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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宮許》第43章
「嘖,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那你跟我說,這事你覺得應該怎麼辦。」劉彥清這回是憋著氣,但也還算能聽進去道理。劉大郎細想了會兒,「要不這樣吧,阿郎先帶人去問一遍,至於具體要不要乾,這個,阿郎還是不要管了。」劉彥清一想,如果真的這麼辦的話,確實能解決掉問題但是感覺。

他好像會吃點虧是怎麼回事,不,這個虧還不止一點。一想起那趙大郎得意的嘴臉,劉彥清就感覺自己渾身都像是有螞蟻在爬,難受極了。劉大郎見劉彥清很長時間都不說話,還以為他這是還在生氣,於是又開導,「我看,這件事情上,阿郎還是不要想太多,就算阿郎做主也未必能分出對錯。」

「這種事情一般都是,婆說婆有理、媳說媳有理。之前就曾見過,也不知是誰家小娘子跑去告官,說冤枉。之後一打聽,各有各的理由。你聽了這個吧,又覺著那位說得很對。你說那位說得對,又覺著這位說的也不差。讓這二人站在一起,直接就能吵起來,關鍵是你還不知道聽誰的,就這樣。」

劉大郎道,他說的這個小娘子不是別人,正是之前他和劉彥清一起見過的那位。對於這件事情,劉彥清也稍微有點印象。他長嘆口氣,換了個方向坐,「問題不是這個,問題是,那人我瞧著也太狂了。他是怎麼說的,說那女郎常日說自己壞話,還說什麼,他就是從小被打出來的,也沒什麼事。」

劉大郎這下才終於清楚了剛剛都發生了什麼,不知道為什麼,他竟然有點想笑。劉彥清皺眉看向他,劉大郎瞬間止住,不敢發出一點笑聲,「咳,嘖嘖,那就更不能管了。阿郎,你先說說,你聽見這話,你自己能處理嗎?這事能找起裡正,說明縣令已經不想管了。聽我一句勸,誰管誰倒大霉。」

劉彥清不說話了,站起身走到床邊直接躺下。劉大郎一看他這是又耍起脾氣了,無奈站起身走到門口守著。另外一邊,剛出來的林相公還在想為什麼劉彥清走的時候看起來不是特別好。他轉過身,抬手叫來一個人,「誒你,過來。」下人走到他面前站著,林相公開口道,「你去看看那位相公。」

「若是有什麼不對的,你過來跟我說。」林相公囑咐,下人行了禮,走前還特意問了句,「是和之前都一樣嗎?」林相公點了點頭,下人這才放心離去。他還沒走幾步,迎面女子便走來了。「這是,又去看啊。」女子問,下人答了句,女子擺了擺手讓他先走自己則是走到林相公面前,「官人。」

林相公將她的手給拉起來,「娘子,我好像又做錯事情了。剛剛那小娘子來喊冤,趙大郎那家的,我就先讓回去了。誰曾想,那相公、他是直接便走了。」女子將自己的手從他手裏面取出,上前將林相公的胳膊給抱住,「相公不必自責,大不了,奴家明日去找相公解釋,他聽了自然就沒事了。」

「這、」林相公有些為難,「那就先多謝娘子了。」女子搖了搖頭,「沒事,相公的事就是奴家的事,相公放心就好。」說完,她便拉著林相公往房裏走去。二人直到躺在床上,都還是剛剛的樣子。尤其是林相公的眉毛,幾乎是沒有平過。女子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勸他,因為他、真的非常難勸。

林相公躺在床上,滿腦子都是劉彥清剛剛生氣離開的模樣。他越想自己的心就越煩躁,翻來覆去,怎麼睡都睡不著。女子沒辦法,將他的胳膊給抱住,「相公還是早些休息,明日那相公要走,也好出門把人送一送。」女子提醒道,林相公這才想到,劉彥清只在這裏住一晚,「那行吧,可是這、」

「相公放心,明日我早早就去尋他,定會在相公之前,把話說明白。」女子道,林相公徹底放下心來,摟著女子睡去。下人走到門口,敲了敲門。劉大郎將門給打開,下人見來的不是劉彥清,稍微有些不那麼緊張了,「那個,這是我家阿郎讓我給端來的,你看這個,須讓我進去放到桌子上面。」

劉大郎往床的位置處掃了一眼,又迴轉過頭,「把東西給我吧,我端回去就行。」說著,他抬起手,就要將下人手上的東西接過來。下人往後退了一步,表情還有些為難。劉大郎一下就明白了,他這是為什麼來的,「你把這先給我吧,我家阿郎今日趕路累到了,早早回來就歇下了,不方便見。」

「這、那行。」下人將東西放到劉大郎的手上之後就離開了,劉大郎進門,將門給關住。他將東西放在桌子上,打開蓋子,香味就衝出來了。劉彥清正睡著,突然聞到一股飯香,他立即坐起身,往桌子這邊看來,「劉大郎,你在吃什麼好東西?」劉彥清這一聲,竟將準備偷吃的劉大郎給嚇住了。

只見他急忙收回即將通往罪惡的手,轉過身,「那個阿郎你醒了。」劉彥清站起身,走到劉大郎的面前,「怎麼醒了,這話你竟然問我。我今日若是不醒,你還準備自己偷著吃,啊?」劉大郎假裝咳嗽兩聲,「我這不是,誒呀,阿郎不是還在睡著,我就想著說,阿郎還在睡著,我就不多打擾。」

「這就是你的理由?不給我吃,自己吃的理由?」劉彥清冷聲開口,劉大郎撓了撓頭,「這、這怎麼說呢,這話怎麼能這麼說呢。阿郎,我不是那個,額,就,然後才自己吃。」話音剛落,他面前的劉彥清就冷笑起來,這笑聲,劉大郎越聽就越不舒服,「不是,阿郎,你不能這麼說吧我就是。」

「就是?就是什麼?就是這個就是那個,你自己聽聽,這是人說的?」劉彥清說完,從劉大郎的身邊走過,坐在桌子前。劉大郎隻好不再解釋自己的行為了,也跟著坐在劉彥清的旁邊,「阿郎你不是剛吃過,現在還要吃嗎?」他問,劉彥清看向他,「你就說是不是不準備讓我吃,啊?劉大郎。」

劉大郎啞口,事實已經很明顯。劉彥清忍不住深吸口氣,「好啊,劉大郎,我之前是怎麼對你的,你現在你怎麼對我的。」劉大郎趕忙將飯菜都給端出來,「阿郎吃,這些都是你的。」說著,他將飯菜全部都給擺在劉彥清的面前,生怕他再多說一句話。而劉彥清見自己有飯吃了,也就沒多說話。

安安靜靜吃起飯來,劉大郎見狀,長呼口氣。文官還就是不好,多說一句都能給你講大半天的道理。劉大郎心想,他將手放在自己的膝蓋上,看向劉彥清。劉彥清正吃著,但是劉大郎的目光實在有點難以讓人忽視,於是他隻好停下手裏的動作,轉過頭看向劉大郎,「你也吃啊怎麼不拿起來吃。」

「額」,劉大郎看向桌面上那只夠劉彥清吃的飯菜,搖了搖頭,「阿郎吃吧。我就不吃了,我不餓。」說完,他站起身,走到門口蹲下。像是在面壁思過一樣,看著眼前的木門,表情扭曲。劉彥清哦了聲,喝了口湯再次轉過頭,發現劉大郎整個人都在抖。他還以為是,他站在門口有風的問題才。

「你往後點,門口有風。」劉彥清囑咐了一句,劉大郎沒回頭也沒有轉過身,他往後移動了兩步,依舊是不改姿勢站在門口。劉彥清忍不住皺了皺眉,這怎麼跟個孩子一模一樣。他站起身走到劉大郎前面,不看不知道,這人正咬著自己左手的袖子,用右手在地上畫圈,雖然他是看不見他的表情。

但是,無論從哪看,都會讓人覺得,他這是在生氣自己沒有吃到應該被他吃掉的飯菜。「好了,起來,我給你吃,分你一半,這樣總行了吧。」他道,劉大郎聽了這話,這才站起身看著他,「阿郎可要說話算話,這些是我拿進來的,我得吃一半啊。你再怎麼說,我都應該、額、雖然是給你的、」

劉彥清無奈笑了聲,將他拉到桌前,當著劉大郎的面,將東西分為兩份。劉大郎這下高興了,二人坐下。「阿郎是沒有吃飽?你自己一個人一桌還沒有吃飽啊,我在那都搶不到菜的。」劉大郎一邊吃一邊問,劉彥清嘆了口氣,「那哪裏是我一個人在吃,明明還有人,就是那裏正和我一起吃的。」

「裡正?他怎麼還留下了。我還以為他跟你說完話就走了。唉,早知道我就不換位子了,坐在阿郎旁邊。阿郎談話,我吃席。啊不,誒不對好像是可以。」劉大郎搖了搖頭,想不明白的事情,他直接不想了。劉彥清沒有說話,給他夾了一塊肉,之後又給自己夾了一塊肉吃,「剛剛來的人是誰。」

劉彥清問,劉大郎道,「不認識,應該是那誰讓來的。」劉彥清點了點頭,「這樣」。劉大郎突然想起那件事,放下碗筷對劉彥清說,「阿郎,那小娘子的事情,你是管還是不管。要我看咱們乾脆不要管了,若是這事把縣令惹急眼了,他還不得提刀過來讓阿郎決定。」劉彥清沒有說話,接著吃。

見說不通,劉大郎又換了個說法,「阿郎,咱們還是不要給自己惹麻煩了。這是什麼情況,都清楚。和京城可不一樣,真出了什麼事,管家問起來根本解釋不清楚。」劉彥清仍舊是不說話,他就好像沒有聽見劉大郎說話一樣,絲毫不受影響,劉大郎有些急眼了,「不是,阿郎你再想想別衝動。」

劉彥清放下碗,轉過頭來看劉大郎,「我想得很明白,他趙大郎,別想好過。」說完,他又迴轉過頭吃菜。劉大郎差點沒反應過來,合著他說了這麼多,劉彥清是一個字都沒有停進去唄。「那個阿郎,你再好好想想,想想不是壞事你知道吧,他這個、他這個是好事我跟你講,真是出了名的好。」

劉彥清點了點頭,「確實,這種人若是傳起來,確實能出名。」劉大郎嘖了聲,「阿郎,別的先不說,這,你知道那趙大郎有多少人。」劉大郎問道,劉彥清搖了搖頭,「我怎麼知道,我是剛來,又不是常住。」劉大郎興奮到拍了下桌子,「阿郎,你想啊,這都說到這了,我不信你不明白啊。」

劉彥清看向他,說真的,他還真的有些不明白。劉大郎有些恨鐵不成鋼,「誒呀,就是他要是識人多,那阿郎你吃虧啊。你想想,這事若是跟縣令說了,縣令自己解決還好,縣令給阿郎你解決就不好了。縣令能找到證據也就罷了,縣令若是找不到事情鬧大了,讓管家知道,所有人都說你胡說。」

「那是扔進河裏也洗不清」,劉大郎長嘆。劉彥清咬著筷子,「不是跳進河裏。」、「到時候阿郎就是被扔進河裏了,人言啊,一把刀乾不過十張嘴的。」劉大郎解釋,劉彥清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這事你別想那麼壞,他不會把事情交給我處理,幹不了頂多罵我幾句後不了了之。」

「阿郎為什麼要這麼想,要是萬一。」、「沒有,放心,他處理不好我自會跟管家說,縣令之位換個人坐。」劉彥清說完又開始吃起來,劉大郎這下是怎麼說都沒有辦法說了,隻好也跟著端起來吃。吃完後,劉彥清又收拾完,去睡了。劉大郎在門口為劉彥清守夜,一邊守一邊犯困,「唉娘的。」

「官人別打了,別打了。」女子用胳膊護著自己的頭,盡量讓自己的身子都縮在一起。趙大郎不聽,仍舊用棍子打她的背。「長本事了,還敢往出跑。是不是覺著之前都沒人,這下來人了,來高官了,你就有地方發瘋了。啊,讓你胡說,」說著又加重了力道,每打一下,女子都要痛得慘叫一聲。

趙父看著,嘆了口氣,走到趙母身邊小聲對她說,「你看這都打了多少下了,也該行了,就這麼算了。」趙母翻了個白眼,「你懂什麼,這女人就不能慣著。都是當娘的人了,還整日跑出去出風頭。丟人現眼的東西,打死才好。」說完,她乾脆直接回房休息了,趙父嘖了聲,又到趙大郎身邊道。

「你看你這都打多少下了,也該停手了。」趙父皺眉勸道,趙大郎不聽,仍舊是打。女娃因為害怕藏在桌子下面,看著自己娘被打,不知道應該怎麼辦,無助地放聲大哭。趙父轉過頭看去,見孫女哭他趕忙上去,將孫女從桌子下面拉出來,「招弟不哭啊,不哭不哭」,說著帶著女娃往外面走去。

女娃趴在趙父的肩膀上,一邊哭一邊往女子這邊伸手,聲聲哭喊著娘。女子只是看了她一眼,並沒有說話。她看著孩子被趙父給帶走,心終於放下了。這時候,趙大郎也許是打累了,就沒有再接著動手。他將鞭子扔到一邊,伸手拽住女子的衣服將她整個人都拉起來,「若是有人來問你說什麼。」

女子看著他,絲毫不理解男子現在說的這些都是什麼意思。趙大郎又再次說了一遍,「我問你,若是有人來問,你說什麼?」女子這才明白,趙大郎說的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急忙開口,「我,我亂說的,都是我的錯。」趙大郎很是滿意地鬆開手,「行了,不打你了,趕緊,去給人做飯去。」

女子聽了這話,急忙起身走進廚房。趙大郎走到位子前坐下來,看向在場的親戚。親戚被他這個眼神嚇到,急忙表示自己家還有事情沒有處理,都散完了。趙大郎長呼口氣,「誒呀,呵,還找了個幫手,我就不相信,這次你能踩在我頭上查出什麼來。」說完他端起一旁的茶杯喝起裏面的茶水來。

女子走進廚房之後,女娃也跟著進來了,她手裏還拿著葯。女子見女娃進來,趕忙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招弟,怎麼了?」女娃將手裏的葯遞給女子,「阿娘給,這是葯,擦了就不會難受了。」女子笑著將葯接過,「謝謝招弟」,說完,她抬手,擦掉女娃臉上的淚水,「你也不哭了好不好。」

女娃本來是沒有哭的,在她這一聲關心的話說出後,瞬間就又綳不住了,「阿娘,你疼不疼啊。」女子也跟著哭了起來,她將女娃一把抱進懷裏。兩人互相安慰著,趙父在外面看著,心裏很不是滋味。他走到他與趙母的房裏,看著那正躺在床上數錢的趙母,很是無奈,「他娘啊,我看你啊先、」

「先?先什麼,你又是為了那個女人來找我,是不是。」趙母問,趙父嘆了口氣坐在床邊,「誒、先說好,什麼叫我又是,你不能讓兒子這麼打下去了。她是人,又不是牲口。再說了,那招弟現在不是很聰明嗎?我看她啊,比男娃要強,男娃有什麼好的,兒子小時候,差點沒把人給活活氣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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