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賦之群英志》第八十五章 臨出獄笑辱京兆尹
第八十四章欲滅口雲翰入獄受刑當日,倪遂奉褚慶之命攜帶著一份重禮到了京兆府。他拜見過冼通,說昨日曾有人在黑風峪親眼見過李雲翰,認為他就是刺殺楊嗣郎的真兇……
冼通聽了大為吃驚,思忖了下,道:「你好糊塗,即便他去過黑風峪,又怎能證明他就是行兇之人?」
「冼大人,倪某好意提供線索,卻無端受大人一番駁斥,實在令人失望。」倪遂陰沉著臉,摸了摸禮金,「既然大人不肯領情,倪某這就告退了。」
冼通趕忙攔住了他,陪著笑臉道:「大人且慢,有話好說嘛……」
倪遂乾笑了兩聲又坐下了,將其心中謀劃一一說給了他。兩人各自心懷鬼胎,密議了一陣,定下了一條毒計。
晌午時分,李雲翰在書房翻閱了一陣邸報,稍有些睏倦。見天氣晴好,他信步出了屋子,在園內散步。
忽然,一個乾瘦的年輕漢子闖進了院子,自稱是海明樓的店小二,說眉黛將欲離京,臨行之前想約他一見。
李雲翰聽了微微一驚,又多問了那人幾句,見一時沒什麼破綻方才放下了心。他進了書房,向正在習文的少凌叮嚀了幾句,爾後便離開了芷園。
他隨那店小二到了海明樓,進了一間雅室。眉黛正一臉愁容端坐著,見他到了趕忙迎上前來,柔聲道:「先生,我要走了……」
「去哪兒?」
「回漁陽。」眉黛面色凝重,頓了下,「父母想家了,陪他們回去……」
「好麽,」李雲翰聽了淡然一笑,坐下來兀自斟了杯酒,喝了口,不禁皺緊了眉,「咦,此酒怎會如此寡淡無味……」
「喲,忘了告訴先生了;」眉黛嫣然一笑,「小女方才喝的,怕上頭,故而要了壺淡酒。」說畢,她命店小二另換一壺十年的鳳闕陳釀來。
那店小二早被倪遂收買過了,很快拿了一壺摻了迷藥的酒來。
「先生行事磊落、為人仗義,實在令人欽服。」眉黛斟滿了一杯酒,直勾勾的望著他,「不過有一事,小女還是想多勸一句。」
「何事?」
眉黛遞上了酒杯,道:「先喝了這杯鳳闕酒再說。」
李雲翰接過了後一飲而盡:「說吧。
「先生前日出城,不知有何急事?」
李雲翰聽了不免心生警覺,問她,這是何意?
「先生是去黑風峪了吧?」眉黛說著朝窗外瞅了眼。
「黑風峪……沒有。」李雲翰搖了搖頭。
「那就是去九蓮峰了!」
李雲翰連飲了兩口酒,嘴角一撇:「姑娘此來,莫非是奉褚公子之命?」
「先生怎能如此說話!」眉黛柳眉倒豎,裝出一慍怒樣,「我也是為先生好呢。」
「哦?」
「據說那些上山尋寶的,不是死於非命,便是離奇失蹤,連屍骨也找不著……」
李雲翰聽了哈哈大笑:「怎會呢,李某酒氣太重就連閻王爺也怕熏著,不肯收留!」
眉黛「嗯」了聲,道:「聽先生口氣,莫非是見過秘寶了?」
「嗯,見了,」李雲翰醉眼朦朧,望了下腰間的玉佩,「有此佩在……」
「玉佩怎麼了?」
「玉佩,不小心落在了山上,我去取回……」
藥力開始發作,李雲翰頭腦發漲難以自持;他閉目靜坐了一陣才稍稍變得清醒了些,問她到底意欲何為?
眉黛只是笑而不語;她舉起了酒杯,想往地上摔,猶豫了下,又停住了。
李雲翰顫微微的站了起來,道:「告訴褚公子,秘寶一事我絕不會食言!」
「先生喝多了,亂說什麼哪。」眉黛上前扶住了他。
李雲翰一把推開了她,走到門口時又回過了頭,道:「請褚公子放心,我會說到做到的……」說畢,他踉踉蹌蹌的下了樓。
倪遂一直躲在雅室窗外偷聽。等了許久卻不見室內有什麼動靜,於是趕忙進屋查看,才發現李雲翰早已離去。
倪遂使勁搖醒了眉黛,道:「說好的摔杯為號,你為何忘了?」
眉黛佯裝酒醉,眯縫著眼喃喃道:「你,誰呀……」
倪遂見狀怒氣頓生一把推開了她,冷笑道:「想走,沒門!」
李雲翰出了酒樓,搖搖晃晃走了三五十步遠,因藥力發作,他頭暈目眩難以邁步,於是停了下來扶著一株粗槐歇息。
這時,雷岸帶著七八名京兆府的差役追到了近前,不由分說將他給捆綁住了,丟進了一輛馬車……這一切恰被前來欲打牙祭的少凌看到了。
少凌見事不妙急忙去找達復,向他述說了李雲翰被捕一事。
達復聽了大驚,道:「難道是行刺褚賊一事暴露了……」
「不會吧,那件事已過了很久,據李兄說兇手也找到了,已被殺滅口……」
「那,京兆府又為何抓他?」
「這,我也不清楚。」杜少凌皺緊了眉,「當下不管是何原由,先救出李兄再說。」
達復一臉漠然,搖頭道:「不,我是不好再出面了……」
「哦?」
達復沉下了臉,道:「當初因他放走了楊嗣郎,太子為此頗為惱火;此次又事出不明,你說如何相救……」
杜少凌憤然道:「哼,你我兄弟一場,想不到出了事竟然如此絕情!算了,不用你管,我去找別人。」說畢,他就往外走,卻被達復一把拉住了,部他去找誰?
「駱姑娘。」
「她,」達復聽了苦笑了兩聲,「賢弟莫慌,我答應你便是。」
京兆府,牢獄。
李雲翰腳帶鐐銬披頭散髮坐在地上,眼神獃滯,像是一副似醒未醒的樣子。
京兆尹冼通帶著雷岸進了牢內,對著李雲翰厲聲喝問:「知道為何抓你嗎?」
李雲翰冷冷道:「哼,我還想問你呢。」
「大膽,見了冼大人還不下跪認罪!」雷岸說畢,端起一盆冷水兜頭澆在了李雲翰身上,「娘的,酒還沒醒。」
冼通陰笑了下,道:「這可是京兆府大牢;你若不如實交待,怕是好進難出呀。」
李雲翰不屑道:「李某一世清白,又有什麼可交待的!」
冼通揮了下手示意雷岸出屋迴避一下。他走到了李雲翰身邊,壓低了聲音,問他前日為何去黑風峪?
「黑風峪,」李雲翰搖了下頭,「沒有。」
「哼,別裝了,有人親眼見到你了。」
李雲翰大笑一聲,道:「胡說!那日李某在海明樓與人聚會飲酒,之後回到了芷園,又何曾去過那鬼地方。」
「你真沒去?」
「當然是了。大人若仍不信,有家僕啞姑為證。」
「這……」冼通遲疑了下,嘴角一撇,「念你是個知書達理之人,且為初犯,只要肯如實交待,本官不會為難你的。」
「該說的我都說了,你還想怎樣!」李雲翰面露厭煩之色將頭扭向了一邊,不再搭理他。
「看來你是不想招了。」冼通很是惱火,對著門外吆喝了聲,喚來了三個獄卒,下令將李雲翰杖責二十。
李雲翰對著洗通怒道:「你敢動我一下,我還你二十個巴掌……」
「嗬,敢跟老子嘴硬!」冼通揮了下手,幾個獄卒不由分說撲了上來,按住了李雲翰,掄起棍棒便打……
褚慶聽說李雲翰拒不招認他去過黑風峪,為此焦躁不安。臨近黃昏,他在園內來回走了一圈,一個僕人來報說是季溫求見。
褚慶回到了客廳,見季溫一臉陰鬱之色,心裏不由得咯噔了下,道:「季大人百忙之中難得一訪,不知此來有見教?」
季溫冷冷道:「聽說李雲翰被抓,季某特來問個明白。」
「季大人,消息可真夠靈通的。」
「季某執法多年,這點小事又豈能瞞得過!」季溫緩和了下語氣,「據說公子曾與他義結金蘭,而今卻為何翻臉了?」
「大人此話過矣,京兆府抓人自有法度,又與我何乾!」
「是嗎?季某與令父交情非淺,不忍看公子越陷越深哪。」
「此話怎講?」
季溫冷笑道:「即便公子痛恨楊嗣郎,可也不至於行此下策。」
褚慶聽了身子顫抖了下,一時愣怔不語。
「要是季某沒猜錯的話,黑風峪一案必是公子所為……」
「季大人,可不要憑空亂說!」褚慶面露慍怒之色。
季溫並未直接作答,翹起了二郎腿悠閑的喝了幾口茶,緩緩道:「目下林相正欲全力扳倒太子,尚需群僚配合;若是公子節外生枝,隻恐前功盡棄哪。」
褚慶聽了似有所悟,點了點頭。
季溫從腰間取下了一隻水囊,遞與他看。
褚慶帶著滿腹狐疑接過了仔細一看,見囊上題著「曠野看人小,長空共鳥齊」的詩句,一旁刻有「岑燊」二字,不禁驚道:「此為岑燊之物?」
「沒錯,是我在黑風峪找到的。」
褚慶聽了當即心領神會,笑道:「大人高明,原來已找好替罪羊了。」
「不,是真兇。」
褚慶聽後哈哈大笑,道:「季大人想的也太簡單了。據我所知,那日李雲翰與岑燊一同出城東去,萬一是李雲翰給楊嗣郎報的信,那岑燊豈不也無罪?!」
「沒錯,這也正是季某所憂哪。」季溫陰笑了下,從懷裏掏出了一隻小小的銀匣,打開了,道,「這粒七步倒藥丸,季某已用過多次了。人犯服用過此丸,不消一柱香功夫,便可斃命,且不會留下一絲痕跡。」
「大人這是……」褚慶睜大了眼。
「公子若想保命,李雲翰不得不死!」
「這……」褚慶猶豫了下接過了那隻銀匣。
接下來兩人又密議了一陣。忽聽得院內一陣喧嘩之聲,褚慶不知何故,急忙出屋查看。還沒走幾步,只見妙錦怒氣沖沖奔了過來。原來她得知了李雲翰被抓之事,隻身闖入了山莊,欲找褚慶算帳。
褚慶問明了來意,佯裝一點也不知情,驚道:「什麼,李兄入獄了……」
「哼,別裝了!說,是不是你背後搞的鬼?」妙錦橫眉怒目。
「這……怎麼會呢。」褚慶陪著笑臉,「姑娘放心,李兄若是遇難,褚某豈能袖手不管!」
「你可得掂量好了,」妙錦壓低了聲音,「李兄如有什麼不測,那尋寶一事可就泡湯了!」
褚慶「嗯」了聲,假意答應營救李雲翰;說今日天色已晚,待他明日探清了情況再救不遲。
「哼,那就等著瞧吧!」說畢,妙錦扭頭而去。
當晚第五祺奉達復之命去見楊嗣郎。
楊嗣郎因黑風峪遇刺一事頗為苦悶,此刻在東廂房正摟著小妾尤氏打情罵俏。他才到了興頭上忽聞第五祺前來求見,登時心有不悅。可是出於以往的交情,猶豫了一陣決定還是見他一面。
楊嗣郎緩步進了客廳,耷拉著臉,問第五祺此來何事?
第五祺道:「據在下得知,冼通以黑風峪行刺大人為名,抓了青城子——李雲翰。」
楊嗣郎聽了十分驚愕,道:「李雲翰曾為本相報信,他怎會是兇手?」
「想必是冼通急於邀功請賞,隨便找個人來糊弄大人吧。」第五祺道。
「娘的,這冼通可真是個廢物。」怒畢,楊嗣郎嘴角稍稍一撇,問第五祺有何看法?
「既然李雲翰曾救過大人,當然還需大人出面澄清了。」
「這,」楊嗣郎沉吟了片刻,「且委曲他一下吧,待陛下明日回京後再說。」
第五祺聽了也不再勉強,見他面露厭煩之色,於是又勸慰了幾句離開了楊府。
次日,褚慶一早出了山莊,帶著兩個隨從趕到了京兆府。拜見過冼通後,他指了指桌上攤開的百兩黃金,道:「只要除掉了李雲翰,這些黃金就歸大人了。」
冼通聽了身子猛一哆嗦,搖頭道:「公子,這使不得!」
「大人身為京兆尹,難道這點小事也做不了主?」
「不;李雲翰乃殺人重犯,尚未錄得口供;他若死了,冼某何以向聖上交差哪。」
「大人勿憂,這些褚某全想到了。」褚慶乾咳了聲,從懷裏掏出了那隻裝著藥丸的銀匣,打開了道,「只需他吞下了此丸,便可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且不會留下一絲痕跡。」
冼通聽了一言不語。
褚慶遞上了藥丸,道:「到時候就說他是突發急症而死,即使聖上追責下來,也無證可查。」
冼通一狠心接過了藥丸,緊攥在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