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腦海中陷入了僵持，鹿潞陸內心更加不安。

當初那一縷紅光可是直接被接引殿一擊即潰的，現在這樣可不是什麼好訊號。

鹿潞陸注意這紅霧退散的速度，控制著接引殿持續緩緩的變大。

與霧氣相交之處火星四溢，時不時局部產生一些爆炸。

接引殿顫顫巍巍，但異常堅定的驅逐壓縮著紅霧。

隨著接引殿越來越大，與紅霧的接觸面積也在成倍增加著，鹿潞陸明顯感覺到小人所處的這片空間從原本殿內略微暗沉的泛著青光逐漸變得明亮，外界壓縮過後的紅霧發出耀眼的血紅光芒。

血紅色的光映照在鹿潞陸微微發著青光的小人身上，紅與青交融之間，像是用黑色墨水暈染了小人的全身。

恰好，鹿潞陸的表情陰沉如水，只能眼睜睜看著接引殿的能量被消耗卻不知道自己能幫上什麼忙，深深的無力感讓他非常難受。

好在，接引殿變得虛幻的速度勉強能與紅霧消散的速度持平，只是照這個趨勢下去，當接引殿將最後一塊紅色霧氣吞噬的時候，佔滿了整個腦部的殿體已經幾乎虛幻的要看不清切，只剩下一層薄薄的膜，似乎一觸就破。

腦海中的紅霧消散一空，鹿潞陸有一種浮出水面的暢快感。

將接引殿重新縮小後，他眼尖的發現依然不斷有絲絲紅色的霧氣滲透進來，而接引殿的能量明顯已經快要耗空。

再次把手掌搭在了十分虛幻但依舊為小人提供著庇護的接引殿大門上，那種警覺感並沒有再次浮現。

他果斷推開了殿門，小人很快變大，與身體貼合後，他感受到有紅色的霧氣鑽入小人的身體，但很快被小人體內的某種能量給消耗掉。

熟悉的疲憊感很快出現，幾乎與使用體外視角時候的消耗相同，這讓鹿潞陸有些駭然。

這才多少的霧氣！

而剛剛接引殿消耗了那麼多！

怪不得之前鯨吞的能量幾乎全部都搭進去才勉強凈化完腦海中的全部紅色霧氣。

趁此機會，他趕緊讓小人的視角透體而出，看向了一旁的黃局長。

在這個視角裡，鹿潞陸看到了自己口袋裏有硃紅色的氣流正暗戳戳往外冒，在半空中與另一個方向飄來的另一道猩紅氣流交匯在一起，形成一片血紅色的霧氣，竟然充斥了小半個房間，讓三人都籠罩其中。

順著另一條看去，氣流的源頭連接著黃局的胸口。

哪裏掛著一排胸章，之前鹿潞陸就打量過，當時還有些感慨這樣戰功卓越的人居然會成為自己破案路上最大的絆腳石。

而現在看去，其中一個勳章居然通體猩紅，詭異而又妖艷。

一眼看去，黃局身上沒有藏有其他東西，也是，畢竟是禁物，在小小的山陰同時出現兩個已經非常危險了。

鹿潞陸擔憂地打量了一下毫無所覺的遊凱榮，敏銳地發現他的眼球裡時不時閃過一縷縷紅絲。

同樣的，黃局的表情慾言又止，似乎是真的打算回答鹿潞陸『你幸福嗎』這樣毫無邏輯的問題，但看到他又閉上了眼睛，想要說出口的話語卡在喉嚨中，臉上露出了明顯的不悅。

黃局的眼中那是紅光大盛，像是始終在打量獵物擇人而噬的魔鬼。

果然有異常…

鹿潞陸暗自捏了一把汗，隨即又苦惱起來。

目前看來他能夠對抗這種詭異紅色氣流的只有接引殿和小人通過修鍊積攢而來為數不多的能量，

現在的他根本沒有辦法去處理。

而且看樣子，是自己的水晶球與黃局的胸章交纏在一起，才產生了某種異變。

鹿潞陸有些後悔自己沒有順路先在書畫家協會門口停一下拿上陳靜雯準備的盒子再來警察局。

在退出這個視角前，他再看了一眼半空中交織纏繞然後變成紅霧擴散開來的兩股氣息，決定先想辦法離開，他擔心再這樣下去遊凱榮也會性情大變。

鹿潞陸重新睜開眼，立刻看向了黃局的胸口。

沒有的猩紅光芒的影響，鹿潞陸終於看清楚了勳章的真面目。

有心注意之下，那枚勳章其實非常顯眼。

黃局胸口掛著的其他勳章或圓形帶鋸齒邊緣，或四角星，或六角星，但無一例外勳章中心都有一個紅色的警徽，顯然是警局工作中被授予的榮譽勳章。

而被掛在最左側，最靠近西服紐扣的一枚勳章，卻格格不入。

那是一枚黃銅色愛心形狀的勳章，中間一個紫色的愛心上用黃銅色刻畫的一位梳著大背頭的洋人側臉。

勳章上的錶帶也是以紫色為主，兩旁有細細的白色封邊，這與其他幾枚胸章上上摺疊成五邊形的條紋錶帶也截然不同。

黃局見鹿潞陸莫名閉目後睜眼第一件事就是看向自己的胸章，也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發現他打量的正是自己最特殊的那枚紫心勳章。

這枚胸章掛著也有兩個多月了，局裏的人看到雖然詫異，但沒有一個人敢問詢，這讓他憑空少了許多樂趣。

黃局期待著鹿潞陸問他這枚勳章從何而來，從而能借遊凱榮之口把這件事傳播出去，畢竟作為一個華國人被授予米國的勳章是極其罕見的事情。

這枚勳章雖然是他的傷痛，但也是他的驕傲。

同時，還能借這枚勳章的來歷再次讓鹿潞陸知難而退，放棄追究，簡直是一舉多得。

然而，鹿潞陸只是看了一眼，並沒有問出口，下一秒就對上了黃局的眼眸。

果然，不動用那個視角也看不到眼裏的紅光，鹿潞陸被這雙渾濁眼眸中透露出來的期待怔得愣神了片刻後，實在是琢磨不透這位局長的情緒和想法，趕緊提出告辭：

「黃局，既然您不肯批複申請，那我也就不強求了，抱歉打擾您了，我還有事情就先走了。」

聽到這話，倒是遊凱榮整個人明顯鬆了一口氣。

反而是黃局也許是感覺沒有自己的樂子居然就這麼服軟走掉，表現出了明顯的失落，竟然還有些捨不得。

而這在鹿潞陸眼中就是紅色氣流對他影響加重的表現。

他回想起進門後短短幾分鐘時間，從他第一眼看到黃局從辦公桌後站起來時感受到的嚴肅和威嚴，到中途對話時候明顯不符合他身份的話語和逐漸失控的情緒管理，到最後天馬行空的胡亂接梗以及現在孩子般浮於表面的心理活動。

鹿潞陸現在隻想著快點離開，趕緊給陳靜雯打個電話問詢處理這種異常的方法。

黃局作為山陰警局的一把手，鹿潞陸可不想他因為自己的不小心帶來水晶球從而性情大變而影響了整個片區的安穩。

不等黃局回復，他急忙拉著遊凱榮站起，想到黃局說那些話也許並非本意，他還特地道了個歉來緩和關係：

「剛才如果有冒犯到您小子在這先給您道個歉，這裏就先不繼續打擾您了，我還得去醫院陪護爺爺奶奶。」

聞言，黃局像是丟失了心愛玩具的小孩一樣情緒低落的坐在沙發上，盯著胸口的紫色勳章，悶悶不樂。

他這副模樣完全嚇到了遊凱榮，短短的幾分鐘內，局長原本威嚴深沉的形象在他心中垮塌得只剩殘垣斷壁。

雖然最近這兩次申請被拒讓他也有些不解和不滿，但工作多年，整個警局在黃局的領導下才算是穩中有進，維護了一方的安穩。

而黃局今天這個樣子讓他無法控制的擔憂起來。

順著黃局的目光，他終於注意到了他胸口的那枚之前沒見過的紫色勳章。

勳章上面的洋人頭像結合最近局長對諾亞·坎波斯的案件如此敏感，他有些了不好的猜測，問道：

「黃局，這個勳章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