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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賦之群英志》第一百章 殺機漸近風滿樓
第九十九章鬧科場戲耍權奸

李雲翰等人出了密林又折向西步行了兩三裡,到了小路和官道的岔口,長安城已是遙遙在望。妙錦停下了腳步,說她的腿有點痛,勸二人坐在路邊歇息。

靜坐了一會,李雲翰問妙錦,能否讓他看一下那封密信?

「不行。」妙錦雙眉一蹙,「我爹說了,但凡褚漠寒發出之密信,裝丸之前必用淡磷塗抹過;信若見光很快便會自燃。」

「噢,原來如此。」李雲翰輕輕點了下頭,問她下一步作何打算?

「此信乃是褚漠寒謀逆的鐵證,我要親手交給皇上。」妙錦語氣堅定。

少凌聽了直搖頭,道:「荒唐!那皇上老兒整日宅在深宮裏,你一介民女哪能說見就見!」

「嗯,沒錯;我等皆布衣之身,要想見聖上一面確是難比登天喲!」李雲翰嘆道。

妙錦凝視了一會李雲翰,道:「兄長不是皇上遠親嗎,為何這等小事也難住了……」

「嗨,別聽他瞎吹了,假冒的。」少凌譏笑道。

「我呢,當然是皇室族裔了。」李雲翰摸了下玉佩,面色凝重道,「雖說我與皇室同宗,可是時過境遷,人家早就不認了!」

突然少凌似乎想起了什麼,對著李雲翰道:「李兄不是救過楊嗣郎嗎,找他怎樣?」

「這……不成。」

「這是為何?」

李雲翰正色道:「楊嗣郎不過一勢利小人,雖與林弗嫌隙甚深,但不知此信內容絕不會冒險行事;況且,褚漠寒深受皇寵,僅憑一封密信也難以讓陛下信服。到那時,他們二人要是再反咬一口,非但除不了奸黨,反而會害了錦兒、殃及更多無辜。」

「那太子呢?」

李雲翰聽了喟然長嘆一聲,道:「目下他尚且自保不暇,又豈敢擔此風險。」

少凌和妙錦聽了不禁有些心灰意冷。

李雲翰凝望著京城方向,良久才轉過了身子,問妙錦:「令父生前還有什麼交待?」

「嗯,」妙錦微微頷首,「自你勸後,我爹有所警醒;為防萬一,他將這些年行賄朝官的名單藏在了後院那株古槐下。此番回京我本想親手取回,無奈進奏院上下全換了人,戒備十分嚴密,也隻好作罷!」

李雲翰聽了登時眼前一亮,道:「若是能將那份贓官名錄和密信一併呈獻聖上,或可說服他。」隨之他命少凌到京後去見武七,讓他取回那份名錄。

少凌聽了頗不情願,黑著臉道:「急什麼,還是等過了明日銓試後再說吧……這可關係我一生的仕途呢。」

「喲,小弟這一說倒是提醒我了。」李雲翰呵呵一笑,頓了下,道,「據說明日的副考官是賀文大人。此人現任國子監,乃四朝元老,德高望重、譽滿天下;若能讓他引見,或可見到皇上。」

少凌聽了會心一笑,這才答應了,約他在海明樓見。

進了京城,少凌辭別了李、駱二人,徑直去了芷園。

到了門前,見有一可疑漢子在街上溜達,少凌裝作沒看見一樣,大步走了進去。

院內,蕎嬤和武七正坐在水池邊交談,見少凌回來了,忙迎上前問候。少凌兀自倒了杯茶,連喝了幾口才緩了緩神。他向武七仔細交待了一番,隨後又大搖大擺地出了芷園。

武七接令後,當晚便喬裝打扮偷偷的潛入了進奏院,趁著院丁不備,從古槐下挖出了那份贓官名錄。

少凌行走了一陣,裝作不經意間回頭看了下,見身後仍有人在盯梢,於是繞道去了東市。他隨意進了家店鋪,裝作挑買古玩,趁著人多雜亂甩開了那隻尾巴。

少凌急急慌慌的趕到了海明樓,李雲翰和妙錦早已等候他多時了。桌上擺著燒雞、臘味、炒青筍等七八樣飯菜,還有他最愛吃的生魚膾。

李雲翰端起了酒杯,預祝少凌明日銓試高中,先敬了他一杯。少凌受此恭維心生得意,舉杯一飲而盡。

妙錦見兩人又說又笑推杯換盞痛飲不止,頗覺冷落,忍不住諷笑道:「還是你們做秀才好,風華雪月、飲酒賦詩,瀟灑又快活。」

「姑娘誤會了,」李雲翰回過了頭,臉色有些冰冷,「長安繁華,我卻想家。平生空懷抱負而大業未就,內心寂寞更是無人能解,隻好借酒佯狂聊以自我安慰罷了。」

「可不是麽,沒銀子、沒房子,單身漢一個,豈能快活?」杜少凌哭喪著臉,「早年我往來於東、西二都,數次落榜;無奈之下每日跑達官貴人家去遞帖子、投文稿,可到頭來連個響屁也沒聽著……」

「這世道呢,有人天天吃百舌宴;可有人呢,就只能跟著巴唧巴唧、咽咽口水了。」李雲翰輕嘆道。

杜少凌說,別想那麼多了,成敗就在明日了。

「看來杜兄是成竹在胸了。」妙錦耷拉著臉,「若是高中了,可別忘了我的事。」

「那當然了。」杜少凌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李雲翰,「兄長,你說呢……」

李雲翰「嗯」了聲,神色憂鬱道:「我到京城其實還有另一個目的,就是想弄清先祖的身世之謎。」

「還想攀皇親……」

李雲翰捧起了玉佩,笑而不語。

「別故弄玄虛了;從面相上看,兄長高鼻藍眼與那胡人毫無兩樣;」杜少凌緩了緩,笑道,「不過,即便是胡人,而今胡漢俱為一家,又何必非要弄一個皇親的名份?」

「我可不是什麼胡人,有此佩便可為證。」李雲翰喝了口酒,低沉著聲音,道,「一百多年來,李氏族人輾轉漂泊於異域,不遠千裡落戶於中原,悄然而居、與世無爭……父親過世後,我發誓要帶上此佩遍訪天下,非找到答案不可!」

三人正說著,只見門簾一挑,走進來了一位店小二,對著妙錦說,樓下有位陌生客官想見她一面。

妙錦聽了心生困惑,隨那店小二小心下了樓;到了院內,只見桂花樹下站著一位頭戴鬥笠的黑衣漢子,背對著她。

妙錦喝問:「何人在此?」

那人聞聲轉過了身子,卻是元沖。

妙錦見了心頭一震,冷冷的問:「你來何事?」

「我是來救你的。」

「救我?黃鼠狼吃雞,裝什麼好心;我還沒找你算帳呢!」

「錦兒,令父遇難的確不能怪我……我也是萬分痛心哪。」

「哼,你這個幫凶,今日我殺了你!」妙錦說著撥出刀來直刺元沖,卻被他輕輕躲開了。

「真的,褚慶已盯上你了!」元沖語氣沉重,「姑娘放心,我會幫你逃出京城的。」

「跟你走?」妙錦冷笑了一聲,「除非你殺了那姓褚的狗賊!」

「不,你別再執拗了!」元沖苦勸了幾句,見一時難以說服她,不免有些沮喪,「不走也罷。記著,若遇什麼急事,可去群賢坊七裡渡茶樓找我。」

說畢,元沖低下頭來徑自走開了。

次日,長安招賢館院內人聲喧嘩,擠滿了從各地進京參加銓試的考生。妙錦扮成了後生模樣,和李雲翰、少凌站在考生隊伍裡稍微靠前的位置。

正北廳簷下,一字擺放著四五張長桌,主考官韋溯與副考官賀文等人端座於其後;兩邊數十個衙役肅然而立。

隨著一聲清脆的鑼響,吏部考功司的員外郎走到了會場正中央,命眾人按序就位、不得大聲喧嘩。就在他將要宣佈銓試開始時,只見考生隊伍後面一陣騷亂。隨著考生們紛紛避讓,走出了一群官員、侍從。

韋溯抬頭一看,只見張薈等人簇擁著林弗大搖大擺的走了過來。原來林弗擔憂韋溯並非與自己一心,會按事先確定的名單錄用官員,於是借巡視之名前來督察、施加壓力。

韋溯心懷忐忑,趕忙起身笑臉相迎,請林、張二人落座。

賀文面露不悅,問林弗為何到此?

林弗輕撫著銀須,道:「今日為國選才,老夫有些放心不下,故到此巡視。」

張薈從袖裏取出了一份考生名冊呈與韋溯,板著面孔道:「韋大人,那就開始吧。」

「這,」韋溯愣了下,指著桌面一份稍有些泛黃的名冊道,「韋某這兒已有名冊了。」

張薈一把抓起了那份泛黃的名冊,陰沉著臉道:「還是按林大人最新審定的名冊行事吧。」

「這怎麼行呢……」韋溯囁嚅著。

「韋大人,你敢抗命不遵?」張薈眼露寒光。

韋溯見其眼神毒辣無比,苦笑了下隻好接過了那份新名冊。他翻看了幾頁,隨口念道:「考生秦——二學上場。」

喊聲才落,從人群裡走出了一位錦衣綉紅的考生,斜著眼道:「考生秦二學在此。」

張薈見他一眼有疾,還沒等他遞上文卷,便急不可耐道:「瞎子也來湊什麼熱鬧,下去、下去!」

隨之衝上來了兩個衙役,不由分說哄走了秦二學。

韋溯見狀搖了搖頭,接著念道:「吳——小山。」

叫聲一畢,考生吳小山身子矮胖一跛一顛的走到了近前,喘著粗氣呈上了自己的文卷。韋溯見了頗覺失望,自語道:「怎麼又是個瘸子……」

還未等韋溯翻閱他的文卷,張薈便命衙役將吳小山推了下去。

「白蒙蒙——」韋溯輕嘆了一聲,繼續念道。

白蒙蒙身材細長如風擺垂柳一般走到了近前,單手遞上了他的文卷。韋溯見了一愣,命他抬起雙臂,方知他少了隻手。韋溯頓覺晦氣,擺了下手喝令他下去。

韋溯一連點了七八個考生,不是身有殘疾,就是口齒不清、相貌醜陋……他似乎明白了什麼,冷冷的瞅了眼林弗。

林弗坐直了身子,對著韋溯道:「可惜哪,韋大人;而今大唐野無遺賢、無才可用矣。」

張薈聽了在一邊附和道:「林大人所言甚是,這些中榜者確無一人可用為官;若要選得真才,也只有從在職官員中遴選了。」

林弗點了點頭,將目光對準了韋溯:「韋大人,您說呢?」

「這,」韋溯明白了林弗的話意,畢恭畢敬道,「大人放心,待考功司的名單一定,在下會即時上報與您。」

林弗聽了心生得意,輕捋著短須笑而不語。

這時,張薈起身疾步走到了韋溯跟前,悄悄將一頁紙塞到了他手裏,一邊附耳道:「有勞韋大人了,林相已為你擬定了名錄。」

韋溯聽了身子一顫,將那份名錄攥緊了故作會意道:「嗯,韋某明白。」說畢,便傳令休考、閉館。

考功司的員外郎聽令後正要向考生們宣達,忽聽得身後一聲高呼:「大人且慢!」他回頭一看,卻是賀文。

只見賀文怒沖沖的抓起了那名冊,翻看了起來。

張薈在一邊見了急忙喝問道:「大人這是何意?」

「為國選材,老夫要重新考問一回。」賀文顫抖著聲音,道。

「何必呢,」張薈冷笑道,「方才你不也全看到了;大唐法文曾明令選材標準:身、言、書、判四條。且不看這些人的文章好壞,單憑這身有殘疾、說話結巴,一點也不夠格!錄用此等人物,你就不怕皇上怪罪?」

賀文聽了正色道:「任賢不能只看外表,應以文章優劣錄取。」

林弗陰沉著臉,道:「賀大人,別自討苦吃了,還是閉館吧。」

賀文狠狠的瞪了林弗一眼,顫巍巍的走到了會場中央,照著名冊張口念道:「宣杜——少凌上前。」

杜少凌聽到念自己的名字,趕忙整理了下衣冠,昂首挺胸走到了賀文身前,深施一禮呈上了自己的文稿。

不待賀文開口,張薈搶先問道:「杜少凌,你來做甚?」

杜少凌聽了心頭驟然一緊,說話也有些磕巴,道:「小生乃去年明經,此次、銓試……」

張薈冷笑道:「銓試,你也想做官?」

「是的;做個小——官,有碗飯吃就行……」

「噢,原來是想討碗飯吃,」張薈眼露不屑,「行,先過了我這一關再說。」

「好,敬請大人出題。」少凌一臉沉靜。

張薈有心刁難他,想了想陰陽怪氣道:「請問大唐四大國粹是什麼?」

杜少凌聽了腦瓜發懵,苦想了一陣硬著頭皮道:「是唐詩、敦煌壁畫、三彩釉陶……對了,還有圍棋。」

「錯了,全錯了!」張薈仰天大笑,「就你這點學問,還是趁早滾吧!」

「癡人說夢!」林弗抬起頭來向少凌吐了口唾沫,譏笑道,「長得五短身形、笨嘴拙舌,給我牽馬脫靴都不配,還想做什麼官!」

說畢,林弗伸出右腿晃了晃,不小心將靴子甩到了杜少凌腳上。

四周圍觀的差役見了紛紛嘻笑。

笑聲未落,只見一道白影劃過。那人到了近前一腳踢飛了林弗的靴子,靴子碰到了樹枝又旋即落下,砸在了林弗的桌面。

張薈見狀勃然大怒,喝道:「何人膽敢如此無禮?」

那漢子對著韋溯等幾位官員深施一禮,不卑不亢道:「在下青城子——李雲翰。」

張薈聽後哼了聲,道:「李雲翰,你來做甚?」

李雲翰看了眼少凌,朗聲道:「在下願代這位杜考生作答;四大國粹是蹴鞫、鬥雞、馬球和梨園。」

韋溯聽了隻覺好笑,將目光移向了張薈:「大人,您說呢?」

「這,」張薈登時臉色一紅,乾咳了幾聲故作鎮靜道,「可惜還錯了一個嘛。」

「那就是驪山腳下泡溫泉。」李雲翰話音剛落,一群燕雀從簷下驚慌飛過,將鳥糞拉在了林弗身上。

林弗見了立時氣得臉色煞白,怒喝一聲:「來人,將此狂徒拿下!」一邊的的差役聽了趕忙沖了過來,欲捉拿李雲翰。

李雲翰奮力推開了那幾個差役,對著林弗凜然道:「在下前來應試,不知何罪之有?」

林弗哼了聲,道:「你擅闖考堂,公然誣衊聖上,豈言無罪!」

賀文曾聞青城子的詩文名震江南,今日見他果然風流倜儻、氣度不凡,心裏早生幾分喜愛,於是走到了林弗身前,道:「大人此言未免過矣;李雲翰既來應考,何不見過他的詩文再說。」

李雲翰聽了從腰間取出了一本文冊,雙手呈與賀文。

「這還用看嗎?」林弗突然捂住了鼻孔,道,「此人言語張狂、酒氣熏天,必是一個酒徒。」

張薈聽了當即會意,對著李雲翰翻了翻眼皮,道:「規矩,你懂麽?」

李雲翰問,什麼規矩?

「真是徒有其表!」張薈抽了下鼻子,冷笑道,「招賢館乃為我朝選拔賢良之凈地,考生應試之前須凈手焚香沐浴,你卻無視此規,渾身酒氣、臭不可聞!」

「大人,銓試以文優者勝,沒說不準喝酒呀。」李雲翰辯解道。

「你這好酒之徒,就憑你衝撞考官、擾亂考場,豈能錄用為官!」話畢,林弗喝令差役將他拿下。

賀文趕忙勸止住了,道:「大人息怒,不就有點酒氣,大才不拘小節嘛。」

林弗聽了耷拉著臉黯然不語。

李雲翰見狀對著賀文深施一禮,道:「不難為大人了,晚生這就走。」說罷,他仰天大笑而去。

林弗望著他遠去的背影,仍怒氣難消,悄悄叫過了一個隨從,命他前去盯梢李雲翰。

一直在一邊冷眼旁觀的韋溯感覺既好笑、又難過。見事已至此,他想還是早早結束了這場銓試為好。他緩步走到了會場中央,當眾宣佈銓試已畢,命考生即刻離場。

賀文因考場受辱而悶悶不樂,一回到家便氣倒在了床上。待待服用過幾味湯藥,才漸有些好轉。夜色闌珊,寒氣襲人。他獃獃的望著床前那一道雪白的月光,想起他為官多年兢兢業業,一心想著為國舉薦賢能,不料科場之上竟遭小人如此羞辱,實在是憤懣難平哪!

他苦苦思量了一陣,當下便有了告老還鄉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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