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季功剛剛從昏迷之中醒來不久，雖然身體不能動彈，但是意識還算是清醒的，也能勉強說些簡單的發音。

「都已經這樣了，他還是什麼都不肯說。」李廷榮在向洛楓和王小姍介紹張季功目前的情況，「只是他一直在讓我們保護他的女兒。」

「他有女兒？」洛楓和王小姍都非常驚訝，因為在之前看過的所有資料，問過的所有人裡，都沒發現張季功是有配偶或者子女的。

「是的，這大概是他都燒成這樣了還想或者的唯一原因吧，是他醒過來的時候主動告訴我的，說是害怕殺人兇手要對付他女兒。」

「他不是未婚的嗎？也沒聽說他有什麼固定的女朋友。」

「他女兒的母親是一名失足婦女，三年前他去買的時候沒做保護措施，對方就懷上了。他知道自己仇家多，為了保護那母女倆，一直都不敢公開。但是也正因為他現在有個女兒牽掛了，他寧願死也不願意讓自己那些骯髒的過去被女兒知道，所以現在還是什麼都不肯說。」

現在的情況是那具一直埋在水泥裡的屍體明顯就是跟金鼎酒店的那些股東有關係，甚至就是張季功他們幾個下的殺手，如果能知道那個事情的原委，對案情應該是大有幫助。但現在張季功不肯說他以前的不光彩的事情，原本還想從張季功嘴裏聽到些什麼有用的新線索，看來也是難了。

突然洛楓想到了一個突破口，不能直接問他的過去，那就問得婉轉一點，「你能不能跟我們確認一件事情，那就是梁穎和梁修實兩母子有沒有殺你們的動機？」

聽到洛楓這樣問，張季功努力地往洛楓的方向瞄了一眼，看來他對洛楓這個問題是非常滿意，他用盡全力才勉強說出一個字，「有。」

雖然張季功沒有說清楚金鼎酒店在二十年前曾經發生過什麼事情，但是從他的一個「有」字裏，知道了他們幾個股東肯定是做過一些傷害梁穎和梁修實兩母子的事情，現在他們母子倆要報仇了。至少躺在病床上的張季功認為是他們母子倆要報仇了。

案情終於是有了一些實質性的進展，現在就等著有幾個化驗出結果了。唐修實和柳冠鬥的DNA匹配以及張季功的汽車剎車故障的檢測結果都是非常重要的線索。

醫生建議王小姍留院觀察，第二天才出院。什麼時候出院其實王小姍都覺得無所謂，但考慮到醫院這裏比金鼎酒店離化驗室更近，決定還是在醫院多睡一晚。

王小姍低頭看了一眼，不知道什麼時候洛楓居然已經鋪好睡袋在地上，而且整個人已經鑽了進去。

「你什麼時候把睡袋都帶過來了？你是專業蹭睡的嗎？」王小姍嘴上滿是嫌棄，其實心裏還是有那麼一點安心的，從小到大，還真沒怎麼住過院。雖然當著李廷榮的面說要安心在這裏等化驗結果，其實心裏多少還是會有點忐忑不安。

「我這不是擔心你，所以陪著你在這裏過夜嗎？」洛楓整個人都被睡袋緊緊地抱著，只露出臉部，看上去好像一條綠色的菜蟲。

王小姍看著洛楓那滑稽的模樣差點就笑出來了，「睡過去一點，別擋著路，萬一我半夜起床找廁所踩到你身體的什麼部位，我可不負責的啊。」

「哼！」洛楓也沒說什麼，一臉鬱悶地翻滾了兩圈，給王小姍的病床旁邊留出了一點空間，幸好住的是單人病房，不然洛楓估計就要睡走廊過道了。

大半夜的，在那裏總想著案情，王小姍翻來覆去總睡不著，於是決定也不讓洛楓睡，一腳把洛楓踹醒了聊天。

「你怎麼會想到讓李廷榮把張季功藏起來？一般警察都不敢這麼做的吧？」

雖然是困得不得了了，但洛楓還是硬硬地睜開了半支眼回答王小姍的問題，因為他很清楚如果他不趕緊回話，王小姍的第二腳就會接著踹過來，「李廷榮是一般的警察嗎？柯康全的屍體剛被發現的時候，警察局裏一開始明明就定性為自殺了，就他自己覺得有可疑，居然敢不向上彙報就偷偷地跑去金鼎酒店駐點查案。只要能抓住真正的兇手，我覺得再過分的要求他都會同意，是個好警察啊。」

「你別說風涼話了，如果害得他被停職，你就禍害了一個好警察。」

「抓到兇手他就升職了，別說不吉利的話，烏鴉嘴。」

洛楓話音剛落，王小姍的第二腳就踹了過來，「烏鴉嘴說誰呢？」

「是我錯了，姐姐，別亂踹啊，差點就中命根子了。」

兩個人打打鬧鬧，毫無睡意，一晚上很快就過去了，幸好他們是單人房關著門，不然肯定被醫院的人投訴。天一亮，他們立刻就直奔法醫的化驗室。

看到梁修實和柳冠鬥的DNA檢驗報告，上面顯示他們並沒有血緣關係，看來洛楓和王小姍的第一猜測並不正確。但他們還沒來得及做更深入的分析，李廷榮那邊就傳來了一個重大消息，梁修實自首了。

這真的讓洛楓和王小姍有點措手不及，甚至都產生了一絲挫敗感，這案情正一步一步深入的時候，這傢夥自首了？

洛楓和王小姍趕到警察局的時候，李廷榮正隔著單面玻璃看著審訊室裡的同事在跟梁修實錄口供。

「他招了？」一見到李廷榮，王小姍立刻就問了她最關心的問題。

「也是，也不是。」李廷榮面露難色，似乎是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王小姍的問題。

「什麼叫也是也不是？不是說他是來警察局自首的嗎？」

「他確實是承認他殺了人，但是他並沒有說他是怎麼殺的人。」

「什麼意思？」

「他來到警察局，然後大聲說，他殺了柯康全，李建民，李斌還有張季功，然後就什麼都不說了。」

「這麼奇怪？」

「我們幾個同事輪流進審訊室都沒能問出什麼來。」

「但光憑他口頭這樣說，也很難定罪吧。」

「也不僅僅是認罪而已，他還告訴我們在犯案現場都有他留下的DNA信息或者指紋信息等證據。已經派人去查了，目前能確認的是弄壞張季功的剎車的兩個工具就在梁修實的房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