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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奪鳳印》第65章 扇風
陶浦和稍稍一怔:「娘子請說。」

徐思婉遙望了眼清涼殿的方向,淺鎖的眉間露出憂愁,邊思量邊道:「我聽聞若莫爾狼子野心,近三兩年時有不敬之舉……不知可會真的打起來?」

陶浦和聽得笑了。按理說后宮不當乾政,可這話說是乾政都有些牽強。因為在兩國生隙之時,當真能乾政的人早就深想細枝末節去了,唯有與朝政毫不相乾的人,才會問出這般籠統的疑問。

這是因擔心烽煙四起而生的最簡單的恐懼。

陶浦和便耐心道:「若莫爾的確多有不恭,但眼下大魏國庫也不充裕,若能和為貴自是最好。兵部、戶部與鴻臚寺近來一同廷議了數次,就是想尋一條免於刀劍相向的出路。」

徐思婉點點頭,又問:「那陛下呢?陛下怎麼想?」

陶浦和神情略有一僵,口吻也變得猶豫:「這個……」

徐思婉捕捉到他的情緒,朱唇輕輕一抿:「陛下想戰,是不是?」

陶浦和沉嘆:「戰也有戰的道理。說到底,萬般不睦皆因若莫爾而起,並非我朝一力講和就能解決。臣等雖議了數遍,卻也要承認,到了最後或還是難免不遂人願。」

他這話說得委婉,無任何不敬之言,可徐思婉摸索著他話中的意味,已不難將局面探個大概。

先前她就聽說過,鴻臚寺是不主戰的,但主戰的將領卻很有幾位。眼下看來陶浦和這兵部尚書倒也不主戰,但皇帝的心思已然動搖。

這倒也並不難理解,畢竟若莫爾的種種舉動除卻令邊關百姓失了安寧,最直接的影響就是冒犯天威了。言及天威二字,他自然也是最為懊惱的那一個,加之一國之君本也該有說一不二的權力,他心中想來不會有太多忍讓。

徐思婉朝陶浦和頷一頷首,暫不急於多說什麼,復又淺淺一福:「多謝大人,大人一心為國,真是辛苦了。」

「應當的。」陶浦和拱一拱手,徐思婉便提步離開。她回到清涼殿前,沒再理會林嬪,徑直走向殿門。

這回殿門口的宦官沒有攔她,她就直接入了殿。齊軒議完事終於得以小歇片刻,正在殿中踱步,見她進來就露出笑意:「適才就聽聞你來了,到殿門口看了看卻不見身影,去哪了?」

「聽聞陛下在議事,就去前頭的院子裏走了走。」徐思婉抿著和順的笑容,悠悠言道,「後來碰上兵部陶大人經過,又與陶大人說了幾句話。」

他不由一怔,倒不見怒色,只是問她:「你與他說什麼?」

徐思婉長嘆:「昔日陶氏的事,雖是咎由自取,但總歸是為著臣妾才讓她失了性命。為人父母教養兒女總也不易,臣妾雖不至於心疼陶氏,卻不能不心疼陶大人這個做父親的,就與他賠了個不是。」

「都過去了。」他攥了攥她的肩頭,她微微抬起兩分眼簾,續說:「後來臣妾又問了問,大魏會不會與若莫爾開戰。」

說這話時她目不轉睛,不敢放過他眼底一分一毫的情緒。

她自知他已對她存了很深的眷戀,理當不會再計較這樣的事,但事關朝政,她總怕自己拿捏錯了,不得不一步步地試探。

便見他一哂:「怎麼,你是害怕?」

「臣妾不怕。」她搖頭,一壁靜想陶浦和適才所言,一壁踱向側旁的檀木椅,自顧落了座,才續道,「臣妾先前聽宮人們嚼舌根,對若莫爾的事略有耳聞,心下倒期待這一戰呢,隻盼能出了這一口惡氣,揚我國威!」

這話聽著幼稚,惹得他又笑一聲,信步踱過去,在她身邊的椅子上也坐下來,用給小孩子說道理般的口吻道:「打仗不是那麼簡單的事。一旦戰火四起,百姓總要遭殃,還是不戰為好。」

從陶浦和適才透出的底細來看,這話只是場面話。

徐思婉偏一偏頭,露出不解:「那臣妾倒不大明白,天下太平固然緊要,可陛下的顏面就不緊要了麽?」

他面色一沉。

她若有所思地續說:「就算是小孩子,也時常會被父母教導說『人善被人欺』。陛下身為一國之君,若一再隱忍退讓,如臣妾這樣知道陛下心思的自然明白陛下是心繫天下。可若莫爾本就不懷好意,難道不會覺得陛下這般很好欺負,是而更變本加厲起來?到了那時候,百姓的日子會不會更苦呀?」

她一言一語隻消是語調上揚的疑問,聽來就真像實實在在的發問。就像一個什麼也不懂的小孩子突然接觸到複雜難懂的書本,一言一語探究得天真。

齊軒慨然一嘆:「這樣的道理你都懂,朝臣們卻不明白。」

她露出訝色:「諸位大人都是飽學之士,豈會不懂這樣淺顯的道理?」

「……倒也不是真的不懂。」他啞然失笑,「只是此事牽涉甚廣,文武百官想法各不相同,難以拿定主意罷了。」

言及此處,他自覺大概與她說不清楚,搖了搖頭,索性道:「不說這個了,陪朕用膳,用完膳一同歇一歇?」

「好。」她欣然點頭,他當即吩咐宮人傳膳。不多時,宮女宦官們魚貫而入,將一道道午膳步在膳桌上。

他們各自落座,徐思婉下意識地往外看了眼,似不經心地道:「林嬪真就這樣日日晌午都來跪著?」

他剛執起的筷子在手中一頓:「母后親下懿旨,朕也不好說什麼。」

她低著眼簾,給他夾菜:「臣妾與她積怨已久,見她這般心覺解恨。只是現下這般……陛下是不是還得顧及幾分她堂兄的面子?林嬪的兩位堂兄都是鴻臚寺重臣,后宮之中人盡皆知,眼下既是這般局面,陛下可莫要為著一個林嬪傷了兩位大人的心。」

他搖頭:「母后下的旨,朕都說不得什麼,更輪不到他們說嘴。」說著一塊魚肉已送到她嘴邊,他笑道,「天天憂心這許多事情。快好好吃飯,堵住你的嘴。」

「……陛下這是嫌棄臣妾了。」徐思婉雙頰一紅,張口將魚肉吃下,不好再多言其他。

好在話說到這一步,他的心思已盡數摸清了。接下來當如何安排,也已皆盡明了。

兩日後,瑩貴嬪到漪蘭閣小坐,剛不到一盞茶的工夫,外頭就下起了急雨。瑩貴嬪看看天色,隻笑嘆一時半刻怕是走不了了,要留下來蹭飯。

徐思婉笑道:「那我讓小廚房依姐姐的口味做。」跟著續上先前的話題,「姐姐快說,在宮正司有熟人沒有?」

瑩貴嬪轉回頭:「管得了事的沒有,但熟人有。」

徐思婉又問:「可靠麽?」

「那得看是什麼事。」瑩貴嬪認真地看著她,「我這個脾氣你知道,不喜歡我的人多了去了,我也做不到跟誰都交心。但你辦的事若不大,這人就還行。可若是一旦事發會傷及你我性命的那種……那可算了。」

「那倒不是。」徐思婉笑笑,「我只是想找人尋個機會給宮正司的幾位掌事扇一扇耳旁風。」

「給宮正司的掌事扇什麼耳旁風?!」瑩貴嬪一奇,明眸圓睜。

徐思婉笑音出喉:「姐姐還不知麽,宮正司的這幾位掌事裏,可有林嬪的人呢。而且還不是簡單的交情,是肯為她賣命的那種。」

瑩貴嬪這般一聽,連手裏的點心都顧不上吃了,餘下的小半塊信手丟進面前的空碟子裏,驚然道:「你……何出此言?須知皇后娘娘可將后宮把持得嚴著呢,所以玉……林嬪這麼多年也沒越過她去。宮正司又是這麼緊要的地方,豈會輕易被她安了眼線?」

徐思婉一喟:「我本也沒往那兒想,畢竟先前的陶氏、錦嬪都是她的人,宮正司還是都將案子查得明白,也沒見包庇什麼。可或許就如姐姐所說吧,皇后娘娘把持后宮甚嚴,所以這一位也不敢輕易將狐狸尾巴露出來。直到前陣子楚少使與方氏的事,陛下與太后震怒,林嬪或許太怕牽連到自己,也太想將這水攪渾,這才露了馬腳。」

瑩貴嬪聽得雲裡霧裏:「什麼馬腳?你到底聽說什麼了?」

「姐姐就一點沒多想麽?」徐思婉目光微凝,深吸了口氣,幽幽言道,「去林中放惡犬那人被送進宮正司,起先只是胡亂攀咬,幾日裏將大半個后宮都咬了進去。後來忽有一日,他開始咬住姐姐不放,以致宮正司呈來的供狀裡除卻方氏、楚氏,就是姐姐疑點最深。再往後,也就是第二天,方氏楚氏就一道來我這裏做戲了,想將我誆騙其中,借我的手用那葡萄紋的瓷盒拖姐姐下水。」

言及此處她稍有一頓,視線挪到瑩貴嬪面上,又續言說:「當時我就橫豎覺得哪裏不對勁,過了幾日才忽而想明白,宮正司裡的事我們在外頭能聽說沒什麼,因為隻消不去幹預審案,那些事傳也就傳了。可他身在宮正司中,宮正司為了避免節外生枝,絕不會將外頭的動靜說與他聽,他也就不該知道楚氏來見過我,更不該知道楚氏藏著心思要害姐姐。那這前後呼應之間,難道只是巧合不成?」

「所以是有人將那些底細透給了他?」瑩貴嬪黛眉蹙起,想了想,再度發問,「可若不是管事呢?也或許只是個不起眼的宮人,遞幾句話進去,也不費什麼力氣。」

「若只是那樣,案卷只怕不會那麼像樣。最後呈到陛下跟前的案卷總是要管事們點頭的,若隻憑那人攀咬未必能如此穩妥。至少得有一個人認定姐姐有疑點、再去說服旁的幾個,亦或那一日根本就是由他去審,再做出可信的供狀來,讓這事瞧著逼真。」

「你想得倒細。」瑩貴嬪重重籲了口氣,「可也保不齊就是巧合呢?畢竟隨意攀咬是沒人信的,不如咬住一個。后宮裡除了你,便是我與林嬪那幾個積怨最深,可你又不能是自己害自己,咬我也不奇怪。」

「的確有可能。」徐思婉渾不在意地一笑,「所以這耳旁風咱們先扇著,若是有用自然好,若無用……也不過就是無用而已,費幾句口舌罷了,咱多付他點茶錢還不成麽?」

「這倒也成。」瑩貴嬪點了頭,終於又有心思吃那小半塊糕點了,撿起來信手丟進口中,撣了撣手,「那等下午我回去我便讓他來見你,你要說什麼自己與他說。」

「好。」徐思婉點頭,接著就著人去吩咐小廚房按瑩貴嬪的口味備午膳去。旁的倒都無所謂,但瑩貴嬪愛吃酸甜的東西,酸甜口的菜必要來上幾道。尤其是糖醋魚,但凡餐桌上有,瑩貴嬪總能慢條斯理地吃上半條。

用完膳,徐思婉又去了趟後院,楚氏還在養傷,她並未刁難過楚氏,進了屋就徑自坐到了牆邊的椅子上,告訴她:「宮正司的事我已有安排。你怕得罪林嬪不肯告訴是誰,這不打緊。可我得明明白白讓你知道,這事讓我自己辦了,功勞可就與你沒什麼關係了,你自己想清楚。」

說完她就一語不發地打量著楚氏,見楚氏薄唇緊抿,仍是不肯說的樣子,她無奈一嘆,起身就要走。

在她邁出房門前的最後一剎,楚氏總算開口:「……你真能除掉林嬪?」

徐思婉駐足不言,楚氏盯著她的背影,聲音打顫:「不是我不肯說,可你直接動她的人,這也太過明顯。若你落敗,她不會放過我。」

「這你想多了。」徐思婉側過頭,淡淡地看著楚氏,「就憑你在我這裏住了這麼些時日,隻消我落敗,她就已不會放過你了。現下我們是一根繩的螞蚱,你知道什麼最好都老老實實告訴我,別讓我費口舌。畢竟——」

她笑一聲:「你若在我這裏再當一回棄子,宮裏怕是就不會有人再接著你了。」

語畢她不再等楚氏的反應,平靜地走出房間。

她來說這些,很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意思。宮正司那人是誰,她已不必楚氏告知,自己也能摸透。

只是這些日子下來,她愈漸清楚地發覺楚氏對她猶有保留。所以這些話總要與楚氏說個明白才是,日後楚氏少讓她費些力氣,她辦起事來就能方便不少。

是夜,月明星稀。現下雖然已至夏末,但白日裏的燥熱仍讓人煩悶,也就晚上才清爽些。因而每逢夜晚,不當值的宮人們總愛聚在院子裏頭消一消暑,宮女們喜歡湊在一起就著點心喝些酸梅湯、綠豆湯,宦官們常也喝些酒。

現下宮正司的後院裏便也這般熱鬧著,石案邊圍坐著幾名高位的女官與宦官,旁的宮人也三三兩兩地聚在一旁說話。

小路子端著幾碟下酒菜從前院走過來,視線極快地在院中一掃,就走向掌事們所在的那張石案。

行至近前,他將幾道下酒菜端上桌,宮正女官難得地也正喝著果酒,就揀了枚毛豆來剝,口中隨意道:「大半日都沒見著你,幹什麼去了?」

「嗨,別提了。」小路子搖頭,「今日上午您吩咐下奴去取俸祿,結果回來時正好碰上林嬪娘子在清涼殿前跪完,身邊的宮人扶不住她,就喊下奴搭了把手。」

宮正女官瞟了他一眼:「林嬪現在這個樣,你們都少跟她走動,別往前湊。」

「下奴沒往前湊。」小路子搖頭,「只是路過被喊住了,實在不好裝沒看見。」

宮正女官聞言也就不再說什麼,小路子邊給他們斟酒添茶,邊悠哉哉又道:「說來啊,林嬪娘子也是慘。按道理說她手底下能用的人該是不少,這會兒竟沒一個幫得上忙的。」

宮正女官笑了聲:「太后震怒,誰敢這時候幫忙?」

「這話得看怎麼說,若直接出手相助,那自然是送死。」小路子頓了頓,「下奴只是沒想到,她都這樣了,竟連去她娘家說說項的人都沒有。真該有人去提點提點她娘家,別再這麼渾渾噩噩的過日子了。」

宮正女官不以為意,抿了口酒,嗔道:「你小子又跟這兒胡說八道什麼呢?」

「這怎是胡說?」小路子睇著她,「宮中妃嬪與娘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啊!林家在京中多少還有些勢力,若能與林嬪相互幫襯,自能共渡難關。可若就這樣坐視不理,林嬪倒了,林家在陛下身邊可就少了個人。」

說完他自己也伸手從碟子裏揀了枚毛豆出來,兩下剝凈,揀出豆子遞給宮正女官,口中一聲苦嘆:「可惜了,下奴跟林嬪和林家都沒什麼交情,也說不上這樣的話。若不然……林嬪就此一蹶不振也就罷了,萬一日後再度得勢,亦或林家飛黃騰達,這可就對林嬪有了幾分恩情,不說別的,後半輩子總歸是有著落了吧?」

「你這張嘴。」宮正女官聽得直笑,信手在他身上一拍,將酒壺塞過去,「閑的沒事給我打酒去,別跟這兒做白日夢!」

「哎!」小路子應得倒也利落,接過酒壺轉身就跑了。

「其實他這話倒有幾分道理。」坐在宮正女官對面的吳述禮忽而開口,宮正女官未覺有異,輕輕一哂:「有道理什麼啊,這小子你還不知道?嘴上沒個把門的。虧得他在外頭從來不胡說,不然我可得治他。」

吳述禮聽她這樣說,乾笑著飲盡了一盅酒,不再多語。

宮正女官吃膩了毛豆,轉而拿了隻小龍蝦出來吃。龍蝦殼難剝,總要低著頭全神貫注地費些工夫,她也就沒注意吳述禮的沉吟思量,腦海中一壁胡琢磨著,一壁又道:「不過,你還是盯著小路子一點。現下林嬪是樹倒猢猻散,若來日真能東山再起倒是算了,可若來日更慘了呢?我怕他瞎打主意,日後要受牽連。」

「這能牽連什麼?」吳述禮脫口而出,說完才覺不妥,隻得再行飲酒,遮掩神情。

「這怎麼不牽連?」宮正女官皺著眉看看他,「一朝天子一朝臣。若林嬪在宮中穩著,底下人自然有倚仗。可若她徹底倒了,你當宮裏那幾位娘娘、娘子能不出來算帳?總要除掉一波心裏才能安心呢。」

「……也是啊。」吳述禮撐著笑,點了點頭,心下卻愈發地穩不住了。小路子適才所言也猶如天外魔音,盤繞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

這晚皇帝又獨自睡在了清涼殿,徐思婉原本樂得在這樣的時候自己睡個好覺,但許是因為近來事情太多,她翻來覆去許久都睡不著。

隱隱聞得三更天的打更聲時,她終是嘆著氣起了床,踩上繡鞋就往外走。今日是月夕值夜,在外屋打了地鋪,徐思婉輕輕推開門,沒有攪擾她,小心地出了房門,就往後院折。

行至後院,她卻意外看到那間房內的燈火還亮著。

她遲疑了半晌,走上前,抬手叩了兩聲,門內旋即響起疑惑:「誰?」

「我。」她吐了一個字,轉而聽聞門中動了一陣。

房門很快被打開,唐榆打量著她,有些詫異:「怎的還沒睡?」

「你不是也沒睡。」她邊說邊提步,他忙向旁邊一讓,方便她進屋。

作為徐思婉身邊的掌事宦官,唐榆的住處也是內外兩間房了,外屋是一方小廳,可用於會客。徐思婉直接進了內室,一眼看到書案上書籍摞得老高,還有紙張散落四周。

他跟著她進來,一瞬間局促於讓她看到房內的混亂,手足無措地上前收拾。

她笑了笑:「挑燈夜讀?你都讀些什麼?」

「……隨便看看。」他咳了聲,頓了頓,一喟,「我知你最近在憂心若莫爾的事,尋些兵書來讀一讀。」

「哦。」她點點頭,打量著他,「讀出什麼了?」

「也沒什麼。」他又咳了聲,「我家……世代都是文官,想事有些緣故的。史書政書我都覺得不難,兵法卻看得頭疼。」

這話直讓他愈發窘迫,說完沉吟了一下,勉為其難地給她了一個答案:「但大魏兵力還算強盛,理應……理應不會讓若莫爾攻入京城。瑩貴嬪那些話是亂說的,你別被她嚇著。」

徐思婉仔細回思了一下,才意識到他在說什麼——瑩貴嬪曾經說,若若莫爾人打進來,她們這種美人勢必都是要被擄走的那一種。

這話徐思婉當時就隻當聽了個樂子,後來與唐榆說起也當樂子,卻沒想到他上了心,甚至還為此苦讀了起來,只是為了開解她。

可其實她在盼著這一戰。

不止是為著林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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