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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夏》第21章
林折夏撐著沙發邊上的扶手站起來,還沒完全站穩就急忙往後退。

鼻樑還在隱隱作痛。

除了痛以外,她似乎隱隱聞到一點洗衣粉的味道,和遲曜打架那天在巷子外聞到的味道一樣。

她徹底站定後解釋說:「……我剛才沒站穩。」

「而且誰想賴你身上。你這個人,狗都不想賴。」

經過剛才這一下,她對改備註也沒什麼想法了。

她又緩慢地憋出一句:「不改就不改。我大人不記小人過,放你一馬。」

遲曜卻沒打算略過備註這個話題。

他看著她,伸展了一下剛才被她壓到的手,說:「你手機拿過來。」

林折夏:「?」

遲曜又說:「看看備註。」記住網址:m.jhssd.com

「……」

林折夏緩緩張開嘴。

想說點什麼,又說不出來。

因為她給他的備註好像更見得不人。

「都說了,」林折夏開始心虛,她捏著手機,悄悄把手機藏在身後,「我不跟你計較了,你怎麼還咬著不放。」

遲曜問:「你給我備註的什麼。」

林折夏脫口而出:「遲曜大帥哥。」

遲曜明顯不信。

林折夏強調:「真的,你對自己的顏值應該要自信一點。」

遲曜雖然不信,也懶得繼續和她計較,他曲腿坐著,手抵著下巴,吃了葯後有點犯困。

「我很自信,你可以退下了。」

林折夏抓準時機開溜:「你明天早上睡醒之後再量□□溫,看看體溫有沒有降下來,蛋糕在冰箱,你記得吃。」

走到門口,她又想起來一件事。

「還有,昨天的事,」她頓了頓說,「謝謝。」

她很少和遲曜那麼客氣地道謝。更多時候,都是遲曜幫了她,她還在得了便宜賣乖,然後兩個人繼續吵來吵去,吵到最後兩人都忘了是為什麼而吵架,最後不了了之。

但昨天的事對她來說不一樣。

她是真的。

非常感謝昨天的那個遲曜。

-

林折夏回去之後開始認認真真補作業。

除開小時候那段愛打架的「叛逆」時期,她性格其實很乖巧,比如說今天該做完的作業,她不太喜歡拖到第二天。

然而一套英語試卷沒做幾題,她發現自己很難集中注意力。

因為她忍不住會想起剛才的畫面。

剛才靠得很近。

她無意間瞥見,遲曜脖子上、靠近耳後的地方,似乎有顆很淡的痣。

……

不是。

他有痣關她什麼事啊。

她為什麼要為了一顆痣在這裏走神。

好煩。

她放下筆。

她又對著試卷看了會兒,最後放棄掙扎,決定刷會兒手機。

結果剛好接到陳琳打來的微信電話。

陳琳上來就問:「你作業寫完沒。」

林折夏很懂地接下去說:「……寫完借你抄抄?」

「嘿嘿,」陳琳說,「同桌沒白當,很了解我。」

她又說:「我知道你肯定寫完了。」

林折夏趴在桌上說:「我沒寫完,你去問唐文萱吧。」

陳琳:「你居然沒寫?」

林折夏:「今天我媽生日,然後我又去給遲……」她說到這裏,下意識略過這段,「總之就是,我今天忙了一天,剛準備寫。」

陳琳:「噢,那好吧。唐文萱肯定指望不上,看來今天我得親自寫作業了。」

說完,陳琳就要掛電話。

林折夏突然說:「等一下。」

陳琳掛電話的手一頓:「啊?」

「我有件事想問問你。」

林折夏有點猶豫:「就是,我有個朋友。」

她捏著筆,繼續說:「我這個朋友,有另外一個很好的朋友,是個男生,但是最近她好像覺得和這個男生之間,變得有點奇怪。」

陳琳直接問:「你和遲曜怎麼奇怪了?」

林折夏差點把筆捏斷:「……」

林折夏:「你、重、新、說。」

陳琳:「咳,我重新說,你那個朋友,和她的朋友,怎麼奇怪了。」

「他倆就是,有時候靠太近的時候,會開始有點不自在。」

陳琳豎著耳朵,以為自己能聽到什麼驚天八卦,等半天就等來這個:「就這?」

林折夏:「就這?這還不夠嗎,我和遲曜……不是,我那個朋友和她的朋友,以前就是穿一條褲子都不會覺得不自在。」

陳琳沉默了。

沉默後,她問:「你這個以前,是多久以前。」

林折夏:「八歲吧,我搶他褲子穿。」

「……」

陳琳又沉默了。

林折夏:「還有十歲的時候,我給他扎辮子,他生氣了好久。」

林折夏:「還有……」

陳琳:「停,打住。」

林折夏:「?」

「林折夏同學,你已經不是八歲了,也不是十歲。你現在,十六歲了。」

陳琳長嘆一口氣,「你那不是變奇怪,是你長大了,總算意識到遲曜、是、個、男、生,是個不能搶他褲子穿的男生了,懂嗎?」

林折夏:「……」

半晌。

林折夏說:「我懂了。」

其實她之前也有隱約意識到這一點,只是沒有陳琳看得那麼清楚。

自從她看到那個新的遲曜之後。

她就發現自己似乎不能在他面前,那麼隨心所欲地做很多兒時做的事了。

「不是,」她又飛快地補上一句,「我那個朋友,大概是懂了。」

-

遲曜發熱沒什麼大礙,睡了一覺體溫就正常了。

林折夏不信,又按著他量了次體溫。

遲曜恢復往日那副漫不經心,又有些倨傲的樣子:「都說了沒事。」

林折夏:「可能是因為你昨天吃藥了。」

遲曜:「我不吃也沒事。」

林折夏:「……」

這個人在一些地方。

就是很要面子。

最後她對著體溫計,不得不承認,這人恢復的確實很快。

-

寒假中途,林荷又去醫院做了一次產檢。

產檢結果並不樂觀。

「你現在這個年紀,要孩子風險會很大,」林折夏陪林荷一起去醫院,醫生拿著檢查結果說,「我不能做出什麼承諾,還是上回跟你們說過的那句話,考慮清楚。」

林荷坐在外面,有些失神:「媽媽現在也很糾結,理智告訴我不該要這個孩子,其實我和你魏叔叔來之前都決定好了,可是……」

林折夏能理解這種感受。

這段時間她已經習慣了林荷懷孕這件事,她一想到可能會有的弟弟妹妹如果沒了,心裏都會有點空落落的,更何況是林荷本人。

她忽然間發現,她看到的是林荷的脆弱。

或者說,長大後她才漸漸發現「大人」不是小時候以為的超人。

生活裡有很多接踵而至的意外,就是大人也無法抵擋。

「媽,」她去握林荷的手,「你別難過,我們回去好好再想一想,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和魏叔叔都會陪在你身邊的。」

林荷回過神,回握了她的手。

最後他們還是聽取了醫生建議,以林荷的身體為主,不敢冒太大風險。

由於懷孕周期剛好合適,所以手術安排得很快。

當天魏平準備了很多住院的東西,林折夏陪著一塊兒去。

因為她太擔心手術會不會有什麼問題,去之前遲曜發了很多很多消息,於是遲曜也跟著來了醫院。

記憶裡的這天好像很漫長。

長長的醫院長廊,消散不去的消毒水味兒,醫生穿著白色大褂進出。還有魏平不斷來回踱步的背影。

這一切就像是一部無聲的默片,被不斷重複拉長。

林折夏對這天最後的印象,是她控制不住緊張,掐住了遲曜的手。

等手術順利結束,她反應過來才發現她已經掐了很久。

她猛地把手鬆開。

「你這是一隻手掐夠了,」遲曜看著她說話,一下將她從那部漫長無止境的默片裡拉了出來,「準備換隻手?」

「……可以嗎。」林折夏問。

遲曜抽回手說:「你想得倒是挺好。」

林荷手術進行得很順利。

之後魏平叫她去病房,她手忙腳亂收拾了一陣東西。

遲曜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走的,只是她收拾完東西後,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她人生中大大小小的事情,似乎都有他參與。

-

寒假假期短暫,林荷出院後,很快迎來春節。

原本光禿禿的道路彷彿一夜之間更改了面貌,街上到處張燈結綵,掛滿了紅色燈籠。

這天晚飯後,林折夏拉著遲曜去街上閑逛。

「昨天這條街上還什麼都沒有,」她穿了件很厚的棉襖,遠遠看過去像團會移動的白色的球,「今天一下掛了這麼多。」

遲曜慢悠悠跟在後面,說了一句:「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活在北極。」

白色的球停下了,說:「我跟某個喜歡凹造型裝逼,大冬天還穿超薄牛仔褲打死不穿秋褲的人,確實不一樣。」

遲曜沒理她,徑直往前走。

林折夏追上去,問:「馬上過年了,叔叔阿姨回來麽。」

「不知道。」遲曜說。

林折夏:「你沒問他們啊。」

遲曜一副無所謂的態度:「懶得問。」

林折夏小聲叨叨:「他們在外面做生意也太忙了,去年也沒回來,起碼趕回來看一眼吧。」

遲曜父母常年不在家。

家庭和事業,似乎是一件讓大人很難兼顧的事情。

她對遲父遲母的印象其實也不深,更算不上熟悉。

唯一和他們交流最多的一次還是因為吵架。

那是很多年前了。

小時候她不懂事,脾氣也不如現在。

她看著遲曜每回生病,總是一個人住院,身邊沒有親人,只有請來的一位護工阿姨陪著,不止一次想過:他爸媽為什麼不來看看他。

某天難得撞上遲曜父母回家,她怒氣沖沖地跑去南巷街街口堵人。

遲曜父母只是路過,回來取東西。

車臨時停靠在南巷街街口。

兩人取完東西正準備上車,突然從街口衝出來一個小女孩,小女孩堵著車門:「遲曜上個月住院了,你們知道嗎。」

「你們為什麼不來看看他?」

「一個人住院,」年幼的林折夏說,「是很孤單的。」

她說話時努力板著臉,在大人面前撐場面:「他雖然嘴上不說,但一個人在醫院的時候,肯定很希望見到你們。」

這件事最後的結果,是被聞聲趕來的林荷拖回了家。

林荷先是連連道歉:「不好意思,孩子還小。」

等回到家,關起門來,林荷認認真真地教育她:「不管怎麼樣,這終究是別人家的事情,你怎麼能去人家父母面前這樣說。做事要有分寸,別這麼冒失。」

後來長大些了,林折夏漸漸懂了林荷當初說的話,大人的世界需要分寸。

她也不會再像小時候那樣衝過去直接質問,見到遲曜父母也會客客氣氣打聲招呼。

……

林折夏想到這些,有點幼稚地在心裏想:

但不管是小時候,還是現在。

她依舊覺得遲曜父母這樣做很不對。

兩人順著熱鬧的長街一路往前走。

這條街很長,紅色燈籠喜慶地一路延伸至街尾。

街燈拉長了兩人的倒影。

林折夏個子矮,步伐其實很慢。

但遲曜始終都保持著和她差不多的速度。

林折夏走到半路,轉了個身,跟遲曜面對面。

遲曜看著林折夏站在大紅色燈籠底下,笑眯眯地彎著眼說:「他們不回來也沒關係,反正我會陪著你的。」

女孩子清脆的聲音混在周遭這片喧雜裡。

「你過年來我家,我們又可以一起守歲了。」

遲曜垂著眼,半晌,想回她「你每次不到十點就睡得跟豬一樣,還守歲」,話到嘴邊,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他最後別開眼,從喉嚨裡應了一聲。

林折夏倒著走路,沒有注意到邊上騎著兒童車橫衝直撞經過的小孩兒。

在她聽見兒童車「叮鈴鈴」的聲音之前,遲曜一把拽著她的胳膊,將她拽向自己——

於此同時,街上有人在點炮竹為春節預熱。

在劈裡啪啦的炮竹聲裡,她清楚聽到遲曜說的四個字。

「白癡,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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