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總在找自己。

這一點，王策心知肚明，他留在黑色簽字筆上的標記，同樣可以看成一隻「眼」，只不過是臨時性的，隻存在三天。

魚，比預想中更早上鉤了。

不過，王策並沒有起竿。

現在還不是最好的時機。

趁著這幾天時間，空間已經陸續引渡了好幾批契約者。

每一批契約者，人數都是二十人左右，被投放到「喪屍之城」位面世界的不同鏡像世界。

王策沒有親身坐鎮，他要到處去搜羅野生源質，沒時間一直坐在青銅重紋大門那裡做接引者。

不過這事也容易，王策使用源質紫霧，製作了一個和他自己一模一樣的影像，留在青銅重紋大門的頂端，同時錄入了一段AI程序，負責引導新人。

這段AI程序還會找出新人之中擁有特殊天賦潛質的契約者，並把資料傳輸給王策。

很快，空間招滿了100名契約者。

其中還真有兩個具有天賦的契約者——

一個叫巴倫，是東南亞地區的一名雇傭兵，擁有N級天賦「危險感知」。

還有一個叫堀川莊司，東瀛人，在校高中生，擁有R級天賦「機械親和」！

天賦評級是按照稀有度、發展潛力區分的，普通天賦是N級，稀有天賦是R級，上面還有更稀有的SR、SSR級。

契約者的天賦，是根據他們的「精神波動頻率」和空間主神意志的契合度來判定的。

契合度越高，天賦就越是稀有。

反過來，天賦稀有度越高的契約者，和主神意志的契合度越高。

天賦稀有度極高的契約者，有資格成為主神在位面世界中，降臨部分意志的載體，方便主神在位面世界留下錨點。

有資格成為主神意志載體的契約者，就是「天選者」。

王策查看了一下這兩個天賦者。

巴倫和主神意志的契合度是4%，堀川莊司的契合度是9%……

沒有破10，代表兩人都沒有成為天選者的資格。

糰子建議給兩個人一些特殊照顧。因為有天賦的契約者，無論是成長速度還是後期戰力，都比沒有天賦的契約者更強。

這也是其他空間默認的規矩，空間把這些初始就擁有天賦的契約者，稱為「天賦者」，雖然不如天選者珍貴，但也是優質潛力韭菜。

王策拒絕了。

在王策看來，比起扶植、重點培養幾個天賦者，公平的大環境更重要。

天賦，從來都不是在空間出人頭地的本錢，頭腦和勇氣才是。

當然，也是因為王策本身就是最完美的天選者，他有這份底氣，拒絕給天賦者優待——這和其他空間是不同的。

王策的目標是把起源Ⅶ空間，變成最公平的空間！

至於王策本人，作為主神的小號，破壞了公平的大環境……

嗐，這不是沒辦法嘛。

再說，王策的身份超然，他不會去欺負自家的韭菜……

以後空間算力等級提高了，王策的自由度會更大。他有可能會代替幻想世界某一個原住民的身份進入，那就跟契約者更加沒有衝突了。

結果，三天還沒到，王策就得到了一個壞消息。

那個R級天賦者，堀川莊司……死了。

死於盲目自信。

糰子通過堀川莊司的起源印記，發來了視頻記錄。

堀川莊司在輝耀研究所得到了資助，製造出了兩台自走式射擊塔，就自信滿滿地拒絕了迦納希爾斯發布的【倒戈】任務，選擇死磕到底。

結果被迦納希爾斯近身，匕首抹喉。

雖然源質可以回收，不會有源質損失，但畢竟失去了一個稀有天賦者啊。

王策雖然也覺得可惜，但他還是沒有使用主神許可權，給天賦者什麼優待。

公平的大環境更重要。王策始終堅信這一點。

現在更重要的是，收取苗總那裡的源質奇物。

這可是檢索下一個位面世界的重要道標啊。

當然，這幾天王策並沒有閑著，他一直在海市奔波，把一個個執念體給凈化掉，收集野生源質。

……

苗總又回到了噩夢纏身的日子。

而且，三天沒發威的噩夢，似乎要連本帶利收回來一樣，變得更凶了。

苗總幾乎都不能合眼，一閉上眼，噩夢就如期而至。

有過三天優質睡眠的苗總，再回到噩夢纏身的日子，心中的沮喪難過是難以言喻的。

她不斷地後悔，如果再遇到那個有著奇異雙眸的年輕人，她一定選擇信任對方，把一切交託給對方處理，只要能擺脫這該死的噩夢！

女助理提議登報找人，被苗總拒絕了。

她不敢得罪王策。像這種奇人異士，一般都不喜歡暴露在公眾面前，只在小圈子裡成為傳說。

登報萬一惹惱王策，就算找到人又能怎樣？

再說，王策的相貌誰都記不起來，就連監控也沒法拍到清晰的臉，登報也找不到啊。

……

入夜。

苗總躺在江邊別墅的大床上，翻來覆去難以入睡。

事實上，她已經驚醒兩次了。

每次睡著，都有一個恐怖的黑影侵襲入夢，對她施以種種酷刑……

絕望。

她熬不住了，終於第三次入睡。

熟悉的恐怖黑影又出來了，張開空洞的嘴巴，發出了「桀桀」怪笑，揚起了手中的剪刀和繩索……

就在她即將發出尖叫的時候，忽然有一個高大的身影，擋在了她的面前。

夢境是錯亂的，苗總明明是在高大身影的背後，卻彷彿看到了對方的眼睛。

那是無數緻密的金屬線圈，構成的奇特眼眸。

看到這雙眼眸，苗總心中猛然升起無窮的希望和驚喜。

是那個神秘的年輕人！

她跪倒下去，雙淚橫流。

救我，救我……

苗總發出了無聲的呼救。

年輕人果然不含糊，一把拖住恐怖黑影，消失不見了。

陰森的夢境消失，苗總感覺自己在不斷下沉。她知道，這是即將進入深度睡眠的徵兆。

不行，不能睡！

我要見到這個年輕人！

只有他，才能幫我擺脫噩夢輪迴！

以超人的毅力，苗總醒了過來。

她猛然坐起，睜眼。

床頭燈是一直開著的——近些天，苗總已經不敢關燈睡覺了。

借著床頭燈光，苗總看到了王策。

放在平時，在自家臥室，睜開眼看到一個陌生男子坐在床頭，肯定會非常驚悚，直接報警都沒問題。

但苗總認出王策的一瞬間，卻是驚喜交加。

雖然不記得相貌，但在看到王策的臉的第一時間，她就認出來了。

那雙奇異的眼睛，尤其是神秘的威嚴感，是做不得假的。

初次見面的高傲、矜持，全都不翼而飛。她一把抓住王策的手臂，生怕這是一道幻影。

「請你幫我……擺脫噩夢！無論多少錢，你都可以提！」

王策搖頭：「我不要錢。我只需要你這裡的一件東西。」

「請說……」

王策打開臥室門走了出去。不一會兒，他捧了一隻古樸的小花瓶，重新回到臥室之內。

「這只花瓶……」苗總皺眉想了想，「好像是一個閨蜜送我的？說是明代的物件，不值什麼錢的。」

在你眼裡不值錢，在我這裡就不一樣了……

王策給她透露了一點實情，但又沒有完全透露：「這只花瓶陰氣太重，不適合你。」

苗總若有所思，隨後痛快說道：「那就請……大師你把它帶走吧。對了，我叫苗君薔，大師怎麼稱呼？」

「名字只是一個代號而已。」

王策搖頭，起身說道：「睡吧。以後不會再有噩夢侵擾了。」

「大師請等一下。」

苗君薔拉開床頭櫃，從裡面翻出了一張黑卡，「這是我的一張副卡，單次額度百萬以下，大師可以隨意刷。」

王策搖頭。

苗君薔趕忙掏出錢夾，從裡面拿出了另一張卡：「這是一張不記名儲存卡，裡面存了100萬，密碼是六個八。這張卡不會留下任何支出記錄，大師可以放心使用。」

王策想到自己要買一輛車代步，便點頭接受，坦然將其收下。

苗君薔一喜。看到王策要走，她是萬分不舍，小心地說道：

「大師，以後我再遇到噩夢，該怎麼聯繫？能不能留個聯繫方式給我……放心，我不到萬不得已，一定不會麻煩您的！」

拿人手短，王策思考了一下，在床頭櫃上抽出了一張面巾紙。

手掌在上面一抹，停頓了10秒鐘。

王策動用源質，在面巾紙上面留下印痕。

插下一個長期存在的「眼」之後，王策把面巾紙遞給了苗君薔。

「遇到困難，就在這張紙上留言吧。寫完留言燒掉，我會收到的。」

在苗君薔的視界之中，這仍然是一張普普通通的面巾紙，看不出有任何超凡之處。

不過，親身經歷過王策的不凡之後，苗君薔自然不會等閑視之。

她小心地把面巾紙折好，掏出一隻老式的銀質懷錶，打開之後，把面巾紙壓進夾層。

在夾層裡面，能看到一張發黃的舊照片，裡面是一家三口。看苗君薔對這張照片的珍視程度，這應該和她的家庭有關。

事情辦完，王策沒有多說，飄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