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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廠調查員今天召喚出外神了嗎》第12章 第12章
愛爾蘭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猩紅色的地毯一路向下,隱沒在幽暗深邃的黑暗裡。

像是張牙舞爪地對潛入者發出前往一探的邀請。

「我們的目的是找出中尾龍一隱藏的秘密。」草野朔見他仍有猶疑,慢條斯理地勸說道,「既然他身邊防守嚴密,為什麼不在房間裡四處走走呢?」

你當這是散步嗎?還四處走走。身為一名合格的組織成員,愛爾蘭無法理解草野朔這種狀似春遊的心態。

如果這個任務由他單獨完成……

他思索半響,不得不搖搖頭。

整棟別墅的安保全被中尾龍一集中在自己身旁,如果不能通過易容潛入,直接突破的難度太大,況且最終目的也不是刺殺目標……

這是個緊急任務,究其原因還不是中尾龍一在龜殼裡縮得太久,難得忽然大宴賓客,加上查到這裡就是對方老巢,機不可失,組織才急急忙忙地召集距離最近的成員前來探查。

如果是他,下次動手至少也要在中尾龍一再次進入會場之後。這期間的空白時間,確實可以拿來探查別墅。

愛爾蘭既然肯首,草野朔提起裙擺,從戰術帶中抽出一支小巧的戰術手電筒,握在手中沒急著開啟。

借著一樓的燈光,他們謹慎地踏上猩紅色地毯,放緩腳步向黑暗中走去。

樓梯的盡頭是一扇兩開的大門,草野朔將手輕輕貼在門上,金屬的冰冷在瞬間浸透掌心,同時感受到掌下猙獰扭曲的突起。

「沒上鎖。」草野朔輕聲道。

宴會正廳中似乎又開始演奏氣勢恢宏的交響樂曲,聲音遠遠傳至耳畔,借著一絲微弱的燈光,兩人對視一眼,同時發力推開了大門。

軸承轉動發出「吱呀」輕響,門和他想象的一樣沉重,開門時不可避免的噪音卻出乎意料的輕微。

——這代表至少有人在細心養護。

門後是一條寬闊的走廊,有限的視野只能看到青石板鋪成腳下的地面。

合上門後,便將那絲微光與若隱若現的樂曲聲一併關在外面的世界,門內只有冷颼颼的岑寂,和濃鬱粘稠的漆黑一起如影隨形。

草野朔打開手電筒,提供了這方空間內唯一的照明。走廊兩側的牆壁上均勻分佈著四扇鐵門,盡頭卻又通向一道未知的黑暗。

「……還真有點意思。」愛爾蘭也發現這地下似乎真的暗藏玄機,頗為意外地看向草野朔,「你怎麼發現的?」

「經驗,還有直覺。」草野朔回答,毫不意外地看到愛爾蘭完全不信的表情。

這還真不是說謊。

印象中他身為調查員,已經有過多次類似的經歷,可一旦試圖回憶起具體的片段,腦中就忽然變得空空如也,不真切的幻覺頃刻間像煙霧一般被風吹散。

「愛信不信,反正有用就行。」草野朔聳聳肩。

愛爾蘭半信半疑地看著他,卻沒阻止他行動的意思。草野朔也不在意,上前探查左手邊第一扇鐵門。

他的手剛放在鐵門上還沒用力,門就向後拉出一道兩指寬的門縫,被封住的濃鬱惡臭撲面而來。

「這是什麼東西?」愛爾蘭低聲罵了一句,捂著口鼻悶聲道,「一股……腐肉的味道。」

[體質檢定:D100=78/60失敗]

草野朔面無表情地推開門,手電筒慘淡的白光照耀在門後的房間內,落在那堆無法用眼睛辨認,也無法用語言形容的、令人作嘔的肉堆上,而後「哇」地一聲吐了出來。

這倒沒有引來愛爾蘭的恥笑,因為就連他也沒忍住乾嘔幾聲,內心泛起一陣無法抑製的生理性噁心。

一把將門重新關緊,將那股極度惡臭的氣味重新封鎖在門內的房間,草野朔沉痛道:「實在是太臭了,沒想到中尾龍一把別墅裝修得那麼富麗堂皇,私底下這麼不講究。」

還以為他要說什麼分析的愛爾蘭:「……」忽然想一槍崩了這個矯情的傢夥。

「那些肉塊已經被撕扯得看不出任何特徵了。」草野朔深深地吸了口氣,地下渾濁的空氣經過對比也顯得十分清新,「要是不信,你可以自己再去開門看看。」

雖然這麼說,他已經捂著鼻子退出好幾步遠。

愛爾蘭身為正兒八經的酒廠員工,要說會被這種東西嚇到肯定不可能,但耐不住物理攻擊太強烈。

要不是任務,誰沒事喜歡看肉堆啊。

第一次的慘痛經歷並不影響草野朔去推第二扇門,卻意外地沒推動,隻發出「哢哢」的聲音——這扇門上了鎖。

草野朔隻好回頭問:「你會開鎖嗎?」

愛爾蘭看他的目光裡充滿了「你托關係進來的嗎連這都不會」的質疑意味。

草野朔: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只是才入學不到兩個月的特招生罷了。

雖然基礎差,但他有特長啊。愛爾蘭不識貨沒關係,管他升職的人識貨就好。

對方取出一根鐵絲彎成需要的形狀,草野朔在旁邊舉著手電筒給他打光,看他將鐵絲插入鎖孔中動作幾下,很快就將門鎖捅開。

這次門後的東西比之前溫和得多——不過是個被捆住手腳,嘴巴上貼著膠帶的活人罷了。

活人顯然還具有意識,雖然被手電筒的強光晃了一瞬間的眼,很快就激動地「嗚嗚嗚」起來。

「閉嘴。」草野朔無情地說,「不然我們就走了。」

男人立刻安靜下來,他才上前撕下對方嘴巴上的膠帶。

「拜託你們救救我。」他立刻小聲道,聲音十分急切,「我是無辜的,中尾龍一是個瘋子……整個晚宴都是一場陰謀!」

草野朔轉頭看看愛爾蘭,再看看被綁住的男人,嘆了口氣。

他真誠地說:「我覺得以你的智商,被關在這裡挺活該的。」

男人一愣:「……啊?」

什麼眼神和智商,才會把倆黑衣組織員工認成正義使者?

草野朔馬上換了個語氣,和善道:「真的嗎?我不信。」

男人:「??」這什麼人啊!

「你說他有陰謀,那你有證據嗎?」草野朔看他反應不過來,循循善誘道。

「我被關在這裡,當然只有一張嘴能用。」男人回過神,急切地解釋道,「但是只要你們放我自由,我可以告訴你們他的秘密,你們自己去查證就知道……我就是因為發現了那個秘密才被關進這裡……」

草野朔:「那要是查證完發現是假的,我們豈不是白放你自由?」

男人沉默了一會兒,半晌才咬牙道:「好,那我提前告訴你們,只要你們保證之後會回來放了我……」

草野朔:「空口白牙的保證你也信,就不怕我們騙你?」

男人崩潰道:「……那你想怎麼樣啊!」

「別生氣啊,只是開個玩笑。」草野朔笑嘻嘻道,「你先說說看是什麼秘密嘛。」

「……我說了你們就會放我走?」男人懷抱著希望問。

「不會。」草野朔乾脆道,「但你可以獲得或許有人會回來救你的希望,是不是比乾等著強多了?」

男人:……

他看起來虛弱地彷彿下一秒就要暈過去,卻還是強撐道:「其實不管怎麼樣,我本來就打算要把這個秘密告訴別人的……」

「嗯嗯。」草野朔點點頭。

「……真的。」

「我信,我真的信。」他催促道,「你繼續啊?」

男人:「……中尾龍一藏了很重要的東西在右邊第二扇門後,據說他就是通過『那個東西』和神明進行溝通,只要你們想辦法打開那扇門,摧毀它,就能阻止中尾龍一的陰謀。」

「原來是這樣啊……」草野朔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回過神來看到男人正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便走上前,在男人希冀的目光裡——

把膠帶重新貼回到他嘴上。

男人:「?!」

「你知道的太多了。」草野朔沉痛地說著反派滅口時的台詞,忽然話鋒一轉,「可既然你知道的這麼多,怎麼就把你關在一間可以隨便進出的房間呢?」

男人「嗚嗚嗚」地激情辯解,這房間有鎖的啊!他也不清楚外面情況的啊!

草野朔完全不聽,反正也聽不清:「他為什麼不幹脆處理掉你?為什麼要把重要的東西藏在防守這麼鬆懈的地方?看,這麼多疑點,你當這是rpg裡npc發任務,你說我就信?」

「走了走了。」草野朔揮揮手,「下一扇。」

愛爾蘭從剛才起就一直保持沉默,這會兒忽然問:「你憑藉這些判斷他在說謊?」

「不是啊,這是由果推因,但做人不能太不講理,我就隨便找點借口敷衍他。」草野朔回答,「他的程度比中尾龍一輕點,但也是狂信徒,這種人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

他以為愛爾蘭又要問他怎麼看出來的,但對方在問過這件事後就繼續保持沉默。

草野朔不管他,左邊的兩扇門探索完畢,他看看右邊男人說的『秘密之門』,伸手推開另一扇——門後只有一張堆著散亂手稿的桌子與一把帶扶手的靠背椅。

看起來像個小型書房,如果不是房間內仍然沒設置任何照明的話。

[偵查檢定:D100=87/65失敗]

人倒霉起來就是喝口涼水都能塞牙,用個技能檢定都是失敗,草野朔站在門口,打著手電筒一時不確定該不該進去。

「別看了。」愛爾蘭陰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緊接著是啪的一聲槍響,角落裡幾乎同時發出玻璃破碎的聲音,「如果有人時刻盯著監控,手電筒的光照已經足夠暴露有人潛入的事實。」

草野朔將手電筒的光照落在那處,一個被打穿的紅外攝像頭赫然在目。

他平靜地轉身,愛爾蘭的臉上落下一半陰影,黑洞洞的槍口正對準他的眉心。

「這是個陷阱。」他說,「你很清楚這點,但還是堅持要來……你是故意的。」

「就因為這個?」草野朔露出不耐煩的神情,「陷阱又怎麼樣,能拿到想要的東西不就好了?」

「你又怎麼知道這裡有我們想要的東西?」愛爾蘭緊追不捨,「就像你剛剛自己說的,你知道的太多了,知道這麼多的你為什麼恰好在這裡?」

因為他是調查員,剛好組織歪打正著把他派來解決專業對口的問題。

草野朔想對他翻個白眼,多疑是酒廠員工共有的毛病,說實話他又不信,真是對不起自己毫不隱瞞的坦誠。

他沒好氣道:「因為被派來的是我,雖然我現在沒·有·代·號,但被派來的還是我,我看你智商好像沒什麼毛病,這麼說你能理解嗎?」

事實上當然不是這個原因,他也是通過皮斯克才知道,有個聽起來很牛逼的存在給自己點了關注……既然這樣,為什麼不先扯張虎皮做大旗呢?

他像是根本不在乎對準他的槍口,幾步上前拿起桌上的手稿,掃了一眼,舉到愛爾蘭眼前:

「看吧,我說什麼來著?」他得意道,「沒事瞎懷疑什麼,你以為你以為就是你以為?」

二樓書房裡,中尾龍一窩在扶手椅中,乾枯瘦弱的身軀上還蓋著一層厚厚的羊毛毯子,骨碌碌轉動著那雙布滿血絲的凸起眼球,緊盯著已經失去信號的屏幕。

「總有新鮮食物來喂我的小傢夥們。」他呵呵笑起來,「開飯時間到了,去把它們都放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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