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演技的確挺好的。」

路揚看到了顧清寒遞過來的手機，上面熱搜的離譜讓他忍不住嘴角抽抽。

這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才，才會將錯過女兒的十八歲成人禮與其他的事兒相提並論。

路揚沒有這種濃厚的儀式感，幼年時期家庭算不上特別富裕的顧清寒也不能感同身受。

而通稿的圖片裡，導演的述說時的口吻聲淚俱下，入鏡的主演團隊們紅著眼眶，更有甚者已經開始抹眼淚。

不愧是演員，也不愧是導演，這齣戲都能想著演出來。

「額......」陳治也看到了熱搜，「我突然覺得不搞開機儀式的熱搜是好的。」

路揚順著微博繼續看，果不其然，大家對於這樣的熱搜很感冒......

剛開始還是有不少人在評論區裡說著「淚目了，女兒的成人禮有多重要啊，居然因為拍戲而錯過了」之類的話。

但是後來。

有人發現不對勁了。

【錯過女兒成人禮，比天塌下來還要重要嗎？】

【拍戲是你的工作，你的肩膀上有這份責任，現在卻要用其他事情來襯托自己工作的努力，這不是你應該的麽？】

【人的一生裡，比成人禮重要的事情多多了，這東西還不配拿出來說事。】

【可能是我們沒體驗過富哥的生活吧，在我們還處於討生活求溫飽的時候，他們已經開始因為錯過女兒成人禮而懊惱了。】

【......】

好傢夥。

路揚看著這詞條的熱搜一路走高，本以為是對面下了血本想要博取曝光。

誰知道。

這居然是被硬生生罵上去的。

真是偷雞不成反蝕把米了。

「壓力很大啊。」路揚輕聲說，「你說那些人的演技那麼好，我們該怎麼比？」

這是揶揄的話，可顧清寒還是說，「放心，你之前的演技挺棒的。」

「嗯嗯，我知道。」

路揚嘴上應付著，他在拖延時間。

他用著顧清寒的手機，也背對著她，這時他已經切到了微博切換帳號的界面。

上面有三個帳號——顧清寒、笑姐、月色美不美。

真是多變的女人，就算路揚早就知道這三者的身份，也在顧清寒面前拆穿過，但今天把這三人放在一起看，還是覺得有些奇怪。

總覺得這不是顧清寒的所有，而她還藏著其他的東西。

不過現在，並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

他切換到了笑姐的微博帳號，在私聊裡找到自己小號，又狂打幾個字，最後再次切回顧清寒的大號。

「今天咱媽下廚啊，你問我吃什麼幹嘛？」他看著顧清寒說。

顧清寒：？

「我們不是在討論開鏡儀式的事嗎？」她一臉不解。

「你剛才問我吃什麼了啊？」路揚裝無辜道。

見他這幅神情，顧清寒更迷茫了，「沒問啊。」

「你看。」

路揚拿出自己的手機，在她面前切換到的微博小號，在私聊界面點開笑姐的頭像，將聊天記錄擺在她面前。

顧清寒獃獃地站在原地，她驚了。

【老公，今晚吃什麼？】聊天框裏赫然顯示著這幾個大字。

真是恬不知恥的男人，用自己的帳號做這些不要臉的事情，還大言不慚地用她的名義稱呼他為老公。

「嗯？臉呢？」顧清寒伸手抓住他的耳朵，「臉不要啦？」

「嘶。」路揚吸了口涼氣，「要回家吃飯了。」

距離他們很遠的地方，陳治等人看著這對男女的打情罵俏，有幾個結婚多年的老男人閉上了眼睛，也有幾個孤寡多年的單身傢夥撇過頭去。

大家忽然意識到，這個劇組可能不太好獃。

主要是自己的肚子能不能塞下狗糧。

「來點人治治這倆吧！」

有人在心裏大喊。

...

在治了在治了。

就在他們忙碌於開機儀式和開拍的時候。

路媽和方菲在顧清寒家裏，你握我的手，我抓你的手。

兩人在促膝長談著呢。

「我一直還以為小時候帶清寒帶大很辛苦，誰知道現在懷孕了，倒是辛苦你了。」方菲輕聲說，語氣歉意。

她今天一早，路揚顧清寒前腳離開家門，她後腳跟上，看著路媽打掃著家裏的每個角落，後來自己也因為不好意思地跟著做。

忙碌了一大早，腰酸背痛。

可路媽還想著等下要準備今晚的飯菜，看她那動力滿滿的樣子，方菲忽然覺得自己要比對方更年長。

「的確是挺累的。」路媽點點頭，「我家路揚三歲就開始做家務了，他在家的時候我都躺在沙發上看電視，平時都沒怎麼做。」

方菲：「......」

怎麼好好的談話變成了凡爾賽，大家都快成為親家了，姐姐你還在炫耀自己小孩的能幹呢，到時候兩人結婚，你兒子不就是我兒子？

想起那個從小不做家務的顧清寒，方菲覺得她嫁到路揚家裏，說不定要被人說道說道。

想是這麼想，但方菲嘴上還是寒暄著：「路揚真是個好孩子。」

「清寒也很好。」路媽開始跟著商業互吹。

在湖州的時候，她就沒想到顧清寒能做這麼多事，還以為是什麼嬌生慣養的公主，後來發現只是生得太好，家庭好模樣好，但幹活很是勤快。

「清寒不行。」方菲搖搖頭，「她太懶了。」

這下到路媽沉默。

親家對勤奮的要求那麼高的麽，她心想著，顧清寒多勤快一個女孩，到她嘴裏就成了太懶了？

害，你之懶惰我之勤奮，你不要我要，路媽趁熱打鐵，開始轉移話題。

「沒事，她和路揚誰懶誰勤奮，咱們都管不到。」路媽說，「以後小孩子出生，咱們負責帶就好，這兩人咱就不管了，讓他們自生自滅，找保姆就找保姆，反正我不管。」

「我也不管。」方菲在這事上和路媽保持高度統一。

但她今天前來還有事要做，「婚禮還有兩個月？」

「嗯。」路媽點點頭。

「要我說，這兩天讓他們領證吧。」方菲斟酌著用詞，「未婚先孕傳出去不好聽，而且總要有個身份在這，婚禮是婚禮，領證是領證，沒什麼關係。」

「我沒問題。」路媽說，「那其他的東西呢？」

談正事就要拿出談正事的態度，結婚又不是小孩子過家家的遊戲，這是兩家人的結合，而且不同的風俗習慣會有不同的傳統，很多事情要談好。

「什麼其他的？」方菲沒能理解她的意思。

「彩禮之類的......」路媽說這話的時候氣勢明顯不足，不再是之前那個說話做事風風火火的虎娘們。

她氣勢不足的原因來自自己，也來自顧家，大家平日裏都說要門當戶對，可這種事兒哪能強求，現在兩個孩子對上了眉眼，還能因為自家的普通而棒打鴛鴦不成？

但結婚必備的環節肯定不能少，彩禮嫁妝之類的，雖然不是做生意，但以之前顧源的手筆，誰知道顧家那邊會給出什麼樣的嫁妝，嫁妝肯定是天價了，那他們要給的彩禮該怎麼辦？

路媽不想在這種事上賺錢，可總要給出平等的東西，她和路爸沒什麼錢，就是一普通家庭。

總不能讓路揚自己給吧？

「不要彩禮。」方菲笑笑，「路揚和清寒在一起，我們賺了還不一定。」

這話說得我把兒子賣了似的......

路媽不好說話，她還在強撐，「不給彩禮這怎麼行？」

「放心，就是給個心意就好。」方菲悠悠地嘆了口氣，說起以前的事兒。

「我和顧源結婚的時候，這傢夥剛剛退伍，手上也沒什麼錢，那時候的我已經是知名創作人了，還不是給他騙走了？」

「以前的確沒那麼多東西，有兩床被子就不錯了，什麼三大件四大件的，我都很少見。」路媽點點頭。

這樣看來這親家還是挺好的，至少不是那種勢利的人，也是，勢利的人也看不上路揚。

路媽覺得自己和方菲的關係忽然近了幾分，兩人都嫁了同一批退伍的男人，雖然那時候的她只是個小職員，而她是有名有臉的人物。

但這又有什麼關係？

富過窮過，日子都是一樣過。

「所以親家你放心。」方菲抓著路媽的手，「我和顧源沒有意見，就是想著讓兩個孩子早點領證。」

「那等他們回家的時候，我跟路揚說說。」

「不。」方菲打開了自己的包，從裏面拿出了一個薄薄的小本子，「我把戶口本拿過來了，下午就讓他們領證。」

路媽：「......」

不是。

這事怎麼越看越奇怪呢。

她剛才還在擔心著彩禮和其他的東西呢，擔心因為家庭問題讓親家不舒服，畢竟門當戶對和他們扯不上關係，路揚和顧清寒相處沒問題，他們這些大人相處起來要小心謹慎點。

但沒想到......

這顧家是真想顧清寒嫁人啊，瞧瞧擺在茶幾上的戶口本，居然直接讓兩個小孩今天領證了。

路媽都開始懷疑是不是路揚給親家下藥了。

她看向方菲的眼神有些怪異。

「真的啊。」方菲被看得不好意思，「今天日子很好，我請人看過了，適合領證。」

親家這麼急的麽，路媽越發覺得奇怪了，她猶豫道：「要不等路揚和清寒回家，跟他們商量商量？」

商量個屁勒。

方菲都不好意思說這兩人是因為催婚成為冒牌情侶，因為雨傘被她和顧源扎過針，才發展到如今情況的。

她算是看明白了，路揚和顧清寒就需要外力刺激，要不然這兩人指不定當爹當媽了還不知道扯那個證。

幾塊錢的事，用得著那麼猶豫麽？

方菲再次嘆氣，開始扯出理由，「其實今天領證的話，對路揚和清寒有好處。」

「啊？」路媽驚了，「今天這日子有什麼說法？」

「你想想今天他們要幹嘛？」

「不是說劇組開機嗎？」路媽說，「清寒剛才還給我發短訊說想吃什麼菜，還說今天在劇組累死了。」

這真是自己女兒？

怎麼覺得是對方的女兒？

方菲眉頭止不住地跳跳，她耐下性子說，「今天清寒和路揚的新劇開機儀式，但他們一直沒宣傳，現在都準備回家了，愣是一點風聲沒放出來。」

「你繼續。」對於不了解的領域，路媽一向不提自己的建議。

「路揚這部劇，是要和同期競爭的，對方噱頭搞得很大，網上很火熱。」方菲把陰說成陽，「這樣下來，路揚和清寒的劇說不好聽會沒人看好。」

「所以......」路媽想了想，「領證是為了他們曝光是吧？」

「嗯。」方菲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

「這樣看有點算計了。」路媽還是為孩子著想，「他們結婚，不應該牽扯這些東西的。」

方菲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跟路揚親媽一比，自己這邊的格局倒顯得小了，瞧瞧對方的想法，再瞧瞧自己的想法。

有點骯髒了。

「親家。」路媽看著方菲的眼睛，非常認真地說：「他們領證就領證，我不反對，但炒作這種事情，沒必要和領證牽扯到一起。」

「我也意識到這樣不太對。」方菲有苦說不出，她之所以提到開機儀式，無非就是想讓路媽認同。

誰知道起到了反作用。

「不過今天日子好，路揚和清寒也應該有個交代，而且都懷孕了，未婚先孕說出去不好聽......」

路媽站起身，不知道從哪裏翻出了路家的戶口本，那本薄薄的本子也被她扔到茶幾上，兩家人的戶口本擺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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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家人也快要成為一家人。

「就今天吧。」路媽輕聲說，「但要弄清楚一點，我們是想讓他們領證，所以讓他們領證，而不是因為要曝光，才讓他們領證。」

「沒問題。」方菲點點頭。

她隻想著讓顧清寒嫁出去。

這時門外的電梯聲響起，路揚和顧清寒回到家門口的走廊，門外擺著精緻的高跟鞋，不用想就知道方菲過來做客。

「今天有人來搶吃的了。」顧清寒皺起鼻頭說。

「放心，咱媽肯定會煮很多的菜。」路揚說。

不管是路媽還是顧媽，兩人還沒開門呢，門就被打開了，隻開了一瞬，不知道是誰把兩本戶口本丟到他們的面前。

路揚和顧清寒人有點懵。

「你們再出去一趟，去領個證。」

隔著門，兩個媽吩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