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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賦之群英志》八十二章黑風峪截殺嗣郎 青城子臨危報信
第八十二章黑風峪截殺嗣郎青城子臨危報信

平鈺回到了金仙觀,靜養了幾日,仍深陷情傷難以自拔,決意還是離開京城。

寧芯得知後面露難色,說李嫿婚慶在即,問怎麼辦?

平鈺說不必等了,到時候派凈塵法師行一份賀禮是了。隨後她命人收拾好了行李,前往玉華觀向師父道別。

紫旭真人正在齋室裡閉目打坐,待聽明了來意後,沉思了片刻,勸她在山上先小住兩日。

平鈺有些不大情願,可又不好回絕,於是低下了頭黯然不語。

紫旭看出了她的心思,溫言道:「此山有靈氣,到時候你自會明白為師的用心。」

平鈺見狀訥訥了兩聲,勉強答應了。

一轉眼,兩日倏然而過。

這日一早,平鈺信步走到了馭鶴亭前,拜見過紫旭真人,道:「此山仙氣渺渺、清風徐徐,一洗弟子往日心中陰霾;心靜下了,卻也不想走了。」

「嗯,不錯,」紫旭手撚長須,微微一笑,「弟子明白了就好。」

「就這些……」平鈺問。

紫旭站起身來,抬頭遙望著南方的漫山霧靄,良久才回過了身子,道:「你與雲翰情緣未盡哪。為師夜觀天象,他將身有大劫,只有你助他度過了此劫,方可了卻情緣羽化成仙。」

平鈺聽了甚是困惑:「請問恩師,不知有何劫難?」

「道者,非常道哉,」紫旭神色肅穆,緩了下,「此乃天劫也。」

平鈺聽了一時難以明白,可是礙於顏面也未再多問,裝出一副聽懂了的樣子點了點頭。

探得楊嗣郎隨聖駕去了溫泉宮,倪遂急忙趕回了伏龍山莊,向褚慶做了彙報。

兩人正密議著,阿蒯來見,呈上了一份小報,說是上面印有褚慶婚事的消息。原來阿蒯一早外出,見少凌在街頭幫菩提印坊的小佟在散發小報,他頗為好奇於是就捎買了一份。

褚慶看罷勃然大怒,將小報撕了個粉碎狠狠地甩在了地上,道:「真是欺人太甚!」

阿蒯問他為何發怒?

褚慶道:「還未成婚,卻已搞得滿城沸沸揚揚,真是丟人顯眼!」

倪遂勸他息怒;說若究此事的源頭,還不是因那楊嗣郎所致。

「去,叫盤將軍來。」褚慶冷笑一聲,「這筆帳是時候該算清了!」

倪遂接令後急忙離開了客廳。

因褚慶將欲迎娶李嫿,連日來眉黛為此頗感傷心。她思慮了好久,決意向褚慶請假,離開山莊一段時間,多陪陪父母。

眉黛簡單收拾了下行李,拎著包裹才出了寢室沒幾步,忽見倪遂和盤蜥神色慌張走過,進了客廳。她心裏不免咯噔了一下,於是悄悄走到了窗前偷聽。

原來褚慶欲刺殺楊嗣郎,命盤蜥帶人假扮成回紇遊商,在黑風峪設伏,待其從溫泉宮返回時殺之。

盤蜥聽了甚是興奮,說殺他容易,不過官府一旦追究起來,又該如何應對?

褚慶說,多留些活口,做出劫財假象;命他事後帶人火速返回漁陽。

眉黛在窗外聽了兩人密談,不禁暗吸了口涼氣。她正欲走開,不料褚慶送盤蜥出了屋子,見她手拎著包裹,不禁愣了下,問她為何在此?眉黛噘著嘴說,她想離開莊園多陪陪父母,前來向他道一聲別。

盤蜥見狀,徑自離去了。

褚慶似乎察覺出了什麼,乾笑了下走到了眉黛身前,輕撫著她,道:「生什麼氣呢,留下吧……」

「公子眼中從沒有奴婢。郡主就要進門了,我豈能不給新人騰地兒!」

褚慶聽了強按住心頭怒火,道:「黛兒,我也是被逼無奈哪……這全是楊嗣郎在背後搞的鬼!」

「口是心非。婚宴都快擺上了,還想騙我!」眉黛一臉憂傷,嗔怨道,「小女命賤,生來就是做奴婢的!」

眉黛說著欲走,褚慶伸手去拉她。眉黛急忙躲閃了下,不料因用力過猛,磕在了花架上,額頭上頓時滲出了血滴。

眉黛並未在意,拎著包裹一擰身跑開了,不料頭上戴的那隻銀釵卻落下了。

褚慶正欲上前追她,忽然一個僕人匆匆跑了過來,說李嫿在府門外求見,想約他一同外出遊玩。

褚慶聽了頗為厭煩,連聲說不見。

僕人又問,該如何回復?

「蠢貨,」褚慶瞪眼道,「就說我病了,待病癒之後自會去惠王府拜會她。」

因眉黛突然離走,褚慶為此悶悶不樂。他獨自在園內散心,走了一圈,心情才漸漸平復了下來。

這時僕人來報,說是榮義郡主又來了,隨身還帶了許多藥物,非要見他一面不可!

褚慶聽了很是不悅,正欲叫人出門回絕,不料李嫿已搶先一步闖進了山莊。

褚慶聞聲趕忙跑回了寢室。

李嫿帶著巧珠進了屋子,見褚慶躺臥在床昏睡了過去,於是輕聲喚他。

褚慶睜開了眼,用力坐直了,無精打采道:「郡主,你來了……」

「公子又生分了,還是叫我嫿兒好。」李嫿雙眉微蹙,臉頰緋紅,「聽聞公子染病,我放心不下,急忙買了些人蔘、蟲草、石斛等藥材。」

「昨日酒後受了風寒,頭痛發熱。」褚慶乾咳了兩聲,「才服過葯,已沒什麼大礙。」

「是嗎?」李嫿聽後稍稍放下了心,「乍暖還寒之時,公子切莫貪杯;這些葯呢,趕快煎服了,補補身子。」

「嗯,那是……」褚慶有些不耐煩,一邊答謝,一邊下了床。

靜默了一陣,李嫿深情凝望著他,道:「公子既領了旨,為何遲遲不見行聘禮?父王為此可心急了……」

褚慶呵呵一笑,道:「請轉告令尊大人,這婚事呢,我記著呢,定會辦得隆重體面。」

褚慶心裏惦記著刺殺楊嗣郎一事,神態有些局促不安;他一邊敷衍著李嫿,隻盼著她早點離開。怎奈李嫿不僅沒有絲毫去意,反而更貼近了他。

褚慶見她酥胸微露、姿色嫵媚,不免春心蕩漾,順勢將她摟在了懷裏……

眉黛出了伏龍山莊,一路上怏怏不樂唉嘆連連;她行到了曲江池邊,腿腳有些累了,於是坐在了岸邊的石幾上,望著湖水發獃。

這時,恰好岑楓打馬路過,遠遠的望見了她;待行到了近前,見她一臉惆悵、落寞的樣子,不由得心裏咯噔了下。

「喲,一個人生悶氣呢。」岑楓微微一笑,「莫非褚公子又欺負你了?」

「哼,用不著你管。」眉黛說著將頭扭向了一邊。

「別擔心,」岑楓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走,我帶你去找他說理。」

「不用了。」眉黛甩開了她的手,「我已離開山莊了。」

岑楓聽了心頭一驚,見她額頭上有傷,探問道:「喲,怎麼還受傷了?」

「不小心碰的。」眉黛稍稍低了下頭。

岑楓「嗯」了聲又問:「褚公子可沒少寵你,你真忍心離開?」

「在他眼裏,我只不過是個婢女罷了……我走了他才不心疼呢!」

「真的?」

「嗯,」眉黛點了下頭,「他要迎娶郡主,卻說是楊嗣郎搗的鬼,還要派盤蜥去殺他……」

岑楓聽了心頭一震,故作平靜道:「他是在騙你吧……」

「真的,今日在黑風峪……」話剛一出口,眉黛忽覺說漏了嘴,急忙又止住了,「算我多嘴,又亂說了。」

岑楓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笑著勸慰了她幾句,隨後告辭而去。原來她要急著去見達復,將方才眉黛所言儘快告知於他。

此刻,達復和李雲翰、岑燊二人正在海明樓上的一間雅室裡聚會。

岑燊從懷裏掏出了一張房契,請李雲翰收下。

李雲翰接過了一看,驚道:「你買下芷園了……」

「嗯,此乃玉面郎君之意。」岑燊漫不經心道。

「我只是在京小住而已,說不定哪一日就要離開了。」李雲翰遞上了房契,請他收回。

「此宅已在李兄名下,我又怎好收回?」岑燊說著一把推開了。

達復跟著在一邊相勸;僵持了一陣,李雲翰見盛意難卻,隻好收下了那張房契,道:「若他日離京,雲翰自會原物奉還。」

三人正在暢飲間,忽見岑楓急匆匆進了屋子,說她方才路遇眉黛,聞聽褚慶欲截殺楊嗣郎……

眾人聽了岑楓所述不免大吃一驚。

岑楓見眾人仍面帶困惑,於是補充了一句:「她像是怨恨褚慶,不小心說漏了嘴。」

達復「嗯」了聲,問何時刺殺?

「今日,黑風峪。」岑楓答道。

「狗咬狗,這下有好戲看了。」達復朗聲笑道。

「你真想讓楊嗣郎死?」李雲翰緊盯著達復,問。

「當然想了。」達復不假思索道,「他死了,朝中又少了一大奸佞。」

「不過一隻臭蟲,踩死它也太容易了。」李雲翰忽然大笑了兩聲,「只是,老天還不讓他死。」

「此話怎講?」

李雲翰喝了口酒,緩緩道:「二位想過沒有,楊嗣郎雖是奸佞小人,可他與林弗、褚漠寒為敵,兩方爭鬥互有牽製,太子方能在其夾縫下生存;一旦楊嗣郎死了,朝中就再也沒人能與之相抗衡,如此一來不僅太子儲位難保,國事更為堪憂!」

岑燊聽了似有所悟:「沒錯,楊嗣郎一死,只會便宜了林弗、褚漠寒。」

李雲翰對著達復道:「兩害相比,孰輕孰重呢?」

「嗯,李兄所言有理。」達復面色凝重,「要不趕緊稟告太子,請他決斷。」

岑燊搖了搖頭,道:「這一來一去怕是來不及了。」

「這……」達復起身踱了幾步,回頭對著李雲翰道,「要不兄長去一趟黑風峪,將此事告知於楊嗣郎。」

見李雲翰有些猶豫,達復唉嘆了聲,道:「我身為待禦史,不好出面哪。」

李雲翰稍作思索,道:「那,萬一太子不樂意呢?」

「李兄勿憂。」達復朗聲道,「待日後見了太子,我自會向他說明。」

岑燊笑道:「李兄放心,我陪你去,以後見了太子也好做個見證。」

李雲翰聽後這才答應了。

他告別了達復,和岑燊出了海明樓,騎上馬匆匆而去。不料這一切都被樓下盯梢的阿蒯看在了眼裏。

李雲翰、岑燊騎著快馬一路飛馳,將到東城門時,迎面遇見了正在巡查的仝立。

兩人並未留意,從他身邊疾馳而過。

向東約莫行了一個多時辰,李、岑二人趕到了黑風峪口外,尚喘息未定,便遠遠的望見楊嗣郎一行車馬奔了過來。

待楊嗣郎乘坐的馬車剛進了峪口,李、岑二人矇著面沖了上去,攔住了去路。

管家楊柯見是兩個蒙面漢子攔路,上前喝問:「何方歹徒,竟敢攔截我家相爺?」

李雲翰高聲道:「煩請通報一聲楊大人,在下有要事見他。」

楊柯冷笑了下,道:「好漢想要銀子儘管開口,找我家相爺做甚?」

「我不是來打劫的,有要事告他!」

楊柯遲疑了下,道:「不必了,我會轉告他的。」

岑燊拔出了刀厲聲喝道:「若是他不來見,你們誰也休走!」

楊柯見狀哆嗦了下,正要回身稟報,楊嗣郎已聞聲跳下了車,走上前來拱了下手,道:「兩位好漢,不知為何攔停本相?」

「入得此峪,有人要殺你!」

「殺我,」楊嗣郎心頭一驚,表面上仍故作鎮靜,「笑話,天子腳下誰敢如此!」

「不信?等你明白時可就晚了。」

「你是誰,本相又憑何信你?」

「在下青城子——李雲翰是也。」李雲翰扯下了面具,緩了緩,「大人若是不信,可敢與我一賭?」

「賭,本相還從未輸過呢。」楊嗣郎冷笑道,「說吧,怎麼個賭法?」

「我若有虛言,願以人頭作保;不過,要是真有人行刺,有一事你必須答應。」

「何事?」

「郭翊將軍蒙冤受害,還望大人能為他昭雪平反、官復原職。」

「哼,原來是為他說情的。」楊嗣郎眨了眨眼珠子,嘿嘿一笑,「好吧,本相且答應你。」

李雲翰聽了隨即揮手放行。

見楊嗣郎一行人走遠了,岑燊取下酒囊喝了幾口,道:「這一回算是便宜他了。」

「是死是活,那就看他的造化了。」李雲翰漠然道。

「嗯;我們也該走了。」岑燊望了眼蒼茫的霧色,將酒囊往腰間一系,隨即打馬離開了。孰料那隻酒囊沒有系好,滾落在了草叢裏。

楊嗣郎一行進了黑風峪沒多遠,忽然從路兩邊的深草叢裏跳出了一夥蒙面漢子,他們個個手持圓月彎刀,攔住了去路,紛紛喊道:「留下過路錢!」

楊柯見那夥人來勢兇猛當下驚懼不已,隻好令車隊停下了,獨自帶著銀兩前去交涉。

盤蜥持刀上前,喝問:「何人從此路過?」

楊柯陪著笑臉,道:「回好漢爺,是當朝宰相楊大人的車隊。」

「可是楊嗣郎……」

「正是。」楊柯說著遞上了裝滿銀子的包裹。

盤蜥接過包裹掂量了下,怒道:「他娘的,就這麼點,你是打發叫花子……」

「好漢爺,小人外出辦差,隻帶了這麼多。」

盤蜥不由分說一腳踹倒了楊柯,命手下搜車。

兩個護衛馬車的隨從持刀撲了上來,可沒出幾個回合就被那夥蒙面人砍翻在地。

其他隨從見了皆不敢反抗,紛紛棄了刀械、跪地求饒。

盤蜥冷笑一聲,徑直走到了馬車前,罵道:「他娘的,死到臨頭了,還端什麼臭架子。」說罷,他一刀捅向車內。只聽得一聲慘叫,從車上倒下來一人,渾身血淋淋的。

盤蜥抓起那人仔細辨認了一番,卻是一位年輕後生的模樣,不禁心裏一慌。他掃視了一下人群,高喊道:「楊嗣郎呢?」

那些隨從皆跪伏在地不敢吭聲。

盤蜥一怒之下,將幾個看似年長的隨從全都殺了。

這時從遠處奔來了一隊禁軍哨騎,盤蜥見勢不妙,率領著部下趁著霧色倉惶逃走了。

原來,楊嗣郎聽說有人行刺,為防萬一他在峪口和一個隨從偷偷調換了衣服,故意落在了車隊後面。忽見前面的車隊被圍,他急忙鑽入了灌木叢裡躲藏了起來。

盤蜥刺殺楊嗣郎未遂,無法向褚慶交待,帶著部下連夜逃回了漁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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