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苗總的眼中，王策睜開眼的一瞬間，彷彿出現了兩個微型黑洞，雙眸之中彷彿套著無數層金屬線圈，那種精密到了極致的感覺，幾乎令人戰慄！

不過苗總自認為見多識廣，並沒有多想，只是心裏哂笑了一聲：無非是一雙美瞳而已。

王策也是挺失望的。

萬物真瞳掃了苗總一遍，確實從她身上發現了絲絲縷縷的源質氣息，但源質奇物本身並不在她的身上，甚至不在這個辦公室裡。

「小夥子，你到底想說什麼？」程醫生皺眉不悅，「我正在做心理諮詢，你怎麼可以私自闖進來，基本的禮貌要懂吧？」

王策沒有理會程醫生，對苗總說道：「你天天做噩夢，其實不是心理因素。我可以幫你解決。」

「怎麼解決？」顯然看得出，苗總是不信的，她無聊地倚靠著椅背，連坐姿都沒有改變。

「我需要去你家一趟，實地勘察。」

王策沒有說出源質奇物之類的，這屬於空間的秘密，他還不想透露。

結合糰子所說的源質奇物情報，王策有一個推測。

苗總做噩夢的源頭，應該跟某件源質奇物有關係。因為經常接觸，苗總身上才會有源質奇物的氣息。

源質奇物寄託著源魂。

源魂的本質是特殊的「執念體」，也就是傳說中的鬼魂，怨靈之類的存在。

它纏上苗總，天天做噩夢都是輕的。如果是一個強大的古代源魂，甚至具有扭曲現實的能力，那就成了都市怪譚了。

所以，直接去苗總家裏，把那個源質奇物找到，帶走。

等王策把裏面寄託的源魂收服，苗總的噩夢沒有了源頭，自然就自愈了。

不過，一聽王策說去苗總的家，辦公室裏面的其他三個人，當場笑了兩個。

女助理沒笑，不敢。

程醫生說道：「小夥子，你高高壯壯的，四肢健全，做點事情自食其力，有什麼不好？」

苗總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收斂了笑容。

她對女助理說道：「寫個條子，給這個年輕人安排一份工作……就去保安部吧。他願意做就收下，一視同仁。不願意做，也隨他去，只是以後不許再來68層。」

程醫生笑呵呵地說道：「苗總真是熱心。好了，小夥子，你趕快出去吧，我要繼續給苗總做心理輔導，不適合有外人在場。」

王策微微搖頭，他兩步走到苗總的辦公桌前。

女助理驚慌叫道：「你幹什麼！」

王策隨手拿起辦公桌上的一支黑色簽字筆，在掌心裏握了握。一縷普通人無法察覺的源質紫霧，悄然鑽進簽字筆之中。

「如果你不想繼續做噩夢，可以帶上這支筆。它能保護你三天。」

王策旁若無人的態度，終於讓程醫生惱了。

「小夥子，我看你有心理問題，妄想症是吧？你以為你是誰，上帝，佛祖，還是孫悟空？看你的樣子，大學都沒畢業吧……你哪個學校的？」

王策把灌注紫霧的簽字筆放在桌上，轉身就走。

餌已經布下，少則一天，多則三天，必定上鈎。

再逗留下去，也沒有意義。

王策一路離開，程醫生看著他的背影，搖頭嘆氣：「現在的年輕人，越來越浮躁了，嘩眾取寵，不腳踏實地工作，總想著走捷徑，一步登天。」

苗總眯著眼，盯著那支簽字筆。

「苗總，你該不會真的被他騙到了吧？」程醫生笑道。

「Linda，拿去化驗。」苗總示意女助理拿走簽字筆，隨後繼續忍著性子，聽程醫生做所謂的心理疏導。

很快，女助理拿著簽字筆回來了。

「苗總，上面沒有任何異常殘留物，就是一支普通的簽字筆。」女助理遞上幾頁檢驗報告，同時說出結論。

程醫生哈哈大笑：「那當然。」

苗總接過簽字筆，皺眉打量著，然後又無趣地扔回了桌案。

「程醫生，今天的諮詢到此為止吧。」苗總感到了一陣睏倦，「Linda，替我送一送程醫生。」

程醫生也很滿意，他是按小時收費的，這兩個小時的診療費用，抵得上他一個月的工資了。

……

當女助理回來的時候，發現苗總已經窩在躺椅上睡著了。

女助理不敢驚動老闆，輕手輕腳地把苗總的裘皮外套，蓋在後者身上。

關上吊燈，在茶幾上擺上一盞小小的青蛙枱燈。

然後她把一摞文件抱過去，放在沙發茶幾上，趴著一行行閱讀，認真地寫起了摘要。

可憐的打工人，拿一份錢，乾兩份活。

隨著苗總進入淺層睡眠狀態，在女助理察覺不到的地方，一絲詭異的氣息開始蔓延。

一縷黑氣，在苗總的身後鑽了出來，最終化作了虛無縹緲的人影。

這個人影有點恐怖，主要在於五官，只能看見三個空洞，分別代表雙目和嘴巴。

黑氣人影張口，發出無聲的嘯叫，伸出雙爪，伸手掏向了苗總。

不過，桌上一支黑色簽字筆，似乎感覺到了什麼，一縷紫色霧氣升騰了起來。

哢擦，哢擦，哢擦！

紫色霧氣化作三道紫色金箍，竟是把無形的黑氣人影給禁錮住了。

黑影狂嘯掙扎，但無論如何，都無法突破紫色金箍的禁錮。

好在普通人看不到黑影的掙扎，也聽不到黑影的嘯音，不然就是都市怪譚現場上演了。

幾次衝擊無果，黑影放棄了掙扎，慢慢消失，重新化作一縷黑氣，隱藏了起來。

源質紫霧也重新回到了簽字筆中，黑色的簽字筆閃過了一道特殊的標記。

那是三把鐮刀呈120度夾角，拚成的一個如同三葉草旋轉風車的標記，隨著紫光的斂去，慢慢消隱。

時間流逝。

女助理Linda摘掉眼鏡，揉了揉發酸的眼角。

她想開燈，不過要先過去看看老闆的情況。

「咦，苗總怎麼還在睡？」

藉著城市夜晚窗外折射過來的微光，Linda看到了苗總的睡姿，歪著腦袋，嘴角居然有一絲涎水滑落。

好久沒有看到苗總睡得這麼熟了，只不過這樣歪著脖子睡覺，醒來怕是會很不好受吧？

Linda小心翼翼地拿起靠枕，想要給老闆墊上。

這一動，苗總就醒了。

「對不起，對不起苗總。」女助理嚇得趕緊道歉。

「……沒事。」

苗總慢慢回過神來，除了脖子有點酸痛之外，感覺還挺舒服的。

她罕見地沒有發火，「我睡了多久？」

「苗總睡了……啊，睡了三個小時了。」女助理有點意外。

「三個小時？我居然沒做噩夢……」苗總皺眉，仰坐在人體工學椅上，有些發獃。

「是不是程醫生的心理疏導起作用了……」女助理小心地問道。

苗總嗤笑一聲：「我這些天，做的心理疏導還少麽？」

停頓了一下，苗總示意：「把那支簽字筆給我。」

女助理把黑色簽字筆遞了過去，心中疑惑。

不是吧，難道起作用的是這支簽字筆？

不是吧，難道那個擅闖進來的古怪青年，真的深藏不露？

「Linda，你相信這個世界上，存在超自然能力嗎？」苗總捏著黑色簽字筆問道。

女助理猶豫了一下：「不好說……」

「你很好，沒有在自己的未知領域裏隨口評論，」苗總嘆了口氣，「人總喜歡把沒有探知到的事物，當作不存在……」

很快，苗總停了下來：「那個年輕人好像說過，這支筆只能保護我三天？」

「是有這麼回事。」

「那你還愣著幹什麼？」苗總重新恢復了高冷的神色，「快把他找來！」

「可是……」女助理一邊回憶，一邊露出了苦惱的神色，「那個人長什麼樣子來著……」

「連剛見過的人都記不住。」

苗總哼了一聲，開始回憶。

不過她隨即變了臉色。

因為她也記不清王策的容貌了，印象最深的是一雙奇異的、彷彿無數金屬線圈構成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