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原本以為對方是故意針對自己不給面子的王德發才收回微微前傾的身體，緩緩靠回椅背上。

對方的核心思想主要還是不想浪費珍貴的資源，這他完全能夠理解。

並且通過略帶隱晦的方式提醒他這篇論文到底有多離譜。

王德發這才想起來自己只看到題目時的第一反應，比對方更加不堪。

而此刻的他已經初步論證了文章內容的準確性，鹿潞陸的這篇文章在他心裡已經近乎可以封神，所以當有人陰陽怪氣的質疑時，他一時間也有些情緒激動。

對面應該是個單面玻璃，能夠看到他的神態。

畢竟礙於工作內容，對方的身份需要保密，傳來的聲音也是經過處理的，所以哪怕隔壁的人就是王德發在理工認識的某位同事，他也永遠沒有辦法知道對方的身份。

但王德發的身份就沒有必要遮掩了。

對方肯定也是看到了他突然激動的神態，所以才會又緊急補上了後面那句話。

別看這個機構的保密級別很高，但無論是學校裡的身份、華國科學院裡的地位、亦或是兩大協會的核心高層身份，王德發都是華國毋庸置疑站在最高層的人。

收到他的命令後，一般情況下都是直接去做就行，像這種刨根問底還要勸兩句的情況非常少見。

不過考慮到對方的初衷，本身也是一個科研工作者的王德發最終還是表示了理解，並且耐心解釋道：

「你放心，來之前我已經在組內做了一上午實驗確定了這片論文的真實性，不得不說，這個作者是真的天才，他提出的所有東西都是對的，距離落地只差我們一步步把實驗推進下去就行了。

「正是因為我清楚了這個論文的真實性，所以才緊急來找你們做一些善後工作。

「同時，我還聯繫了業內的一些頂尖教授，通知了他們中午十二點召開回憶，以及一些有能力量化生產的高端企業進行一次專項的討論，會再一次確保論文的真實性。」

聽到王德發的細緻安排，對面沉默了很久。

久到王德發都以為是不是喚人了，耐心等待了三分鐘後才試探著問道：

「您好，在嗎？」

聽到他的聲音，對方好似如夢初醒，不可置信地再次反問道：

「您是說…您的意思是…這個題目下講述的東西的真實存在的？是有潛力落地推進的嗎？」

「是的，我可以用我的學術生涯擔保。」王德發擲地有聲地回答裡透露著他對這片論文強烈的信心。

「這可…這可真是…太神奇了…」

對方依舊非常不可置信。

王德發則是聽得有些不耐煩，催促道：

「既然你也知道了這項研究的重要程度，請儘快啟動清理程序，免得我的異常行為被別有用心的人抓住從而提前啟動某些程序，對方擁有什麼樣的手段你應該是最清楚的。」

「啊對對對。」對方終於反應了過來，出來一陣劈裡啪啦敲鍵盤的聲音，「抱歉，是我失態了，這就操作，人員已經就位，相關的程序早就準備好了，就差我這邊跟您最後確認一次就可以立刻啟動。」

聽著這明顯帶著抱歉的聲音，王德發這才滿意點頭。

「好了，清理已經開始，預計十分鐘內清楚網路上所有存在的痕跡，一小時內可以把所有線下保存的內容也都清理乾淨。」

「哦？」聽到前面的預估時間，王德發只是微微頷首。

畢竟他早就打過招呼，並且在凌晨來到實驗室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相關的保密工作，儘可能的切斷了其他傳播通道。

接下來主要侵入的應該就是KK郵箱的雲伺服器。

畢竟KK集團背後的大資本裡基本上全都是境外的，難保對方不會直接把內容在外國的伺服器內備份一份。

只不過到現在為止，這篇文章都暫時還沒有掀起什麼反響，他去實驗室的行為也並不反常，因為實驗室裡剛好有所突破，他本來就是恰好回到京都。

這個十分鐘，是涉及到境外伺服器的常規處理時間。

但後面的線下文檔處理，就有些超出王德發的認知了。

這畢竟有些違反常識。

在王德發樸素的科學價值觀中，一旦文件被下載到線下後然後斷網，是沒有辦法通過線上的網路安全手段進行處理的。

更不用說如果有人和他一樣習慣收到論文直接就列印下來拿水筆在上面寫寫畫畫的，更是難上加難。

他完全沒料到對方竟然能夠做到這種程度的清理，於是好奇地問道：

「線下清楚？這是什麼最近才突破的新技術嗎？」

聽到他的問話，對面劈裡啪啦的敲鍵盤聲依舊響了一會兒後才停下來。

然後，反問聲音才傳來：

「不好意思，剛才沒聽清，您在說什麼？」

這下子，王德發當然立刻就明白了對方也是在認真工作，努力處理著他的請求。

那他當然不好意思打擾對方，於是連忙改口：

「沒事沒事，你先忙。」

「好。」

對面應了一聲後就不再回話，密集的敲鍵盤聲音再次迴響。

這時候，領王德發進來的那人準備的茶水就起到了作用。

他看著面前漆黑的玻璃，小口抿著品質超高的茶水，在腦海中思考著做完這邊的事情後該如何推動這項研究，以及怎麼樣才能在更多人參與進來後繼續做好保密工作。

還有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就是一會兒的大佬聚會裡是否直接把這位年輕的作者也邀請過來？

這個念頭一浮現腦海就被他否決了。

因為王德發想起了一會要見到的幾個非常有個性的專家。

當他們看到這種玄幻的課題時，第一時間一定會勃然大怒直呼胡鬧。

頂多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會耐心讀下去。

而如果鹿潞陸在場的話，對方肯定會先好好教育一頓這個年輕人。

之後再被文章內容打臉的話，很容易下不來台。

這種反轉，也是他一會比較期待的步驟，只不過，這種事情，讓他們這些高層在內部欣賞的話才剛剛好，要是有外人在場，就有點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