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終於有人問了這個問題，雖然不是他期待中的鹿潞陸提問，但黃局臉上還是洋溢起開心的笑容。

像是小孩子終於找到機會炫耀自己的寶貝一樣，黃局粗糙的手指輕拂過胸前這幾乎囊括了他這一生高光的結晶，最終停留在那枚紫色的勳章上。

「這是米國頒發的紫心勳章，他是屬於我兒子的。」黃局自豪的語氣帶著明顯的悲慟。

這句話讓已經走到了門口的鹿潞陸瞬間駐足，不動聲色地側耳傾聽起來。

「我的兒子，是我永遠的驕傲，他高中時就被我送去米國了，本科考入了全世界最好的學校並且入了米國國籍，畢業後進入了米國軍方工作，他說想像我在華國保衛一方人民一樣，也利用自己的學識保護一整個國家，只是…」

說著說著，黃局哽咽了起來。

遊凱榮頓時更加慌張了，今天他見了黃局太多不為人知的一面，已經開始擔心自己日後該如何面對黃局。

平復了一下情緒後，黃局繼續說著勳章的來歷：

「年初米國針對中東發動的戰爭裡，坐鎮指揮部的他居然不幸被該死的恐怖分子炸死了…」

「可憐我兒，還沒娶老婆，我就這一個兒子啊…作為他最親近的人，這枚勳章在兩個多月前由諾亞·坎波斯少校親自授予。」

「從那天后，我每天都把這些胸章戴在身上，這是兒子唯一留在世界上的東西了…」

「他是我，永遠的驕傲！」

「該死的恐怖份子，要不是我這一把年紀了，老婆也不放心，真想要調任到南疆好好會一會那些狗娘養的。」

說著說著，黃局的聲音弱了下去。

回過頭來的鹿潞陸與遊凱榮對視一眼後再看向低著頭陷入回憶和情緒中的黃局。

這時的他身上再也沒有絲毫剛進門時那種久居高位自然而然散發出來的嚴肅和壓力，只是一個老來失孤的可憐老人，在兩人面前盡情的展示著自己的脆弱。

正當遊凱榮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面前這個情況的時候，鹿潞陸大步走了回來把他拉出了房門。

「讓他一個人靜靜吧…」鹿潞陸一馬當先的走在前面。

連忙快步跟上的遊凱榮走到鹿潞陸身旁解釋道：

「黃局之前不是這樣的，我從來沒見過他這個樣子，這下如何是好，我都不知道以後該如何面對他了…」

鹿潞陸雖然知道原因，但也不方便跟遊凱榮細說，於是快步走下樓梯的同時問道：

「我想再去看看王德芬可以嗎？」

「當然可以，她現在應該還在審問室，小方估計正在順著你之前的問話繼續往下調查。」遊凱榮雖然還很頭疼，但最終回頭看了一眼局長辦公室後還是跟著鹿潞陸往樓下走去。

他暗自下定決心只要黃局不主動提起，他就當剛才啥也沒看到。

做一隻把頭埋進沙子裏的兔子也挺好。

兩人很快回到了審訊室，鐵窗後面，方姓小警察跟沒精打採的王德芬正在一問一答。

見兩人走近，小警察默默搖了搖頭，表示沒有再問出什麼有效信息。

遊凱榮看向鹿潞陸想看看他再次過來是不是又有什麼新的問題想問，卻看到他再次莫名其妙的閉上了雙眼。

僅僅一秒過後，遊凱榮還沒收回目光，就看到他睜開了雙眼，帶著思索與不解。

剛才那一瞬間，鹿潞陸再次動用神奇視角觀察了王德芬，發現她全身上下都沒有絲毫紅光。

這讓他回想起從王德芬手中奪過水晶球之後，她似乎很快就恢復了理智，擺脫了對水晶球的影響。

難道說，這些物品只有在貼身接觸的時候才能對人施加影響，然後一旦脫離，影響就直接消失嗎？

如果只是這種程度的話…有點弱啊…

腦海中飄過陳靜雯當時電話裡如臨大敵的聲音，鹿潞陸篤定這事情一定沒有這麼簡單。

眼珠轉了轉，鹿潞陸從口袋裏掏出從他拿到手後就始終發著紅光的水晶球，瞬間吸引了房間裡其他三人的目光。

小警察看著這一幕結結巴巴有些說不出話來，他也是頭一回遇到在警察面前剛撒過謊然後就面不改色的自己戳穿自己，這也太囂張了。

端詳了片刻，鹿潞陸問道：

「她最後在閣樓找到的那把黃銅鑰匙在你們這嗎？」

「等一下，我去物證存放室拿一下。」遊凱榮轉頭就走，留下小警察和鹿潞陸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一旁的王德芬看到水晶球的瞬間，黯淡的眼神再次迸發出了饑渴的光芒，但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後又很快喪氣下去。

「喂。」鹿潞陸叫住了正要再次垂下頭顱的王德芬，將手中的水晶球拋過去，「接好。」

王德芬一臉懵的接住了失而復得的水晶球，小警察欲言又止，來不及阻止。

根據之前的證詞，這個水晶球顯然是有一定危險性的，按理說不應該再交到嫌疑人的手上。

很快，遊凱榮帶著一個裝著那把黃銅鑰匙的透明密封袋走了回來，遞給鹿潞陸：

「喏，就在這，你想要做什麼？」

鹿潞陸隨手就再次丟給了王德芬，看著始終發著紅色光芒的水晶球，沉吟片刻後對遊凱榮說道：

「遊警官，我出去一下，你注意觀察水晶球顏色的變化，然後讓王德芬拿著鑰匙接觸水晶球試試，有結果後給我打個電話。」

出門後，鹿潞陸一直走出警局門口才停下，吹著夜晚微涼的風等待片刻後電話聲如約響起。

「小鹿啊，你走後沒多久水晶球就不亮了，之後怎麼操作都不亮，是不是沒電了啊？」電話裡傳來遊凱榮充滿疑惑的聲音。

轉身往回走的鹿潞陸根本綳不住，直接笑出了聲：

「哪有電，遊警官，這是個很危險的東西，你們注意不要接觸，具體有沒有什麼後遺症我也不清楚，我不是故意不交給你們的。」

最後一句是說給小警察聽的。

穿過熙熙攘攘吵吵鬧鬧的值班大廳後，鹿潞陸回到了審訊室。

「小鹿你快來看，又亮了！」一隻腳剛邁入，遊凱榮的驚奇聲音就傳入耳中。

走進房間，鹿潞陸看著王德芬手上那顆發著綠光的水晶球，微微皺眉後從吩咐王德芬將水晶球扔回給他。

水晶球在空中劃過一道綠色的弧線，穩穩落入鹿潞陸的手中。

在水晶球與鹿潞陸皮膚接觸的一瞬間，綠光褪去，紅光大盛。

房間裡其他三人的目光直接凝固在鹿潞陸的手上，而鹿潞陸更是心中瞭然。

內心的猜測被證實了。

引起水晶球顏色變化的，根本不是王德芬找到的鑰匙，就是鹿潞陸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