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奈迷迷糊糊醒過來，發現自己不知不覺換了個地方，先是驚訝了一瞬，然後看了一眼系統任務那欄裡，還有幾個小時的剩餘時間，就知道自己並沒有回到三年後的時間線上。

那這裏是……

明日奈打量周圍的擺設，很是眼熟，在觸及到床頭櫃上的一張相框後，明日奈才恍然發現這是萩原研二的房間。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自從警校畢業後，就一起搬出去合租了一套兩室一廳的公寓，明日奈在暖房宴的時候來過一回，不過去別人的臥室是一件很失禮的事情，所以明日奈當時也只是看過幾次，多數還是在客廳做客。

之所以能認出這房間的主人，還是因為那相框裏面的照片是萩原研二當時照的。

她、萩原研二、松田陣平、還有伊達航四個人在警校畢業那天照下的照片。

這張照片上原先還有諸伏景光和降谷零的，只不過那兩人在去了秘密部門後，就跑來他們家中大肆搶劫了一番，當初六人的照片，也被他們剪掉了屬於他們的那一份。

於是這張照片上就只剩下了四個人。

所以……

明日奈看了一眼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深色的格子被套，軟乎乎的棉芯，散發著一股很好聞的太陽的味道。

她現在睡的是萩原研二的床嗎？

那研二那傢夥怎麼睡的？不會是去和陣平睡一張床了吧？

感情真是好啊！

明日奈摸了摸，把床頭櫃上向下蓋著的鬧鐘拿過來，看了一眼時間。

凌晨5點多啊。

她這一覺睡得有夠久的，再睡幾個小時，她說不定會直接睡到任務結束，被迫回到三年後的時間點。

明日奈伸了一個懶腰，輕手輕腳地下了床，屋子裏的空調正開著暖風，即使赤腳走在地上也不會感覺到冷。

輕輕打開門，明日奈走進客廳，一片昏暗中能看見沙發上隆起一塊。

竟然在沙發上睡覺嗎？

啊，還以為他們兩個會擠一擠來著。

明日奈踮起腳，一點一點挪到了沙發邊上，蹲下來盯著萩原研二的臉看。

眼底一片黑青色，應該熬夜了很久吧。

是因為這段時間很忙嗎？總是照顧別人可不行，無論怎樣，都要好好照顧好自己啊，笨蛋研二。

明日奈撐著臉，對著萩原研二的睡顏發獃。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萩原研二綿長的呼吸停下了，他閉著眼睛開口，「一直這樣看著我，我會誤會奈奈子喜歡上我了哦。」

當然，這話帶著幾分調笑的意味。

畢竟明日奈現在的外表只有六歲啊，就算萩原研二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撩的女性，也沒有對著一個小孩子下手的想法。

明日奈瞪圓了眼睛，「你什麼時候醒的？！」

萩原研二睜開眼，月光透過窗簾倒影在他的眼中，顯得格外的溫柔，「剛醒的，放心，不是你吵醒我的。」

這是謊話。

其實萩原研二根本就沒有睡覺，時間越發臨近11月7日，他和松田陣平就越發睡不著，等待親自將那名犯人追捕歸案，為Asuna報仇這件事已經成為了最重要的事情了。

如今人被抓到了，他們卻不知道為什麼，更加睡不著了。

有種塵埃落定的不切實際感覺。

萩原研二的床讓給了明日奈，本來是可以去和松田陣平擠一擠，但是在這個夜晚，萩原研二還是沒有去打擾松田陣平。

因為今天，對於他們兩人來說，都是特別的。

他們需要一個安靜的夜晚，該舔舐傷口的舔舐傷口，該告別過去的告別過去，收拾整理好所有的心情。

等明天的太陽升起，他們才會成為新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

徹底放下這件事才可以啊。

萩原研二坐了起來，拍了拍自己剛剛躺著的地方，對著明日奈問道：「要不要上來坐坐，蹲在地上不冷嗎？」

明日奈依言，爬上了沙發，窩在了萩原研二的身邊。

萩原研二把自己的毛毯分了一半給明日奈，摸了摸她的頭，「睡不著嗎？」

明日奈搖了搖頭，「睡醒了，睡夠了就不想睡了。」

「這樣啊。」萩原研二也沉默了下來，眼神沒有焦點，不知道在想什麼。

「你在難過嗎？」明日奈找了一個姿勢，把自己縮進了萩原研二的懷裏，一天的時間讓明日奈習慣了這個動作，她現在的孩子身份確實很適合被抱在懷裏。

「沒有哦，其實今天我很高興。」萩原研二順著明日奈的姿勢，將她抱住，把下巴放在了她的頭頂，就像是抱著大號洋娃娃一樣，「很久沒有這樣高興了。」

「是因為……」明日奈想了想，問道：「是因為遇到了什麼好事嗎？」

「抓到了一直想要抓的犯人，大仇得報的感覺……奈奈子懂嗎？」萩原研二說，「當然這只是一部分，更重要的是遇到了奈奈子這麼可愛的小小姐啊！」

明日奈閉上眼睛，不去看萩原研二的wink，讓他把媚眼拋給瞎子看。

萩原研二輕輕笑著，胸膛的震動從明日奈的後背傳來，震動她有點發麻，不自在地扭了扭，「你別笑了，好奇怪。」

「噗……」萩原研二笑得更大聲了。

明日奈：……

明日奈氣得一拳錘在了萩原研二的大腿上，成功聽到他的一聲抽氣聲。

萩原研二抱住明日奈，把臉埋在了她小小的肩膀上，良久悶悶開口：「好痛啊，奈奈醬……」

明日奈一怔，她似乎很久都沒有聽到這個稱呼了……明明距離她那張身份卡被砸死，也才過去了沒多久，明日奈卻覺得恍若隔世。

或許是好友接二連三地壞消息讓她有些沒緩過神來吧。

不過萩原研二為什麼會喊她奈奈醬……明明這是喊風見明日奈的，而不是黑澤奈奈子的。

明日奈不知道說什麼回應，她也不知道萩原研二在喊的是誰，是現在的黑澤奈奈子呢，還是當初的風見明日奈呢？

明日奈想了想，伸手摸了摸萩原研二的頭髮，小手在萩原研二半長短的發間穿梭，明日奈回憶著小時候齊木媽媽對做的那些，她小聲地開口：「不痛不痛，痛痛飛走啦~」

稚嫩的語氣說這樣的話，來安慰一個成年人，看上去這畫面有些奇怪，可萩原研二卻一點都沒有感覺到，就這麼沉默地抱住小小的人，將臉埋的更深了。

明日奈感覺到自己的肩膀上有一陣濕意傳來。

是萩原研二哭了嗎？

天啊，萩原研二竟然也會哭嗎？

從來沒有見過呢，之前見到的都是萩原研二假哭哎。

明日奈有些好奇，但也沒好意思讓萩原研二抬頭給自己看看，他是不是哭了，哭得有多醜這樣的話。

嘛，如果是小陣平的話，應該會這樣說？

他們兩人就這樣坐了許久，許久。

坐到明日奈都重新感到了一股倦意，快要睡著的時候，萩原研二才動了動。

明日奈勉強睜開眼，拍了拍萩原研二的頭，慢吞吞地開口：「不哭啦……不哭啦……」

「奈奈子這是在安慰我嗎？」萩原研二整理好了情緒，「研二醬已經完全收到了哦，又是元氣滿滿的研二啦！」

明日奈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不知道為什麼睡了那麼久後，她還是感覺很困。

難道這就是小孩子的弊端嗎？

「困了嗎？那就再睡一覺吧？」

明日奈拍了拍自己的臉，搖了搖頭，「不睡了，我們一起看日出吧。」

「誒？」萩原研二有些詫異，「可是奈奈子你已經快要睜不開眼了哦！」

「沒有關係啦！」明日奈晃了晃腦袋，勉強讓自己清醒一點，「叫上陣平，我們一起看日出吧！」

萩原研二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快要六點了啊，冬日太陽升起的晚，大約六點半左右才能破開厚重的雲層，露出一絲光亮來。

「好啊，那一起看日出吧。」萩原研二爬起來，「我去喊小陣平過來。」

明日奈又打了一個哈欠，點點頭，「你去吧。」

萩原研二走到松田陣平的房門前，敲了敲門，果不其然聽見裏面傳來一聲：「進。」

萩原研二打開門，探頭進去看見松田陣平盤腿坐在床上，手裏正在擺弄著手機，修長的手指在按鍵上不停跳動著，一看就知道在打字。

在給Asuna發郵件吧。

曾經的松田陣平並沒有這個習慣，自從四年前Asuna突然離開，松田陣平才養成了這個習慣，每天會在郵件裡寫點零零碎碎的事情，就好像那個人還沒有死，隨時會回復一樣。

「怎麼了？」松田陣平頭都沒抬，臥室裡沒有開燈，昏暗一片，只有手機屏幕發出的微弱光芒照在松田陣平的臉上，將他的臉照的雪白。

果然和警校時候還有著偏黑膚色的小陣平，完全不一樣了啊。

「我和奈奈子要去看日出，小陣平來嗎？」萩原研二笑著問，「一起吧？」

松田陣平抬頭，有些莫名其妙，「你們兩也真夠閑的，大冬天跑出去看日出？」

「哎呀，這才是情調嘛！」萩原研二拉長了語調，「來嘛來嘛，小陣平一起來，我們去天台上一起等太陽升起來吧，一定會震撼的。」

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嘆氣，「那種畫面，又不是沒有見過。」

每一個無眠的夜晚，到最後不都是看著太陽緩緩升起，新的一天依舊是和往常一樣，平淡無奇。

「今天不一樣哦。」萩原研二說道。

「今天，是新生啊。」

——

「所以我會答應和你們上天台吹冷風一定是腦子抽掉了吧？」松田陣平剛一推開天台的大門，就被迎面而來的一陣風吹得一個哆嗦，他跺了跺腳，「趕快看，看完我要回去了。」

「阿拉阿拉，這種事情可是催不了的，太陽可不會聽小陣平的話，讓升起就升起的哦！」

萩原研二雙手抵在松田陣平的背上，將松田陣平推上了天台，將他按在了一階台階上，隨後敞開了自己的風衣，問明日奈，「奈奈子要不要來我這裏，很溫暖的哦！」

「要！」明日奈蹦蹦跳跳地過去，被萩原研二裹在了大衣裏面，只露出一個小腦袋來。

松田陣平看著很是無語。

三人排排坐，哦不，準確說是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排排坐，而明日奈坐在萩原研二的懷中，被他的衣服裹住。

三人就這樣呆愣愣地看著還是一片漆黑的天空，竟然還能看到點點繁星。

一閃一閃地綴在天空中，很是好看。

「太陽要什麼時候才能升起來呢？」明日奈問。

萩原研二還沒開口，倒是一直不以為意的松田陣平率先開口：「心浮氣躁乃是大忌，慢慢等著吧。」

「嗷……」

明日奈焉噠噠地靠在萩原研二的懷裏，眼皮又開始打架了。

萩原研二摸了摸明日奈的頭頂，溫聲道：「奈奈子先睡一會吧，等太陽出來了，我會叫醒你的。」

「好……」明日奈含含糊糊地說了一句，眼睛一閉就又睡了過去。

「這傢夥！」松田陣平牙癢癢，「說要來看日出的也是她，結果上來就睡覺！」

「冷靜啊，小陣平！奈奈子還是一個孩子呢，不要太苛責一個孩子啦！」

「哼。」

天台上安靜了許久，只聽見一聲打火機的響聲，松田陣平又跑去抽煙了，不過考慮到正在睡覺的明日奈，他特意找了個下風口去抽，無論風怎麼吹，都不會把煙霧吹到明日奈那邊。

天空還是漆黑一片，等待日出的心情很奇妙，一邊覺得這並沒有什麼好看的，一邊又隱隱地期待著。

「小陣平。」

「嗯？」

「是該放下了吧？」

「啊。」

「我今天聽刑事部那邊的人說，你差一點就要死在摩天輪上了。」

「沒這回事……我怎麼可能會死在那上面。」

「可是在我的印象中，小陣平好像真的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啊？」

「……」

「當時真的嚇得不輕，所以很著急地就去見你了……發現你還好好的，才敢繼續去工作。」

「……」

「我今天晚上一直在想啊，Asuna走了，我就已經這麼難受了，如果連小陣平也離我而去的話，我可能真的會崩潰了吧。」

「抱歉。」

「不用說抱歉啦小陣平，我不是說過嗎？只要是小陣平的話，無論做什麼，研二醬都會原諒小陣平的……這句話現在還算數哦。」

「嗯……如果我死了呢？」

「所以現在要在這句話上加個前提了，小陣平如果死了的話，無論如何，研二醬都不會原諒小陣平的。」

「哈？你這也太無厘頭了吧？」

「因為真的很擔心小陣平也丟下我啊……這樣的話，研二就只剩下一個人了，會瘋掉的吧……萬一從警察變成危險分子就不好了。」

「……」

松田陣平沉默了許久，萩原研二也沒有繼續說話，他們安靜地看著天際，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天邊也逐漸染上了一絲橘紅色。

太陽，快要升起了。

「不會的。」松田陣平突然說道，「我不可能把你一個人留在這個世上的，所以你可以放心。」

萩原研二回頭，看著松田陣平鄭重地做出保證，頓了很久才露出一個笑容，「哎呀呀，小陣平是在給hagi保證嗎？」

「嗯，保證。」

「有點奇怪呢，這句話說起來有點像愛情劇裡的告白耶！」

「……」

松田陣平無語凝噎，瞪著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這才投降，「好啦好啦，知道了！」

「我也是哦。」萩原研二鄭重其事，「我也永遠不會把小陣平一個人留在這個世上的。」

天際漸亮，太陽，出來了啊。

「奈奈子？奈奈子？」萩原研二輕聲呼喚道，「太陽要出來了哦。」

明日奈努力地睜開眼，果然發現天空亮了許多，一下子清醒了過來，目光灼灼地盯著升起的太陽看。

剛剛升起的太陽散發出一陣柔和的光，有點點刺眼，明日奈眨了眨眼睛，感覺眼角有被刺激出來的眼淚緩緩流下。

下一秒，一個墨鏡被架在了她的眼前，擋住了那略微有些刺目的光線。

「小鬼，直視太陽是會被灼傷眼睛的，這種常識你不知道嗎？」松田陣平聲音欠欠的。

明日奈扶了一下對於她的臉有些大的墨鏡，「因為我很少去看日出嘛……」

也不是說常識的問題她不知道，只是因為很少有這麼正式地等待日出，一時新奇，所以就看得久了一點。

明日奈看了一眼系統郵箱，齊木空助通過系統郵箱給她發了一封郵件，大概的意思是她的事情如果完成了的話，可以提前離開也沒有關係。

明明之前沒有到時間還不能離開的。

大概是看到她今天一天總是和松田陣平還有萩原研二貼貼，空助哥那顆老父親的心有些受不住了，所以連夜趕出了可以提前退出這樣的設置。

明日奈心中有數，從萩原研二的懷裏爬了起來，一下子從溫暖的懷抱中出來，明日奈也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好在日出了，太陽光落在身上，驅散掉了不少寒意。

明日奈趴在天台的欄桿上，看著逐漸清醒過來的城市，突然來了興緻，輕輕哼唱起了自己之前很喜歡的一首歌。

「光立つ俄雨/いとしい面影の沈丁花……」

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好奇地看著女孩小小的背影，甜甜的童聲乘著風，彷彿飄散在這座剛剛蘇醒的城市之中。

「それはそれは/空を超えて/やがてやがて/迎えに來る/春よ/遠き春よ……」

「ずっとずっと/待っています/それはそれは/明日を超えて/いつかいつか」

「きっと屆く……」

一首歌結束，天光大亮。

明日奈回過頭，看到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看過來的視線，臉頰微微有些紅，突然開始哼歌什麼的，果然很奇怪吧？

她還沒有來得及給自己的行為解釋什麼，就見萩原研二啪啪地鼓起掌來，「很好聽哦，奈奈子好厲害！」

松田陣平也沒有露出什麼嘲笑的表情，而是挪開了視線，「嘛，還不賴。」

明日奈受寵若驚，她竟然聽見松田陣平誇她了？這還真是難得的一天啊！

不過得到誇獎的她更加開心，高高地揚起下巴，對兩人說道：「既然這樣，我就送給你們一件禮物吧。」

「禮物嗎？」萩原研二驚訝，「奈奈子要送給我們什麼呢？」

「哈，不會是昨天下午我們給你買的東西吧？」松田陣平表示懷疑，「別把那些亂七八糟的送給我啊。」

明日奈昨天逛街的時候，在萩原研二的挑選下，買了不少發卡，頭繩之類可愛的小東西，就連貓咪陶瓷水杯都有一套，目前擺放在他們兩人的公寓餐桌上，和整間房子格格不入。

明日奈叉腰，「不管怎樣，我都不可能把別人給我買的東西再原封不動地送回去吧！」

「那也太無恥了一點，我才不會做這樣的事情呢！」明日奈哼哼唧唧，「我可是很有原則的。」

「行行行，第一次見面就賴在兩個陌生人家裏的有原則的小碰瓷。」

明日奈：……

明日奈選擇不和松田陣平計較太多，因為她已經打算回去了，不過告別的話她不想多說什麼，說不定等到她回去，又能看見松田陣平這張欠揍的臉了。

「嘛，禮物我已經放在研二的床上了，待會你們記得去拿哦。」明日奈說，「雖然有兩個人，但是禮物我隻帶了這麼一份……你們兩自己分吧，一人保管幾天這樣。」

松田陣平無語，「一個禮物送給我們兩個，還要我們兩個一人保管幾天？你怎麼這麼麻煩啊，小碰瓷的。」

明日奈很生氣，覺得松田陣平一點都不懂她的良苦用心，踩上台階跳起來去敲了一下松田陣平的頭，「八嘎！」

「哈？」松田陣平不可思議，「你說什麼？」

「我說！」明日奈深吸一口氣，沖著松田陣平大喊道：「松田陣平是笨蛋！大笨蛋！」

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都氣笑了，「我是大笨蛋？那你是什麼？小笨蛋？」

「我當然是……」明日奈想了想，厚顏無恥地說道：「我當然是全天下最聰明的a……奈奈子是也！」

「呵呵。」

一個外表六歲，一個心裏六歲，兩個小學雞都快要掐起來了。

萩原研二站在中間，好不容易才把兩人給安撫下來，累得一身汗。

「算了，我都要走了，勉強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你這一次吧。」明日奈瞥了一眼松田陣平，很是大度地說道，「記得去看我的禮物啊，你要是不想要就留給研二吧，我相信研二會好好保管的。」

「到底誰才是大人啊，你這個小碰瓷的。」松田陣平嚷嚷。

「誒？」萩原研二抓住了重點，「奈奈子要離開了嗎？難道是那個……齊木家的長輩聯繫你了嗎？」

長輩嗎？也不能算是吧？但確實是齊木家的哈哈哈……

明日奈眨眨眼，乾笑兩聲，「算是吧……嘛，我真的要走了，下次見的時候，你們大概會成為更加優秀的警察了。」

「要加油哦。」明日奈對他們揮了揮手，「感謝一天的陪伴哦，拜拜~」

像是童話故事一樣，明日奈的身影在兩人的面前逐漸變得透明，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瞪大了眼睛，一錯不錯地盯著明日奈的身影，怕一眨眼的功夫，對方就像是上岸的美人魚，在太陽升起的那瞬間，化為一片泡沫。

「啊對了。」明日奈想起了什麼，雙手做喇叭狀，大喊道：「提前祝你生日快樂哦，小陣平……」

聲音和身影，都消散在了空氣之中。

松田陣平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始終沒有回過神來，伸出手像是想要拉住什麼，卻只能徒勞地抓住一把空氣。

「hagi……」

松田陣平愣愣地看著女孩消失的地方，喉嚨乾澀地問，「我是看錯了嗎？她……消失了？」

「我也看見了……」萩原研二聲音也沉了下來，看著明日奈消失的地方，有些失神落魄，「原來，真的是天使小小姐嗎？」

「她是……」松田陣平看向萩原研二，似乎是想要得到自己心中的那個答案，「是她嗎？」

「我不知道。」萩原研二唇色發白，「但我，希望是。」

是你嗎？

但是……為什麼不告訴他們呢？

為什麼不告訴他們，是你回來了呢？

Asuna……

你，真的回來了嗎？

還是說，這又是一場，美好而虛幻的夢呢？

「禮物！」松田陣平猛然驚醒，轉身朝著樓梯口跑去，幾乎是奪門而出，萩原研二也想起了明日奈剛剛所說的禮物，緊跟在松田陣平身後，朝著他們的公寓跑去。

「砰——」公寓門被推開，門板撞在牆上，發出了一聲巨響。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一前一後沖了進去，又是用同樣粗暴的動作，打開了萩原研二的房門，兩人都看向萩原研二的床鋪。

在疊得整整齊齊的深色被褥上，放著一個小小的禮物盒。

松田陣平顫抖著手，將那個禮物盒拿了起來，平時拆炸彈都不會抖一下的手，此刻卻有點拿不穩那小小的禮物盒，就好像那禮物盒散發著格外高的溫度，很是燙手一樣。

兩人小心翼翼地拆開那個禮物盒，露出裏面的全貌。

那是一條非常普通的項鏈，最底下有一個吊墜，是那種可以按開的，類似懷錶一樣的翻蓋吊墜。

松田陣平小心地、鄭重地，按下了那個機關按鈕。

吊墜哢嚓一聲打開了，露出裏面的照片。

小小的照片中竟然塞下了六個人，六人圍坐在一塊，一邊打鬧，一邊寫著檢討，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生動的表情，一下子就勾起了已經過去了很久的記憶。

是……警校時期的他們。

原來……所謂的禮物，是這個。

她想要送給他們的……是過去啊。

「是她吧。」松田陣平又是沉默了許久，最後才開口說道，「這傢夥……總是這樣。」

突然地離開，又突然地回來，結果什麼也沒有說清楚，又跑了。

「天使小小姐……麽？」萩原研二則是柔和了表情，「下次再見啊……她還會回來的吧。」

「哈，等她回來了，我一定要好好地教訓她一頓。」

「……」

「下次……要等到什麼時候呢？」

但無論是多久的時間，他們總會繼續等下去的。

下次再見，真是一個美好的詞。

因為心懷期待，所以無論是再長的時間，等待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