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就可以了嗎？」秦陽雙手各持一劍，轉身問朱允炆。

「可以了，」朱允炆卻沒有看他，而是滿眼懷念地看著地上的「大明江山」，視線掃過每一座「山」、每一條「河」，每一座「城池」，眼裡充斥著留戀和解脫，「這日月雙劍你帶走吧，希望能夠幫得上你。」

聽這話有點不對勁，秦陽眉宇微皺，道：「陛下何意？我們一起回去吧，只要陛下隱姓埋名，秦陽別的本事沒有，保陛下衣食無憂還是可以的。」

「哈哈，謝謝你了，不管是背負守護南京的重任，還是解除了這個囚禁我百餘年的枷鎖，我都承了你天大的情，原諒我之前有意欺瞞了你，其實就算陣法解除，我也已經回不去了。」

朱允炆擼起袖子，只見原本白白胖胖的手臂正逐漸乾癟，像是乾屍一般，這變化還在向著身體其他地方蔓延！

「陛下！你...」

「沒什麼，只不過是欠了一百多年的債還回去罷了。」

秦陽大驚，便要將雙劍插回到陣眼中，停止陣法的解除！

朱允炆阻止了秦陽的行為，直視著他的雙眼，道：「不要停止，你是個溫柔的人，但是我已經活得夠久了，只不過一個遜國之人，實在沒有臉面去那個世界面對父親和爺爺，現在好了，最後還能為大明再出一點微薄之力，我也終於可以去見他們了。」

變化從身體開始蔓延到了朱允炆的臉上，他用最後的力氣向秦陽說道：

「能遇見你，真好啊...南京城，就託付給你了...」

當朱允炆全身都成了乾癟枯瘦的狀態後，身體如同煙灰一般消散在了層層氣浪之中，風中傳來了隱隱約約的鳳陽小調：

風塵一夕忽南侵，天命潛移四海心。

鳳返丹山紅日遠，龍歸滄海碧雲深。

紫微有象星還拱，玉漏無聲水自沉。

遙想禁城今夜月，六宮猶望翠華臨......

「陛下...」秦陽眼眶濕潤，喃喃無言。

陣法解除的氣浪還在不停散逸，日月雙劍在秦陽手中閃耀生輝，一股溫暖柔和的能量從手中傳導至秦陽身體上，最終在他的意識海中沉澱。

嗯？

秦陽感覺到異常，低頭一看，只見雙劍被拔出的地方彷彿有粘稠的果漿在陣眼與劍鞘處黏連。

這是什麼東西？

能量不斷從地上湧出，然後通過日月雙劍作為導體，灌注入秦陽的身軀。

此時秦陽意識海中，盤坐在冰面上打坐的倒影，慢慢睜開了蔚藍的雙眼。

他輕咦了一聲，抬頭望著無盡虛空：「如此精純的水系能量，這傢夥做了什麼？」抬起胳膊輕輕一揮，將灌注進來的能量如數引導至身下的這片湖水。

湖面的冰塊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湖四周的邊界正開始往外擴張，隨著能量不斷灌注進來，冰湖的面積較先前已經擴大了一倍有餘。

眼見冰湖擴張已至極限，倒影一個猛子扎入了湖中，沒多久，一聲蒼茫曠遠的哞叫聲響起，湖水像是煮沸了似的開始不斷翻騰。

一隻比山嶽還要龐大的巨龜從湖底升起，高昂著狀如龍首的頭顱，大口吞咽著湧進來的能量。

秦陽並不知道意識海中發生的變化，但他隱隱明白了這股能量是什麼：

這應該便是大明的龍脈之力。

朱允炆之前和他說過，劉伯溫以『填湖護龍脈，水上造龍宮』，護的便是這股能量了！

「陛下明鑒啊，

不是我搶奪龍脈之力，是它自己跑我身上來的啊。」秦陽沖著朱允炆最後消散的空中說道。

說來也巧，秦陽這句話音剛落，原本還不斷往他身上鑽的能量落回了地脈之中，重新蟄伏了起來，泛著日月光華的雙劍也慢慢蛻變成了普通寶劍的光澤。

在最後一聲氣浪爆散的聲響過後，周圍的一切恢復了平靜，「表裡山河」大陣徹底解除。

秦陽看看腳底下，又看看手上的雙劍，思忖了一會兒，嘗試著調動身體內剛才吸收的那股能量進雙劍之上。

果然，雙劍又散發出了日月光華。

我明白了！原來龍脈之力就好比是一個巨大的蓄電池，這兩把劍就是電池中的正負極。劉伯溫將這兩把劍插在蓄電池中，引導出龍脈之力傳遞至整座大陣，來激活「表裡山河」，現在將正負極從蓄電池中去除，陣法便像失去電量一般沒了效果。

這到底是玄學還是科學？

將雙劍繫於腰帶之上，秦陽最後看了一遍滿地被氣浪吹得東倒西歪的「大明江山」，沖著朱允炆消失之處施禮抱拳。

良久，秦陽直起身，大踏步沿著下來時的階梯走回到了社稷壇密道入口。

密道的大門仍舊關閉著，秦陽伸手推了推，紋絲不動，四處搜尋也沒有找到機關所在，看來只能暴力破門了。

退後兩步，秦陽將三疊勁灌注右臂，狠狠擊打在石門之上，大喝一聲「開！」

泥沙簌簌而下，重達千斤的石門不停顫抖，但最終還是屹立不倒。

『這...』秦陽撓了撓頭，該怎麼出去啊？

要不，試試寶劍？秦陽抽出日永劍，看著纖細的劍身，有些擔憂會把這劍給劈斷了。

正當秦陽猶豫不決時，手心微微一燙，日永劍劍柄處傳來灼熱之感。秦陽低頭一看，只見劍身正在輕輕震顫，彷彿對秦陽的不信任發出不滿。

『看來是我小看你們了啊，既然如此，那就試一把！』

秦陽眼眸微閉，調動龍脈之力進入劍身，潔白的日永劍開始發出橙黃色的光芒，隨著龍脈之力持續輸入，光亮從柔和的橙黃色升至刺目的白色！

「嗡！」寶劍輕鳴，被束縛許久的神兵迫不及待要向世界展示它的存在！

冥冥之中，秦陽覺得時機已到，寶劍向著石門斜劈揮出，就如同餐刀切進了黃油，任憑秦陽之前怎麼推都紋絲不動的千斤石門，在劍氣及體一刻，輕鬆被一分為二！

明亮的光線從裂口處透射進來，只見分成兩半的石門咣當砸在地上，斷口處平整光滑，有燒灼的黑色痕跡。

秦陽眼珠子瞪得老大：『這麼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