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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頌》第一百二十六章:逃離
竇漪房凜然視之,岑夫人心虛,又不想示弱,故而拂袖而去。

竇漪房要走了,蔚慕玉、菡萏、秦懿蓮自然不舍,都來送行。藍衣已經哭成了淚人兒,因為竇漪房這次去修行,不能帶上她們,隻帶了江雁香一個人。

竇漪房請蔚慕玉幫忙照看留在宮裏的淡荷、浮萍和藍衣,因為她擔心自己離開後,她們會被人欺負。

蔚慕玉點頭應了下來,還問道:「你什麼時候回來?」

竇漪房從來沒有說過自己還會回來,但蔚慕玉卻看懂了她的心思,由此不禁感到有些驚訝。

「能不能回來還說不定呢。」竇漪房苦笑道,「順其自然吧!!」

「可你有沒有想過,出了宮會更加危險?」

竇漪房淡然一笑,她當然知道,只不過對她而言,哪裏都一樣。

天空積聚了厚厚的陰霾,寒風中飄著雪花和冰晶。

竇漪房披著一件紅色的獸絨披風,走過長長的過道,兩邊是褐色的磚牆,堅硬而冰冷,腳下踩著歲月印出的石板路。整個王宮的寫照都已集合在這一磚一石裡。

一輛馬車停在通道盡頭,馬車周圍有六名褐甲侍衛,其中一人,則是救過竇漪房的張武。

「卑職奉命護送良人前往白雲觀。」

竇漪房輕輕頷首,又回頭看了一眼灰褐色的陰暗通道,通道的另一頭,似乎浮現出劉恆的身影。但風一吹,這影子就亂了、散了。幾許惆悵從心底升起,化為無聲地嘆息。

江雁香扶著竇漪房坐進了馬車裏,軲轆碾壓著石板路,發出響亮的聲音,和馬蹄聲噠噠噠的在通道裡迴響。

出了宮門,眼前便是一片開闊。但竇漪房對宮外的世界全然不感興趣,她閉目凝視,豎耳聆聽,似乎在等待某個聲音。身後的宮牆越來越遠,這個聲音依然沒有出現。

廣元殿,中庭。

劉恆佇立風中,目光仰視著陰沉的天邊若有所思。

「大王,這兒風大,回屋裏去吧!!」

「什麼時辰了?」

「快午時了……」

「竇漪房呢?」

「想是應該離開了都城了……」

劉恆望向竇漪房離開的方向,忽然覺得十分惆悵。這也令寒氣趁虛而入,第二天他就生病了。

他今天什麼都不想做,隻覺得心煩意亂。奏章看不下去,飯菜吃不下去。手裏的筆似乎重了千斤,他將筆拍在桌上,起身走出書房。萬全急忙跟了上去,問他要去哪裏,他隻說了去走走。

「大王龍體抱恙,外邊天寒,還是在屋裏歇著吧!!」

對於萬全的勸告,劉恆無動於衷。也不知怎麼的,走著走著就來到了幽蘭宮。春艷閣冷冷清清,他看了一眼,便折到了秋茗閣。

岑夫人執酒相迎,她知道劉恆惆悵的原因,她也知道如何安慰一個受傷的人。在這天寒地凍的時節裡,劉恆像一隻落單的大雁,只有在秋茗閣裡才能找到溫暖和平靜。

雅蘭宮。

「大王呢?」

「回娘娘的話,大王去了幽蘭宮。」

陳王后冷艷的容顏上,看不出一點表情。她似乎漸漸明白一件事情,竇漪房走了,劉恆去秋茗閣的次數反而更多了。

她又想起那天在審問竇漪房的時候,宮女菡萏就懷疑是岑夫人陷害竇漪房。如果菡萏說得是真的話,那麼她就變成了岑夫人的棋子,被人利用。

她想不到平時安分守己的岑夫人,原來是這麼富有心機的人。

雖然沒有證據證明她的猜想,但這種猜想給她的感覺也很不舒服。誰讓她感到不自在,她就讓那個人更不自在!

但這並不表示陳王后會放過竇漪房,事實上,在得知竇漪房要離宮出家後,她的陷阱已經悄然在宮外布下。

從都城到白雲觀,按正常的行程要走四天。行程過半,因為這一次竇漪房是奉旨出家,所以這一路上都有官府接駕護送,走起來到也順利。這日,她們來到了青禾縣。

青禾縣令黃遼得知竇良人駕到,早早就帶著縣裏大小一眾官員出城迎接。

「青禾縣縣令黃遼,參見竇良人。」

「免禮吧!!」

「謝良人,衙門裏已經準備膳食,為良人接風洗塵。」

……

大堂內,燈火明亮,芳香宜人,溫火煮酒。冷風和寒氣被一扇大門隔絕於外,優雅的琴聲淡淡地在梁下縈繞。

黃遼無論何時都堆著一副討好的笑臉,對竇漪房極盡奉承,說出口的每一句話裡都帶著滿滿的讚美之詞。他以為如此能討得竇漪房的歡心,卻不想竇漪房連食慾都沒有了。

「黃大人……」竇漪房打斷了黃遼的口若懸河,「我能說兩個字嗎?」

黃遼又堆笑,道:「當然可以,下官時刻準備著洗耳恭聽娘娘的教誨。」

竇漪房冷冷地說了兩個字——安靜。

黃遼聽了愣了神,舌頭打了個死結,欲言又止。江雁香在旁看到他滑稽的模樣,不由得掩嘴輕笑。

黃遼靜下來之後,席間的琴聲就顯得更加清楚、乾淨。竇漪房不禁聽得入了迷,只聽琴聲的曲調婉轉,變成了一曲訴衷腸。樂聲傷情,如泣如訴,勾人心腸。

竇漪房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悲苦的經歷--母親被害,她攜弟逃亡,最後還是沒能保護弟弟。而後輾轉兩宮,受盡欺凌、冷落。往事的種種,令竇漪房不禁黯然淚下。

黃遼見了立即露出不悅之色,對旁邊的侍者說道:「快去,讓林氏不要彈了!」

侍者點頭應承,正要離開時被竇漪房叫住了,冷冷道:「讓她彈完。」

黃遼揣度竇漪房心思失敗,像是咬了一口黃蓮一樣。

一曲撫盡,竇漪房拿出絲巾,輕拭淚痕,然後問黃遼撫琴的是什麼人。

黃遼道:「此女名叫林柔,是縣裏醉紅樓的藝妓。」

不一會兒,一名女子身姿綽約,玉貌花容的女子款款而至。得知方才她的琴聲令竇漪房失態落淚,便下跪叩頭請罪,「民女林柔參見娘娘、大人。」

竇漪房從她的幾個舉止和談吐上判斷出來她不是普通的藝妓歌女,她從她身上看到了那種大家閨秀特有的蘭質蕙心的氣質。可是她的語氣和神態中,帶有幾分惆悵,令人疼惜。

雖然竇漪房身份尊貴,帶依然平易近人,看不慣別人在她面前那種畢恭畢敬的樣子,即便她受得起。所以竇漪房立即讓江雁香扶起林柔,並給她賜坐。林柔鞠躬答謝,舉止優雅,卻不敢輕易就坐。

竇漪房無意間瞥見黃遼暗使眼色,像是在對林柔發出警告。再看林柔,也無剛才的從容自若,似乎有些緊張。由此,竇漪房便推測這林柔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氣氛有些僵,竇漪房便露出笑容,問林柔剛才她彈奏的是什麼曲目。

林柔謙虛地答道:「只是民女信手亂彈而已。」

「信手亂彈也能彈出如此動人之聲,實是令人佩服。我對音律也是饒有興緻,粗通大意,能否請林姑娘來指點一二?」

「民女不敢當……」說話間,林柔偷眼看了一下黃遼,似乎是在等黃遼的指示。

黃遼正要示意林柔拒絕竇漪房時,就聽到了竇漪房說道:「黃大人,林姑娘可否借給本良人一個晚上?」

黃遼怎麼敢拒絕竇漪房,賠笑道:「娘娘想要什麼直說便是。」

「那本良人就再此謝過大人了……」

由此可見,林柔確實要看黃遼的臉色行事,至於為什麼,也許今晚就能懂了。

夜,燈火寂寥。雪已停,風不息。屋簷下搖晃的燈影,亂人心神。

江雁香沏了一杯茶送到竇漪房手裏,問道:「主子,您為何要特意在這種時候見林姑娘呢?」

竇漪房輕輕地喝了一口,道:「席上你沒看出來,林柔是有苦衷的樣子?」

「倒是看出來了,只是不明白……」江雁香瞅了竇漪房兩眼,後面的話又咽了回去,沒好意思說。

但竇漪房知道她想說什麼,「你想說我們為什麼要多管閑事?」

江雁香慚愧地低下了頭,她一心想著要救家人,所以有些自私了,不想竇漪房在別的事情上耽誤時間。

竇漪房道:「我這次出來是為了出家修行,廣積善緣,這能幫忙的事情還是幫了吧!!林姑娘也跟你我一樣,是個可憐的人兒。」

「奴婢知錯了……」

正說話間,外頭傳來了叩門聲,林柔到了。

竇漪房讓江雁香請她進來,入座。林柔看到竇漪房沒有準備琴,便知道竇漪房醉翁之意不在酒。在到來之前,黃遼就警告過她小心說話。竇漪房也不著急,讓她先即興彈上一曲。可是她心裏想著該如何應對竇漪房,彈琴變得心不在焉,好幾次彈跑了調兒。

「林姑娘好像有心事?」竇漪房突然問道。

「沒、沒有……」林柔地回答顯得很慌張。

「姑娘若有本良人能幫得上的忙,但說無妨,本良人一定會為你做主的……」

聽了這話,林柔又猶豫了一會兒,終於留下了眼淚,跪在竇漪房面前,「求娘娘為奴家主持公道!」

果然是有隱情。

「起來再說吧!!」竇漪房道。

林柔不願起來,就跪著說了。原來,她是九江郡下蔡人,家境殷實,是個千金小姐,生活安定自在。可是有一天,災難來臨,林家遭奸人殘害,一家二十餘口人全部中毒身亡,只有她去了外地省親才得以倖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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