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管齊下。

整齊劃一，瞄準卡爾岌岌可危的心臟。

彷彿它再跳動慢一點，就被愛慕的齒輪追上步伐……

[歐買噶！]

阿莉森捂住嘴——即使美麗的手語姑娘，人生伊始，從沒發出過聲音。

這說明，人類在驚訝狀態下捂嘴動作，並不是想捂住聲音。

可能是捂住提到嗓子眼兒的心臟，不讓它跑出來……

也有可能，不讓不受控制的淚水，從嘴角流出……

科學不能解釋女神要做什麼。

所以布萊恩兄妹，只能靜靜等女神裝完批……

女神左手捂卡爾的臉，右手嚓嚓嚓唰唰唰，迅速描畫紙上畫像的空白之處。

時不時認真地瞅卡爾雙眼。

卡爾跟上定身咒般，不敢動不敢呼吸……

一旦呼氣，他濕潤潮熱的鼻息，會持續不斷衝擊女神的手心……

一旦吸氣，女神貼著他臉的左手，從皮到骨，味道無所遁形……

好羞恥……

還好女神沒有遮他下半臉太久，畫完就拿開那隻，讓卡爾今晚睡不著的手手。

不然人民獵犬卡爾·布萊恩，會因為如此溫柔的「襲警」，窒息而亡……

「璐亦絲你……為什麼把我眼睛畫上去?」

女神畫板上，畫的是未完成的黑衣小夥。

空白的額頭、眼睛部分，被璐亦絲描了輪廓——卡爾帶殺氣的眼瞼、墨黑眼珠子。

女神正在補齊睫毛和額頭陰影，運筆如飛描著，繁忙地說:

「你不是問我，認不認識這黑衣人麽？我真不認識他，但我瞞了一點，這人額頭和眼睛，跟你一模一樣，雖然特蕾希姐姐說看不見他，但我很肯定，沒出現幻覺，想了好幾天，特蕾希姐姐，不也是隱形人超能嗎？那這個人，可能也有奇怪的能力，讓你們看不見。」

「……」

卡爾感受太過複雜，不知該擺出什麼表情。

久久回味那句「額頭眼睛跟你一樣」。

國民初戀女神終於在第二通催促電話響起之前，完成這副墨寶。

她吹吹上面的鉛粉，拿起來看看，滿意笑笑——畫得不錯，可以到街上擺攤畫肖像賣錢了……

「探長，這是我的作業，交給你咯，也實話實說沒有隱瞞了，不知道下次什麼時候見到你，所以趕著畫完。」

「嗯......好，謝謝......」

「Iwilldieeverydaywaitingforyou....」女神精緻小巧的手機響了。

璐亦絲生無可戀接起：

「知道了，馬上下來了，你們千萬別上來啊！尤其別上2樓，我不在二樓！」

女神此地無銀三百兩，打發阿黛拉查崗的念頭。

匆忙掛斷電話，風一般出了門，留下一句「探長再見！阿莉森妹妹再見！」

[哥哥哥哥！璐亦絲記得我名字耶！]

卡爾從阿莉森的搖晃中，醒悟過神來。

視線還粘在女神給他的素描畫上。

這張畫……不做歸檔材料行嗎？

或者複印一個留擋，原件我自己收著?

卡爾猶豫不定。

話說黑衣小夥，為什麼長一樣的額頭和眼睛?

黑衣小夥口罩下面的臉……會不會也一樣.....

這人是超能力者嗎？

這掛開太大了！

不但模仿我的眼，還模仿我的面?

問題是，為什麼變成我的樣子?

還是他……本來就長這樣。

或者……我模仿了他的面?

卡爾摸著自己蒼白的臉。

突然嫉妒起，給女神留下深刻印象的黑衣混球。

卡爾腦子轉了幾圈，好像捕捉到什麼，又被阿莉森晃散——

[哥哥哥！這是璐亦絲送給你的畫像嗎？怎麼黑頭髮黑衣服，你從來不穿黑的。]

「這個人不是我，嘶……我從來不穿黑嗎？」

卡爾反問。

[你自己不知道嗎？你從小不喜歡穿黑的，小時候，你帶我去回收站的衣物回收箱裏，挑衣服從不要黑色的，就算好衣服黑色居多，你也隻穿白色灰色或很淺的顏色。]

「怪不得，你從來不給我買黑衣服。」

[不管多好看的黑衣，買了你也不穿，活該你帥不起來。]

阿莉森嗔他一句，朝他肩膀上輕甩了一巴掌。

「黑衣服嗎……」

璐亦絲喜歡穿黑衣服的人嗎？

害……切除吧……戀愛腦！

送走璐亦絲，阿莉森突然想起此行重要目的。

跟艾維斯借了一把裁紙剪刀和圍兜，把卡爾推進三樓洗手間，用圍兜圍起來。

當場發揮多年來練就的理髮手藝。

迅速剪掉，卡爾被火燎卷的半邊非主流夢幻殺馬特。

憑一把裁紙剪刀，舞得風生水起，秀出專業水平。

不但整體打薄，還剪了年輕男子最流行的復古中分劉海。

削削剪剪，仔細認真，散發著柔和的光。

艾維斯感覺自家看了二十多年的洗手間，瞬間泛起白月光，整得他牙癢癢的。

阿莉森湯尼老師上身，伺候卡爾那把雜草堆的毛，時往左時走右，擺動的步伐很難捉摸，艾維斯幾次想咬肩膀沒得逞。

他百爪撓心，眼睜睜盯著阿莉森穿的露肩連衣裙，露出小半個香肩，渴望的淚水，忍不住從嘴角淌成河……

而布萊恩兄妹，正集中精神互卷，沒注意到飛流直下三千尺的艾狗。

［真不明白！你是怎麼頂著這破髮型，上了半星期班！你就不怕整個州調查局女同事，把你拉進黑名單嗎？］

阿莉森一想到嫂子無望，恨鐵不成鋼，恨鞋不成雙，教訓起卡爾。

「我髮型不行，怎麼就進黑名單了？內在美比外在重要！要是髮型不好就不感興趣，我也不喜歡以貌取人的！」

實力派卡爾不服，強力反駁。

［你這是偏見，照你這麼說，街邊流浪漢，難道還要比中央調查局的精英探員還應該受歡迎？］

「我沒說這麼誇張，只是人不能太計較外表，修心比華麗的外表更重要。」

［我明白你要表達的意思，但若可以給別人好的印象，何必要失禮呢？］

阿莉森從卡爾的灰發叢裡，居然找到一根白髮，腦補出了一部大型爆肝熬夜傷腎連續劇，心疼得好看的眼糾成三角。

「我哪有時間，哪裏顧得上……」

卡爾無奈。

［那你看人家艾維斯，他是你的組員，忙也一起忙，他頭髮就很好看，衣服也講究！］

阿莉森舉了反例，卡爾不平，倆兄妹齊齊看向旁邊——

傳說中的，頭髮好看衣服也講究的艾維斯，正張著嘴，對阿莉森小香肩發動第99+次攻擊。

阿莉森停下繁忙的走位。

艾維斯突如其來得逞了，上下門牙，嗑上阿莉森白皙光滑的香肩。

很柔軟……

不愧是月亮女孩的肩膀……

[額……]

阿莉森被咬了一口，還咬在萬萬想不到的地方，下意識縮肩，瞪著兔子般的眼，瞅著兇手艾狗。

「有病治病！沒病走兩步！」

卡爾氣極，眼角眉梢都是刀子，恨不得把圍兜掀了，當場教艾維斯懷疑狗生。

「呵呵呵我……就試一下口感怎麼樣呵呵呵……」

智障兒童露出變態般的傻笑，趕緊溜出去。

你永遠都不知道，家裏有礦、眼裏有光的人在想什麼……卡爾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