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玻璃，洛楓和王小姍看見負責審訊的警察不管是滿臉笑容地假裝熟絡還是突然發怒大吼大叫，梁修實依然是毫無反應，他只是一言不發靜靜地坐在那裏看對方表演。

「博科隆大學的高材生，他真的很聰明。」李廷榮嘴上好像是在表揚梁修實，其實是在向洛楓和王小姍抱怨審訊室裡的那個傢夥讓他們警察局毫無頭緒，「他雖然承認了謀殺，也提供了一些所謂的證據，但是這些都不足以證明他就是謀殺犯。現在這個案件已經在媒體上炒得很熱了。如果我們一直找不到確鑿的證據證明他的謀殺，我們將不得不釋放他，感覺他是在赤裸裸地挑釁我們這些執法者。」

「我看你們查案的情緒很高漲啊。」洛楓今天一進警察局就發現了，大家都非常忙碌。

「都是被那傢夥逼出來的，無論如何我們一定要把他定罪！」看樣子李廷榮是要跟梁修實決一死戰，「我們要維護警察局的名義，把梁修實繩之於法。」

洛楓和王小姍也仔細分析了一下警察局找到的所謂證據：兇殺案現場全部都有梁修實的指紋，但他是酒店的工作人員，在任何一個房間都可能出現他的指紋；在他的房間發現了弄壞汽車剎車的工具，但他的房間裡還放著一大箱子的各種維修工具，因為他個人還負責著酒店設施的常規維修工作，大家都會去他的房間找工具使用，這些工具都有他的指紋。

這些都是證據沒錯，但並不具有唯一性，這些證據可以指向很多人。居然還敢來警察局自首，這不是自首，是在嘲笑，嘲諷。

梁穎也來警察局了，還帶著金鼎酒店的律師顧問，看來是得到了柳冠鬥的大力支持，大概柳冠鬥還一直誤以為梁修實是他兒子吧。

她來警察局有兩個原因，一是警察局也傳喚她了，因為她兒子剛剛承認了幾宗謀殺，另一個原因是她要保釋她兒子，因為警察局目前還沒有實質性的證據證明梁修實口頭承認的謀殺。

在李廷榮的辦公室裡，他還是一直不停地在用各種方式咒罵那個梁修實，洛楓在悠閑地聽著李廷榮發牢騷，而王小姍正在閉目養神。

李廷榮說了一大堆牢騷之後終於發現了那個王小姑娘正在閉目養神，他滿臉疑惑地看了看洛楓，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說，「這小姑娘什麼情況？」

「不用管她，她正在查找案卷記錄。」洛楓知道王小姍正在搜索她大腦裡的案件庫。

「找什麼記錄？我讓人幫你們找吧。」

「不用，你們的資料庫比不上她大腦裡那個。」

「這麼神奇？你們要找的是什麼記錄？」

「既然現在的事情又進入了死胡同，所以我們就打算找一下以前的事情看有沒有新線索。」

「以前的事情？」

「是的，如果說金鼎酒店那六個股東曾經在二十年前犯過案件，而現在發生的事情又似乎跟二十年前有一些關係，我們就想找一下二十年前他們到底犯了什麼案。」

「二十年前？沒破的案子實在太多了，這怎麼可能找得到？」

「其實範圍很小，因為他們金鼎酒店有六個股東，只要找一找哪些案件的犯人是有六個人的就可以了。」

「那也不能保證他們六個人會同時出現在犯罪現場吧被記錄下來吧。」李廷榮提出了他的疑問，「又或者他們會不會還有有我們不知道的同夥？」

「李警官果然經驗老到，我們也考慮到了這個情況，所以把搜索的範圍擴大到五至七個人的團夥犯罪。」

「沒有！」王小姍突然睜開了眼睛，「我連三十年前的團夥犯罪記錄，包括已經破案的，還沒破案的都搜索了一遍，沒發現跟金鼎酒店幾個股東能聯繫得上的。」

李廷榮拉開了他辦公室的窗簾，透過辦公室的玻璃牆他看見梁穎正帶著她的律師在向警察局施加壓力。

身後還跟著兩個拿相機的年輕人，估計是記者。「警察冤枉好人。」，「警察與兇手面對面卻無能為力。」這隨便一條都能上頭條。

「如果沒有新的證據，最遲明天我們就要放人了。」李廷榮表示了他對目前狀況的無奈。

看著梁修實坐在審訊室裡一臉堅定的表情，洛楓和王小姍都覺得不太可能問得出什麼事情了。還是回法醫那裏繼續看剛才沒看完的那一大堆報告吧。這次法醫是優先對這個案件進行了檢測。

被媒體重點關注雖然讓警察的每一步調查都必須更加公開透明，增加辦案人員壓力的同時也增加了調查難度，但也正因為媒體的曝光，能調動的調查資源也變得更多。警察局長恨不得明天就能破案，那樣他就不用每天開記者發佈會解釋案情了。

洛楓和王小姍兩個人在法醫室都泡了一整天了，幾份屍檢報告也是翻來覆去看了好幾輪了，始終沒發現什麼破綻。

「這個李斌倒是挺有意思，那一身疾病的源頭居然是因為二十年前的一次溺水。」看報告實在看得太煩了，洛楓在一邊翻著李斌的驗屍報告一邊在跟王小姍侃大山。

「你就不能正經一點研究一下死因之類的事情？」王小姍看了一整天法醫報告都沒發現線索也是開始有點心煩了。

「這個也很重要啊，說不定李斌真的是因為病痛纏身，太痛苦了，實在受不了了，所以就跳樓自殺了。至於為什麼是向後跳，大概他可能是覺得跳樓的時候向後翻身跳躍動作比較瀟灑漂亮吧。」

「你就繼續在這裏扯淡浪費時間吧。」

「切。」

「你剛剛說什麼來著？」王小姍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的線索。

「切。」

「再之前。」

「李斌可能是跳樓自殺的。」

「再之前。」

「李斌那一身疾病的源頭是溺水。」

「二十年前發生的溺水。」

「二十年前！那具從水泥裡拔出來的屍體根據檢測，死亡時間也是二十年前！」洛楓似乎也是找到了跟這次幾宗死亡的聯繫點，看來所有的事情的起點都是在二十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