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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畫翻天》第28章 進殿
屏住呼吸,鹿潞陸伸出手指輕輕觸碰面前最熟悉的那片紫色。

一陣天旋地轉,但又好像只是微微晃了晃神,鹿潞陸的身影突兀的出現在接引殿前。

身上不知何時已經換上了上次的古裝,門口冷冷清清不見小童蹤影,身後引橋連著一望無際的花海,彷彿複製粘貼般的紫色花朵隨風搖曳。

夢遊前後記憶力不知為何被增強了許多,因此鹿潞陸對這期間發生的事情可以說是記得分毫不差,來回打量好幾次後,鹿潞陸確信自己就站在上次突然消失的位置,分毫不差。

那兩個小童跑哪兒去了?

面前的大殿殿門緊閉,後面的花海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整個世界好似只有自己一個人。

等待片刻,仍舊不見任何人的蹤影,鹿潞陸想起之前小童說一切問題都可以在殿中尋到答案,便下定決心邁步向前走去。

走完最後一段引橋,輕輕踏上門前好似拋過光的青石板台階,看著特別光滑,站上去卻十分平穩。

每一級台階遠看都隔得極遠,但一邁步下一秒就踩在第二級台階上,不知是空間的規則出了錯,還是被視覺欺騙。

照常理說,實際體驗與所見所思有很大差別的時候,會有受驚的感覺,比如下台階時候偶爾的踩空,多半是以為已經走完了最後一級,亦或是認為走在平地,大腦會下意識控制步伐以平路上行走的步幅和力道前行,這時一腳踩空,不只是身體會失去平衡,內心更是會狠狠驚一次。

然而拾級而上,卻並沒有因為認知的差距而有過度反應,彷彿本來就該如此。

走完最後一節台階,鹿潞陸回頭望去,只見花海已經變成遠處的一小片草坪,裏面有幾處凹陷處,應該是類似他上次突兀降臨的來客。

能看見一個小童在其中穿行,似乎尋找著什麼。

另一個小童獨自走向其中一人,看路線是準備按順序一個個引導來客。

原來站在接引殿看那片花海是這樣的感覺,這解開了鹿潞陸身處花海之中時對於兩個個子還沒花朵高的小童如何準確找到自己的疑問。

細思之下,鹿潞陸又感覺有些毛骨悚然,因為他剛走出花海時,沒記錯的話,站在殿門前的小童是平視他的。

但他卻又走了這麼長一段台階,每一級看起來都那麼長那麼遠那麼高。

按理說,殿門口與引橋絕不在同一個平面上,兩者應該是俯視和仰視的關係!

想到這一時間無法理解的事實,鹿潞陸腳下有些發軟,面朝著花海後退了一步。

踉蹌下好不容易穩住了身子,鹿潞陸感覺有一道幽暗的光照在自己身上。

抬頭看去,發現大門正在以一種極慢的速度打開。

而鹿潞陸正好站在中軸線上,幽暗的光順著打開的殿門打在他臉上,隨著縫隙緩緩變大很快籠罩了他全身。

很奇怪,明明外界是明亮的,殿內的光芒是暗的,但光明與殿內蔓延而來的幽光之間彷彿有著明顯的分界線,又像是幽光處在另一個維度中,竟然無法被明亮的天光所消解。

大門並沒有全開,可以說是只打開了一道縫隙,能看到邊上還有兩個偏門,之前兩小童也是各自分別守在一邊迎接鹿潞陸進殿。

鹿潞陸推測,正門應該是不常開的,走台階的時候,他還思考過要不要來正門這邊試著推一推還是直接去偏門。

然而誰知道,正門就這樣自動打開了。

雖然隻開了一道縫,但其中幽光已經像陰影般完全覆蓋了鹿潞陸整個人,這幽光剝奪了鹿潞陸正常的視覺,面前原本是一條黑線的光,在完全覆蓋的一瞬間,充滿整個視野,無數發著熒光的黑點瀰漫其中,彷彿掉入了墨水之中。

這次並沒有瞬間移動,鹿潞陸能感受到自己被光帶著漂浮起來,向前,應該是接引殿的方向飄動。

不知過了多久,不知前進了多少,總之,幽光遮住了他的眼。

好似穿過了什麼,鹿潞陸猜測是經過了打開的門縫進入了殿內,周身的空間瞬間變得粘稠,丟失了方向感,不知道在向什麼方向移動。

鹿潞陸突然感覺記憶裡,腦海裡,有什麼東西在閃爍。

丟失了視野的情況下格外容易集中注意力,鹿潞陸很快發現那是腦海中那個淡薄的接引殿虛影。

他看到一絲絲黑色的線蜿蜒著,扭曲著,大概是從他周身的黏稠裡,透過他的身體,滲入他的思維,於腦海裡這個虛影之處匯聚。

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道到了哪裏,鹿潞陸突然發現,腦海中的虛影彷彿突破了什麼界限,凝實了一些,並且上面浮現出了一個黑的深沉,彷彿吞噬了所有光線的點,細看之下,這個點在緩慢的移動,向著整個虛影的中心。

這個點就像黑洞一般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凝神關注一下,突然,周身的空氣彷彿放棄了對他的封鎖,幽光也如潮水般褪去,鹿潞陸再次有了腳踏實地的感受。

鹿潞陸將意識從腦海中抽出,回歸現實之前,他注意到那個黑點也隨之停止了移動。

面前早已沒有了大門的蹤跡,環顧四周,這是一個圓形的廣場,中間有一個球彷彿在吞噬著所有光芒,同時又散發著幽幽的黑光,鹿潞陸看到它就明白了,這是之前幽光的源頭。

肉眼可見的,一縷縷幽光從中發出,輻射向四面八方,除了腳下是地面外,頭頂的穹頂是一個半球形,像是一個倒扣的碗罩住了整個廣場。

這個碗又破的驚人,表面上毫無規律又充滿韻律的佈滿了密密麻麻的孔洞,幽光穿過它們,不知通往何處。

腦海中的接引殿虛影微微顫動,彷彿是興奮地戰慄。

腦子一熱,鹿潞陸雙手捧住了面前的光球。

一瞬間,鹿潞陸有了一種無所不能的掌控感,腦海中的虛影無限放大,內部的種種細節像是播放動畫一般由內而外層層顯現,彷彿有人正在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在鹿潞陸腦中完善接引殿的三維模型。

鹿潞陸首先看到的就是中心處黑點四周的場景,倒扣的半球,不規則的孔洞,那個黑點之前是在移動的,那麼肯定不是現在正被拿在手中的黑光球,那應該就是代表鹿潞陸自己的定位了。

隨著建模逐漸完善,鹿潞陸也注意到殿外浮現出兩個灰暗的正在移動的小點。

心念一動一下,這兩個灰點被挪移到黑點旁邊。

兩個小童的身影瞬間出現在鹿潞陸面前,兩人眼神中帶著強烈的茫然,但看到面前的鹿潞陸後都不約而同的露出欣喜和如釋重負的表情。

兩人對視一眼,雙雙拜倒在鹿潞陸面前,口中高喊:

「恭迎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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