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司夫人》第29章:都過去了
阿紅阿綠愣了一下:「娘子?」「我趕著去崔判那報道,要是別的車還來得及,就這輛車……」
白玉瞥了陰吏一眼,「礙眼又誤事。」
看似說車,其實說人。
陰吏在陰司當了幾百年的差,卻被白玉這種剛來沒幾年的遊魂爬在頭上,心裡本就不平。
這會兒又被數落,陰吏的臉瞬間沉下。
扶住車門的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阿紅阿綠也明白了白玉的意思,沖白玉行了一禮:「多謝娘子,我們隨後就到。」
說罷,阿紅與阿綠就著陰吏開著的車門,坐上了後排。
陰吏臉色鐵青,帶著怒氣將車門關上。
他看向白玉,冷冷說道:「還請渡魂娘子抓緊時間,要是慢於這車,那就不好與崔判交代了。」
白玉笑道:「多謝關心。」
陰吏開著車,疾行而去。
白玉站在原地,不慌不忙,傳音與崔判:「大人,您找我?」
崔判的聲音遙遙傳來:「欺負低等陰吏,可不是你渡魂娘子的風格。」
白玉哈哈笑道:「大人說笑了,我白玉可一向是睚眥必報的,要不然,我也坐不上渡魂娘子這位置。」
崔判氣笑了:「行了,別跟我貧嘴了,傳送門幫你開了,趕緊過來。」
說話間,白玉面前憑空出現了一道七彩之門。
白玉切斷聯絡,打開房門跨了過去。
她的身影自黃泉路消失,出現在千裡之外的陰司總部大樓前。
千百年時間的流逝,不只是凡間的變化巨大,就連陰司的辦公用地,也由曾經的宮殿,變作了一棟龐大的寫字樓。
樓頂直入雲霄,看不到盡頭。
樓外被綠色的霧氣籠罩,看著莊嚴又陰氣森森。
白玉朝大門走去,拿著令牌,刷臉,通過進門審核。
往裡走,白玉看到不少穿著黑色禮服,或者灰色西裝的陰司職員在等電梯。
在其中,白玉看到不少熟悉的面孔,都是她渡魂部門的人。
他們看到白玉,趕忙向著她鞠躬行禮:「娘子安好。」
白玉點點頭:「辛苦了。」
說罷,白玉越過眾遊魂,朝著最裡面走去。
那裡有一部陰司高職人員的專用電梯,白玉平時上班,也都是乘坐那部電梯,很少會與普通職員共乘。
白玉進了電梯,陰司的電梯與凡間的不同,沒有具體的層數按鈕。
他們要去往哪一層,只能在一塊亮光屏幕上進行操作。
白玉在屏幕上的部門分區,選擇了審判區,然後找到了崔判的頭像,點擊確定,界面返回到主頁,隨即電梯飛速上行。
很快,電梯穩穩停住,內外門同時打開。
白玉走出電梯,沒走上幾步,就被一扇透明玻璃門擋住去了。
玻璃門上方掛著一塊巨大的雕花牌匾——審判殿。
白玉有些想笑,其他部門都換成了電子設備,只有崔判這老古董,搬了辦公室還捨不得以前的匾,竟一起搬過來了。
崔判的聲音從廣播裡響起:「站在門口傻笑什麼,還不趕緊進來。」
白玉收了笑,在玻璃門旁刷了令牌,玻璃門消失,白玉朝裡走去。
這部電梯可以直通崔判的辦公室。
白玉一個渡魂部的部長,也不用去審判辦區丟臉了。
白玉來到門外,敲了敲,正要開口,裡面發出一聲暴呵:「進來!」
崔判的暴躁脾氣,白玉早就習慣了。
她搖了搖頭,推門進去。
第一眼就看到的一位白鬍子老頭,穿著古代的長袍,焦躁不安的坐在一把現代化的電腦椅上。
他吹鬍子瞪眼的。
白玉環顧四周,沒忍住笑出聲來:「你的那些老古董呢?」
上一回來,崔判辦公室的裝修還十分古樸典雅,如今再來,已經全部變成現代化的東西了。
就說他面前的,之前是一台沉香木的桌案,如今已經變成了商務桌,看著與崔判的打扮十分突兀。
白玉這話問得,恰好問到了點子上。
崔判氣得起身拍桌,痛心疾首:「那些混帳東西!我出門一次,他們就悄悄換我一樣東西,你看看,你看看,我這出了一次遠門,我那些寶貝全都沒了!那可是我用了上千年的東西啊,這些敗家玩意兒!」
白玉笑道:「換了就換了吧,你也別怪他們,都是上頭的命令。」
崔判泄氣的坐了回去,揉著額頭平復心境,突然想到什麼,抬起頭來怒瞪白玉:「我差點忘了,倒是想說你的事來著。」
白玉也沒瞞他,淡然的在崔判面前坐下,把靈妖和趙蘭蘭的事說了一遍。
當說到靈妖身上仙氣的事時,白玉頓了頓,留了個心眼,沒有如實告知,隻說是她打不過靈妖。
這話,崔判自然是不信的。
他眯著眼打量著白玉:「陰司裡誰不知你渡魂娘子,惹急了跟老虎似的,見誰都咬,你現在告訴我你打不過一隻靈妖?」
白玉攤了攤手:「老虎也有失誤的時候,也不能全怪我吧,再說了,我的工作是渡魂,像趙蘭蘭和靈妖的事,本就該陰差那邊管,這次要不是被你抓了小辮子……」
說到這,白玉沒繼續說了,她看了崔判一眼,那意思就是,你心裡清楚。
崔判狠狠的嘆了口氣。
白玉突然想到一事,問他:「趙蘭蘭的死,可是大人您出手了?」
崔判瞪了她一眼:「要不然呢,你還能動我的生死簿不成?」
白玉追問道:「具體是怎麼操作的呢?」
崔判想著趙蘭蘭已死,告訴白玉也沒事。
「趙蘭蘭有個爹,她爹逼著她去勾引一個男人,趙蘭蘭那日帶著催情的熏香去了,在她吃催情葯的時候,我們這邊將其換作了陰司特質的藥物,當她吃下後一段時間,她就會在睡夢中死去,從而偽造出她自殺的現場,這樣,也不會影響到旁人的命運,是我們研究出來最好的方案。」
白玉想到程厲和俞飛揚,問崔判:「可趙蘭蘭的死已經牽扯到了旁人,大人是否知道這事?」
崔判嘆氣:「這事我也知道,但現在事情已出,悔改也來不及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白玉點了點頭。
崔判又想到什麼,有些心虛的跟白玉說道:「那靈妖的事,你也別恨我,你那日救了趙蘭蘭,陰司這邊人盡皆知,我擔心有人藉機對你發難,所以想著你把靈妖捉來堵了那幫人的口舌,誰知,趙蘭蘭的魂你沒帶回來,靈妖也沒抓回來,哎,真是。」
白玉愧疚道:「是我辜負了大人的一片苦心。」
「算了,逃就逃了,我讓陰差那邊繼續追,」
崔判捂住額頭,手寫了一張罰單,扔給白玉,「但你的失責也不能免,自己去領罰吧。」
白玉也沒跟他討價,拿起罰單就走。
離開辦公室前,她突然有預感似的回過頭去,見崔判一臉正經,盯著她的手臂若有所思。
白玉摸上手臂的傷口,擋住崔判的視線。
她歪頭笑道:「崔判,我不談爺孫戀。」
崔判皺皺巴巴的老臉瞬間漲紅了,瞪著眼,氣得渾身發抖:「混帳!胡說八道啥,老頭子我是那種人嗎!」
白玉趁著他分心,趕忙在手臂上又施了一道加強的障眼法術。
隨後她放下手,大大方方的站在那裡:「算了,見你這麼關心我,想看就看吧!」
崔判都快被她給氣暈了。
他哆嗦著抬起手來,指著白玉,緩了幾口氣,忍了忍道:「你,把罰單拿過來!」
「幹嘛?」白玉把罰單遞給他。
崔判拿過罰單,唰唰唰幾下,將罰單撕毀,重新寫了一張扔給白玉:「趕緊滾,老頭子我忙著,別在我面前礙眼!」
白玉低頭看了一眼,新寫的罰單上,將原本的一千杖罰改成了兩百。
白玉立馬改口,向著崔判笑道:「哎喲,爺爺真好,白玉下次再來看您!」
崔判咳嗽兩聲,趕她走:「快滾快滾,勢利玩意兒!」
「行,我滾了啊,」
白玉拉開辦公室的門,突然想到什麼,回頭說了一句,「下次給您帶我收藏的字畫,都是我去陰宅小區讓那些大師親手寫的,貨真價實,您看了保證喜歡!」
「老頭我不吃你那套!滾蛋!」崔判拿起手邊的水杯,假意要扔。
白玉笑笑,關門離開。
崔判慢慢的坐了下去,看著手裡的水杯小聲的嘀咕了一句:「真跡字畫……這還差不多。」
白玉拿著開好的罰單,去賞罰司處領了罰。
她想著崔判手下留情,自己應該能撐住。
誰知她受完罰後,整個人卻是趴在行刑處那裡起不來了。
幸好阿紅阿綠趕了過來,把她送回了陰宅。
白玉喜好清凈,沒有同那些職員一起住在陰司小區,而是自己在外弄了套獨棟小別墅住著。
左右兩邊,是阿紅阿綠的住處,白玉住在正中間的主臥。
阿紅放好充滿死氣的葯浴,阿綠將白玉打橫抱著,慢慢放進浴缸。
被濃烈的死氣包圍,白玉舒爽的嘆了口氣。
阿紅問她:「娘子,可要拿煙來?」
「去拿吧,」白玉點了點頭。
兩人離去,沒過一會兒,阿紅拿著一根長長的煙桿過來,遞給白玉。
白玉傷得太重,尋常的細煙滿足不了她,必須要大量補充死氣才行。
阿紅退去,浴室獨留白玉一人。
聽著靈煙發出的淒厲哭喊,聞著藥水刺鼻的味道,白玉覺得眼前這一幕似乎有些眼熟。
好像她以前也經常這樣,受傷,補充鬼氣,泡葯浴,再接著受傷。
永無止盡的循環著……
當白玉回到凡間時,天邊的初陽剛剛升起。
她神情疲憊,臉上帶著宿醉後的蒼白。
拿著手機看了一會兒最新消息,就趙蘭蘭那事,程厲被判了刑,俞飛揚無罪放回。
白玉鬆了口氣,直接去了教室。
天花板上的白熾燈照在她的臉上,有些頭暈目眩。
想來昨日受了重傷,才泡了幾個小時葯浴就還陽,對於白玉來說還是有些勉強。
白玉挑了最後一排的課桌,迷迷糊糊的趴著,意識進入虛無空間。
過了一會兒,她身旁有人坐下,緊接著,一件帶著溫暖的外套,搭在她的背上。
白玉瞬間清醒,扭頭一看。
俞飛揚單手支著頭,用一雙明亮的眼眸看著她:「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