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一潭冬日冰湖，湖面結結實實結著冰，湖下卻有春意湧動。

幾個小散仙正心亂如麻，忽地感覺到膝頭一松，幾人心中大喜，連連跟湮秋池躬身道著謝，屁滾尿流溜之大吉。

只是慌亂之間，他們沒發覺，身後的湮秋池微微抬起了手指。

蘇白茶反應快，低垂眉眼，開始顫顫巍巍的哭起來，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手指頓了下，放下，他緩步上前。

一雙潔白無瑕的靴停在眼前，她聽見他微沉的聲線，如玉石落盤，「妖？」

沒有半點關切，漠然冷淡如初，但好在，也沒有對妖的厭惡。

他微微彎下腰似乎要看清她，蘇白茶選在這個時候仰起臉來，一雙細細白白的小手柔軟地扯住他的白袍，泣不成聲，「這位上仙，謝謝你救了我，我……我的確有妖的血統，我母親，她是妖。」

她睜著水霧霧的眼，朱唇開合，和他說話的時候，像極了一隻可憐的小兔子，尤其說到自己的身世時，身子甚至微微顫抖了一下。

四目相對的一瞬間，湮秋池眉目微斂，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眸光深邃，薄唇抿成一條線，像是在思考什麼。

蘇白茶直起身子，離他更近，「仙人，此等大恩大德，小女子無以為報，只能……」

他饒有興趣地等著她說下一句。

救命之恩，自當以身相許。

凡間的話本裡都是這麼寫的——說起來，這麼多年來，他對外宣佈閉關，誰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幹什麼，這些在凡人眼裏高高在上的神仙，沒有人敢去看一眼閉關的湮秋池忙些什麼，如果他們去了，就會發現，傳說中的聖人根本不在仙塹，不知道溜去哪裏了，所謂的閉關，只是為了躲避仙境這些蒼蠅的借口。

在凡間的一些日子，那些以身相許的說辭也聽的他耳朵快要生繭。

眼前的嬌弱女子卻語氣一轉，「只能再求仙人一事。」

湮秋池一愣。

「求仙人教我仙術。」

仙根不純，無法修行，誰人都知，但是她那誠懇的語氣和眼神告訴他，她好像不知。

他沒有推開她撫上衣袍的手，而是輕扶一把，她身子又軟又輕，一個踉蹌跌在他懷裏。

她驚慌的一沾即退，卻將身上的香氣留在他的胸前，風過，有溺人的氣息。

湮秋池主動往前一步，淡淡掃她一眼，她衣裙染了臟汙，有些狼狽。

「你這叫什麼？得寸進尺？」

蘇白茶小臉一白。

湮秋池卻未停，步伐又往前近一步。

這回，她沒有在往他懷裏鑽，而是往後退，背觸到了冰涼的樹榦，聲音柔柔弱弱的，「仙人誤會了，若是仙人能教我法術，小女子願當牛做馬報答仙人，絕不讓仙人吃虧。」

他掃了眼她的裝扮，實在稱不上什麼養尊處優的生活，但是她清清甜甜的，氣質絕佳，將衣飾上那些缺陷隨隨便便填補。

他淡淡地問，「哦？不讓我吃虧？那是怎麼報答？」

她似乎跟他想的不同，一臉坦率而正經的赤誠，「仙人想要我怎麼報答都可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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