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眾矚目的三司會審，即將拉開序幕。

大理寺外，亭長蕭敬率領大理寺卒警戒在最外圍。

大理寺的警戒，已經被左千牛衛將軍李元芳接管。

李元芳，25歲，劍眉星目虎背蜂腰身姿挺拔，武藝高強有神都第一高手之稱，深得聖人的賞識和信任。

李元芳不是李氏宗親，是聖人當年在感恩寺出家時的恩人之子。

二十年前，在宮鬥中，李元芳的父母家人受到牽連慘遭遇害。

只有時的李元芳倖免於難，被聖人收養教導，得先帝賜姓李，聖人賜名元芳，對聖人忠心耿耿。

隨著時間的臨近。

一個個的大人物登場，進入了大理寺。

遠處外圍一圈圈的吃瓜群眾，對此議論紛紛。

肅政大夫、同中書門下三品韋思謙，刑部尚書孫嘉率先進入大理寺，和大理寺卿高原作為三司會審的三個主官，開始做準備。

（這一年，武則天改禦史台為肅政台，禦史大夫改稱為肅政大夫！）

劉景升和胡元范面無表情地進入大理寺。

狄仁傑和張柬之幾乎是同時來到。

「孟將兄，請！」

「懷英賢弟，請！」

狄仁傑和張柬之雙雙走進大理寺。

「我不明白，狄仁傑只是一個散朝大夫，怎麼有資格旁聽三司會審？」

「我更不明白，張柬之只是一個小小的監察禦史，怎麼也有資格進入三司會審旁聽？」

「你們不懂就對了！」

「此話怎講？」

「俗話說得好啊，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說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

「原來如此，懂了懂了……」

狄仁傑和張柬之蒙聖人點名，的確出乎預料，狄仁傑還好說一些，張柬之比聖人都大一歲，怎麼會被聖人看中？

想不通！

「武氏兄弟來了！」

武三思和武承嗣進入了大理寺。

「許王爺也來了！」

許王李素節，先帝第四子，李賢同父異母的四哥。

許王李素節進入了大理寺。

「李賢來了！」

從一輛馬車上走下了一個翩翩公子，飄飄然地進入了大理寺。

「我無法想像，這樣的翩翩佳公子，居然會在大朝會上飆翔。」

「是啊，我現在才知道，原來王公貴族也是要拉屎的，就是不知道他們的馬桶是金子做的還是銀子做的。」

「人有三急，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這些議論聲沒一會兒就停了下來。

「參見陛下，吾皇萬歲！」百姓們全部都跪了下來。

這是皇帝李旦的龍輦來了。

拋開傀儡不說，李旦怎麼說都是大唐的正統皇帝。

李旦進入了大理寺。

剛爬起來的百姓們緊接著又跪了下來：「參見聖人，聖人萬福金安！」

聖人的輦車在內衛的簇擁下，前呼後擁地來了。

在上官婉兒、德官和武壯的簇擁下，聖人進入了大理寺。

辰時到！

三司會審，濟濟一堂。

場面之大，可謂是大唐開國以來之最！

大堂正中，坐著三個三司會審的主官：大理寺卿高原、肅政大夫韋思謙、刑部尚書孫嘉。

左上角坐著聖人，右上角坐著皇帝李旦。

左邊劉景升、胡元范、李素節、李賢，右邊武承嗣、武三思、狄仁傑和張柬之。

正中的大理寺卿高原奏道：「啟奏陛下，聖人，是否可以開始了？」

聖人點了點頭。

李旦說道：「開始吧！」

高原得到指示，抓起案桌上的驚堂木拍下，喝道：「帶犯人裴炎！」

「帶犯人裴炎！」

不一會兒，裴炎戴著腳鐐手鐐，步履蹣跚地走到堂上。

他的模樣，令場中人都感到心驚。

幾天不見，變得異常蒼老，鬚髮皆白。

裴炎顫巍巍地跪下，趴伏在地，稱道：「罪臣裴炎，參見陛下，參見太后。」

聽到裴炎的用詞，在場的人又是一驚。

稱呼太后？

直接點名武氏的真實身份是太后，此舉就是在諷刺和勸諫。

這才剛開始，裴炎就率先發起進攻，眾人的臉色都不好看，今天的交鋒並不容易。

李賢感受到來自母上大人的眼光，心裏也有些不妙，丫的裴炎這語氣，有些不對勁。

裴炎話音落下，場面很靜靜。

這時候，難熬的是三位主審官。

身為主場主審官的大理寺卿高原，沒有聽到身後有什麼指示，又不能開局就冷場，隻好硬著頭皮喝道：「裴炎，你可知罪？」

裴炎緩緩地吐出兩個字：「知罪！」語氣很是平淡，不喜不悲。

就這麼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帶給場中眾人的感覺，有震撼、震驚、疑惑、驚喜……

等等不一而足。

同為中書門下平章事的肅政大夫韋思謙，不由得吞咽了一下喉嚨，問道：「裴炎，你犯下何罪，如實招來！」

「文明元年三月，罪臣圖謀以武力逼迫太后，還政於皇帝！」

裴炎的語氣依舊平淡，這等大事，就像是在說別人的事一樣。

可他這話，等於給在場的人，扔下了一片驚雷。

把在場的人給雷得外焦裡嫩，齊刷刷地張大嘴巴久久無語。

場面再一次地陷入到一片死寂中。

昨晚追查一宿到天亮，聖人都沒有得到任何有效證據，這使得她很懷疑是狄仁傑猜錯了。

這下裴炎親口說出，除了震驚和憤怒，還有深深的後怕。

幸好那場大雨取消了出遊計劃，否則現在階下囚就是她了。

聖人很快就恢復了平靜，宮鬥政變經驗豐富的她知道，只要裴炎一口咬定是想要兵諫，那麼這一次想要搞死一批人的計劃，是實施不了的了。

沒事，來日方長。

聖人看向李賢，見他那副懵逼的模樣，也就知道這不是他的計劃，不免冷哼：跟這些老狐狸相比，你小子還嫩著呢！

聖人轉而看向端坐著的狄仁傑，暗贊一聲：不愧是朕看中的人才。

皇帝李旦的心情波瀾壯闊，懼怕、震撼，更有遺憾。

唉，怎麼就沒成功呢？

對於劉景先胡元范而言，這就偏離了他們的預想，從參與徐敬業造反轉為諫聖人還政，對聖人來說都是造反，可情況完全不同。

參與徐敬業造反，是不止要掀翻聖人，更是要顛覆李唐江山，這是足以滅九族的大罪。

諫聖人還政皇帝，這是大唐內政，是忠臣的典範，罪名可輕可重。

好傢夥，裴炎這手筆轉換，著實了得。

張柬之、李素節乃至三個主審官，都不免暗贊：真是神來之筆。..

麻辣隔壁的，這是怎回事？

智商有些欠缺的武三思和武承嗣，不免有些傻眼了，這罪名都被裴炎一個人擔下了，那還怎麼對李氏皇族和忠臣良將大開殺戒？

「好傢夥，還可以這樣？」

始作俑者的李賢，也被裴炎閃了腰，他的確不知道還有這層內幕。

不過也好，這才是最理想的結局。

薑，果然是老的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