粉裝起來，熟練得令人心疼。

龍骨砸吧了一下嘴，用低沉沙啞的聲音問道：「為什麼……八百年了……我吃了那麼多補品……還是沒能生長出身軀？」

蠻族首領一臉肅然的表情，恭敬說道：「可能是因為龍族身軀強橫，需要的血肉更數量更多，質量更高。」

龍骨發出了一陣無能咆哮，上下顎碰撞了幾下，最終無奈的接受了這個事實。

蠻族首領又將天使的手骨折下來送到龍骨嘴邊，龍骨立刻哢嚓哢嚓的嚼了起來。

「偉大的格羅尼大人，看啊，我們對您是多麼虔誠，剛剛狩獵到一隻天使就給您送來了。」

「很好……不錯……天使的血肉……生機……能幫助我……重生……」

龍骨說著說著就沒聲音了，體力不支，陷入了沉睡。

立刻有蠻族爬到架子車上，將草編的席子蓋住龍骨，然後推入旁邊的房屋中。

此時，蠻族首領左手一翻，亮出一枚還在跳動的心臟。

天使之心。

雖然血脈不純，天使之心金色和紅色斑駁摻雜。

但這畢竟是天使之心，天使的力量源泉，全身所有精華的凝聚。

蠻族首領高興地哼著小曲，然後提起獸皮袋子，手掌上上下下拋著天使之心一路小跑。

「祭壇！開祭壇！」

很快，一群蠻族按照實力地位排成排跪倒下去。

蠻族首領將被龍骨嚼碎的天使骸骨倒在祭品托盤上，然後將還在跳動的天使之心放了上去。

蠻族們開始吟唱古老的咒語，祭壇周圍的火把依次點燃，熾烈的火光將祭壇烘烤得扭曲變形，由下向上升騰、翻卷。

熾烈的火光中，一團黑暗越發明顯。

就像是燈下黑，所有火把的黑暗全都匯聚到一處，凝聚成一團。

而那團黑暗緩緩蠕動，一隻毛茸茸的黑色狼頭探了出來。

看到這個身影，蠻族全都激動地舉起雙臂，口中歡呼狼神之名。

黑色的巨狼看都沒看蠻族，而是一口叼住盛放祭品的托盤，將天使之心和天使骸骨一起端走，身子一縮回到黑暗之中。

蠻族們沒有意外的表情。

這只是神的使者，專門搜集祭品的。

狼神慷慨，高加索的勇士又格外受狼神的青睞，每次獻祭都不會空手而歸。

這次也不……

「不可能！」

蠻族首領一臉難以置信。

因為狼神沒有給他任何恩賜，反而給了他一個忠告——滾遠點！

難道是給的祭品神明不滿意？

為什麼讓我們滾遠點？

蠻族首領握拳在腦袋上錘了幾下，這才想起來，自己部落中「滾」和「逃」是一個意思。

神明究竟是讓我滾遠點，還是讓我逃遠點？

滾是不可能滾的！

高加索勇士永不退縮，當初光明教廷想翻越這條山，結果前後對抗近百年，拋下百萬具屍體，不了了之。

那麼，排除錯誤答案……

「神明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蠻族首領心知肚明，這個天使肯定不是貿貿然沖入自己領地的，背後必然有原因。

要麼送貨，要麼送信。

可自己還是不問青紅皂白把他殺了，然後把骸骨當成祭品獻給神明。

唔……

「去哪弄點貨真價實的祭品呢？」

正好族人過來彙報，「首領！北方的異端又南下侵擾了，而且一路打到我們這邊了。」

異端！

沒錯，高加索蠻族心中有一種特殊的優越感。

面對文明世界的人類時，他們以神的寵兒自居，認為自己比人類更強壯、堅韌、勇敢、無畏……

而面對北地的生靈時，他們又以文明自居，認為自己先進、開明、富裕、獨立……

很多時候事情就是這麼可笑。

最先提出「異端」的光明教廷只是隨口說說，但沒想到這個稱謂被某些種族奉若圭皁，成了優越的來源。

「那些異端有多少人？都是什麼？北邊那幾個城都是廢物嗎？」

手下彙報說：「北方那幾個城都……都投降異端了！」

這句話讓蠻族首領雙眼圓睜。

什麼？

北方的條頓騎士團、銀錘騎士團，還有邊境守軍一兩千人，全都投降異端了？

他們騎士信奉的勇敢呢？守護呢？犧牲呢？

都到哪去了？

廢物！

等等，那些騎士跟著異端一起攻過來了？

這可是貨真價實的戰功啊。

那些騎士的戰馬，都是上好的食物，這個冬天能多吃幾頓肉了。

「首領，那些騎士沒騎馬！」

沒騎馬也沒關係，畢竟是山地，騎兵施展不開。

不過騎士身上的鎧甲、武器都是上好的祭品，絕對不能錯過。

「首領，那些騎士也沒穿鎧甲！」

蠻族首領一巴掌抓住手下頂瓜皮上的毛髮，然後揪著他的舌頭往外拽。

「你能不能一口氣說完！啊！」

「首領，那些騎士正在向峽谷走廊推進，人很多，估計不會乖乖交稅。」

蠻族首領把手下拋飛出去，又嫌惡的蹭了蹭手上的口水和血水，聞了聞發現還有臭味，於是又蹭了蹭。

雖然不出山，但高加索蠻族對索倫王國的各種勢力非常關心。

尤其是自己北方幾個新建的城市。

邊境守軍還好說，一兩千人，不成氣候。

銀錘騎士團就是個空殼子，實力還不如邊境守軍。

但條頓騎士團實力不俗。

傳承三代的老牌騎士團，有底蘊有積累，成員的子孫從生下來就註定繼承騎士身份，稍長大一些就開始練習揮劍，接受各種格鬥訓練。

最重要的，條頓騎士團不是單打獨鬥的莽夫，而是騎士團，有組織有幾率，懂得兵法謀略。

在對抗北方異端的戰鬥中戰績驕人，全勝無一敗。

蠻族首領甚至琢磨過，如果自己對上條頓騎士團會如何。

如果不藉助地利和夜色偷襲，單憑正面戰鬥的話，自己絕對不是條頓騎士團的對手。

而今天，條頓騎士團敗了。

敗得很徹底。

連信仰都丟了！

蠻族首領熟練的在胸前畫了個十字，「讚美光明神！幫你裁決這些異端，會不會有什麼額外的恩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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