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時遲那時快，眼看秦陽兩人便要命喪黃泉，孫百戶與兩名副手的刀堪堪落在秦陽身前一寸，卻再也無法繼續。

原來不知何時，地上的酒罈已被打開，壇中的酒水像水蛇一樣纏繞而上，將三人持刀的胳膊緊緊死死地束縛住，一時酒香四溢。

什麼東西？孫百戶大驚，想要掙脫後撤，卻怎麼也無法掙脫開。

「從我們第一次見面開始，我就覺得你不對勁了，因為你看我的視線，總是落在我的脖頸、心口和下陰等要害部位上。一開始，我以為這是你身為武人的本能習慣，但這一路上，你絲毫不掩飾你的殺意和殺氣！甚至我故意將義父給我的銀兩從懷裡不小心露出，你都沒有看一眼。不要錢財，那就是要命嘍。」

「說說吧，你們聽命於誰，為何要給倭寇助紂為虐？」秦陽冷冷的說道，一隻手捂住了程翠兒的眼睛。

「大膽！你可知我們是嗚嗚嗚。。。」一名副手剛剛喝罵出半句，纏繞在他手上的『水蛇』就像有生命一樣，從他的嘴巴和鼻子內鑽入，然後凝成了堅冰，把口鼻給封死！

掙扎了沒一會兒，這名副手便氣絕身亡。目睹了這一詭異場景的孫百戶和僅存的另一名副手嚇的靈魂出竅，惡臭瀰漫，竟是尿了褲子。

「大仙饒命啊！都怪小的有眼無珠、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大仙，求大仙發發慈悲，饒了我等！」拿刀的胳膊被那酒水的水蛇纏繞、控制的彎折，精心保養的綉春刀反過來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似乎下一秒便要自刎。

「再多說一句廢話，你們就去見閻王吧。」

撲通一聲，孫百戶兩人跪在了甲板上，上半身一動不敢動，生怕一個不小心，脖子就抹在了刀刃上。

「小人，小人是浙江海道副使手下，之前在舟山瀝港駐防，我們上峰與五峰船主汪直的船團長毛海峰交情匪淺，兩年前調防至杭州，沒了油水，今年端午後毛海峰突然派人送了一份厚禮，說是讓放幾十倭人上岸。

「海道副使李文進覺得就幾十個倭人也翻不起什麼大浪，還能與汪直修好關係，於是便同意了。」

「所以那個被打破的千戶所其實是？」

「對，是故意敗北的，要是不打一場就讓倭人上岸的話，胡總督那邊追究下來，可經不起查。」孫百戶和他的副手爭相回答，互相補充，真是一副好漢奸的面孔。

「為什麼要放他們進來？」秦陽皺眉問道。

「還不是因為胡總督，去年四月，胡宗憲受命出任浙江巡按監察禦史，官至兵部左侍郎兼都察院左僉都禦史，總督南直隸、浙、福等處軍務，負責東南沿海的抗倭重任。」

「胡總督想要招降汪五峰，所以將汪直被俞總兵抓住的老母妻兒放出監獄，優裕供養，之後又派了蔣洲和陳可願至倭國與毛海峰交涉，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那汪直雖然在薩摩藩偕號曰宋，自稱徽王，但當得知親人無恙，也不禁喜極而泣，胡總督又承諾他通商互市，他更加無法抗拒。便有了歸附的念頭，將蔣洲留在日本，命毛海峰護送陳可願回國面見胡總督。」

「但因為嘉靖三十二年瀝港圍殲一事，汪直不敢輕易相信朝廷，偷偷雇傭了一群薩摩藩的浪人武士，想先去把老母妻兒接回，以免受到要挾。」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將來龍去脈說了一遍，還是沒能解開秦陽的疑惑：

「你們說汪直雇傭了薩摩藩的倭國武士是要接他的家眷，

那為什麼在餘杭出現的倭寇往北去了？」

孫百戶脖子邊還架著他的綉春刀，胳膊一直舉著也開始發酸抖動，更是嚇得他汗如雨下，又不敢擦，生怕惹怒了這位能用仙術的「龍王爺」。

聞聽秦陽提問，孫百戶語速極快搶答，生怕被誤解自己想要編造謊話：「那幾十個倭人上岸後，有一部分私自脫隊，我們也不知道他們想要幹什麼，直到今日聽說在你們餘杭搶了船往南京去了，才知道大事不好，所以上面派了我過來，想。。。」

「想殺人滅口？」秦陽面上嗤笑一聲，同時心中咯噔一沉，若是殺人滅口，那義父豈非凶多吉少？

「你們對張富貴怎麼打算的？」聲音中已帶上了殺意。

「我。。我們。。」孫百戶支支吾吾，不敢回答，但秦陽已從他的反應中明白了一切。

纏繞著胳膊的『水蛇』發力，控制著兩人的手臂將綉春刀插回了腰間的刀鞘，孫百戶和副手剛剛鬆了一口氣，還沒來得及謝恩，就見『水蛇』再次蜿蜒而上，同樣鑽入了他們的口鼻並封死。

孫百戶驚恐難當，雙手不停抓撓口鼻，然而無濟於事，沒多久便步上了同伴的後塵。

這樣的人渣漢奸，死有餘辜！

秦陽是肉身穿越，殺了三名『土著』，已經做好了承受時空法則的反噬，就感覺身上一沉，精神力運行有滯塞感，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就這？

時空法則這麼弱的嗎？

還是說，因為某個『結界』籠罩這處時空，使得法則之力也難以滲透進來？

先不想這麼多，秦陽抱起程翠兒往艙室內走去，沿途遇上聽到動靜前來查看的兵丁，秦陽順口說道：「孫百戶和副手們喝酒賞月，喝醉了，你們不要打擾。」

兵丁們一看，孫百戶等人果然圍著酒罈子躺了一地，現場酒香濃鬱，衣服完好，刀也在鞘內，想來確實是喝醉了，其中有人想去將他們抬進臥房，被另外的人勸住：「百戶脾氣不好，酒品更差，萬一發起酒瘋，砍了可白砍，到時候還給你扣個意圖不軌的帽子，還是算了，讓他們自己醒酒吧。」

眾兵丁也都附和贊同，看來孫百戶這個人酒品不好，有過前車之鑒了。嘿，反倒是省了秦陽好多事，也救了他們一命，要不然秦陽只能將這幾個兵丁一併送去孫百戶身邊了。

月上中天，船隻沿著運河行駛了大半夜，前方已經能遠遠看到外秦淮河的不夜燈火了。

秦陽叫醒程翠兒，趁值夜兵丁不注意，抱起她縱身躍出側舷，程翠兒驚呼還未出口，腳下的河水升起一隻溫柔的大手，將兩人穩穩托住，秦陽在程翠兒驚奇迷醉的眼神中向著外秦淮踏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