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田作總是被誤解》第156章 第 156 章
等織田作之助整理好自己的偽裝,並跑到一樓時,現場已經被圍起來了。風雨稍作停歇,天色還是陰沉沉的,見不到一絲陽光。
幾乎所有人都到場了,每個人的衣著都有些凌亂,卻無人在意。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地上的屍體上。
毛利小五郎正在探查現場,檢查死者情況。
距離他最近的是安室透和諸伏景光,他們本來也想一起找線索,被小五郎趕了出來。
理由是:「你們沒經驗,要是毛手毛腳破壞現場,那可怎麼辦!」
兩人無語,但又不能暴露身份,隻好吃下啞巴虧。
織田作之助站在人群中,看著小五郎神情嚴肅、手法專業老道地檢查死者的屍體。
不愧是名偵探啊。
織田作之助感嘆之際,突然目光一凝。
?柯南怎麼跟在毛利小五郎身邊近距離圍觀屍體?!
他還是個孩子,怎麼能看這些。
織田作之助不贊同地皺起眉頭,他上前兩步,張了張口,打算把柯南叫回來。
卻看見柯南手裡拿著手帕,非常專業地托起死者的手腕細細查看。
死者是從高樓沒有任何防護措施摔落下來的,地上紅紅白白混雜在一起,就連大人都受不住。
織田作之助剛到時,暴發戶先生正巧從他身邊擦肩而過。中條以手掩唇,直接跑到遠處吐了。
反倒是油畫家今村先生表現得很是冷靜,似乎可以適應血腥得需要打馬賽克的場景。
柯南只是一個七歲的小孩,就算一時好奇心勝過恐懼感,也不應該絲毫不受影響啊。
男孩放下手腕,又毫不畏懼地翻了翻死者的衣服,甚至瞪大眼睛去看死者滿是血的身體。
他垂下眼眸,表情凝重,似乎在沉思——像一個成熟、訓練有素的偵探一樣沉思。
織田作之助倏然一驚。
他怎麼會用「偵探」一詞來形容一個七歲小孩?!
難道小哀的猜測成真了,他真的是變小的工藤新一?
織田作之助盯著柯南,神情複雜。
毛利蘭和服務員從遠處長廊小跑過來,對著美香搖搖頭,著急道:「美香小姐,我們剛剛報警了。警方說昨天的風暴卷倒了幾顆大樹,將通往山上的唯一一座橋給砸壞了,警方無法派人上山。」
大家多少都有些慌張,美香卻冷靜問道:「直升機呢?」
毛利蘭:「他們說天氣狀況不允許直升機飛行。」
吐完回來的中條先生臉色蒼白,大聲嚷嚷:「我們豈不是要被困死在山莊?!不行,快點讓警方派直升機來接我,這裡死人了啊!我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中條昂著頭叫嚷完,卻發現根本沒人應和他。
只有今村弱弱地附和了幾句:「對啊,還是快點想辦法下山吧。」
除了今村,其他人或沉思、或擰眉、或面無表情……總之,再也沒人出聲。
織田作之助抬頭看了看天色,陰雲從遙遠的天邊一路蔓延過來,他甚至隱隱看見閃電、聽見雷鳴。
這樣的天氣要直升機起飛是不可能的,一不小心就會機毀人亡。
西蒙和寺島優樹在組織裡見多識廣,自然不會被一個死人嚇到。二垣教授雖然害怕,好歹沒丟掉自己的常識。
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毛利一家遇到這種封山情況也不是一次兩次,估計早就有經驗了。
剩下來的……
一個精英警員、一個組織高層、一個前殺手,這三人就更不用怕了,活下去的本領多的是。
織田作之助疑惑地看著美香,只有她是徹頭徹尾的普通人,她保持冷靜的儀仗是什麼。
美香絲毫不知道自己正在被密切觀察,依舊在維持秩序:「大家不要慌!山莊的用水線路和食物儲備都是完好無損的,足夠我們支撐到救援到來。」
說完後,她沒能剋製住自己,不自覺地看了黑髮警官一眼。
織田作之助將她的表現全部收入眼底。
「沒錯,請大家保持冷靜。」安室透也站出來,眸光銳利,「在警察到來前,我們需要自己找出殺人的兇手。」
眾人皆是一驚。
中條怒道:「你什麼意思?西谷很明顯是自己失足,從陽台摔下來摔死的啊。」
「不。」
稚嫩的男聲響起,戴眼鏡的小男孩站在屍體旁,對著人群侃侃而談:「死者的屍體已經出現屍斑,手指按壓時會稍微褪色……根據屍斑和屍僵可以判斷死者已經死亡超過十小時。」①
「更何況死者身上有明顯刀傷,這不是意外死亡,是他殺!」
小男孩的聲音擲地有聲,震住了所有人。
大家愣愣地看著他,柯南一頓,猛地從推理的狀態中驚醒,摸著後腦杓尷尬地笑了笑。
「啊哈哈……其實這些都是我從書上和電視裡看到的啦,而且、而且這也是叔叔的推理。」柯南毫不猶豫地把鍋甩到了毛利小五郎身上,「叔叔,你也是這樣想的,對吧?」
「啊?」毛利小五郎茫然抬頭,抬眼卻對上眾人(部分人)崇拜的眼神,瞬間得意洋洋地昂著頭:「對!這就是我毛利小五郎的推理!」
柯南鬆了口氣,悄悄退到人群裡,卻不慎撞到別人的大腿。
「對不起——」柯南轉過頭,道歉的聲音迅速消散無蹤,神情驚恐。
織田作之助低頭,扶著男孩的肩膀,將他扶穩。
「走路要小心。」他淡聲道。
柯南恍恍惚惚:「好、好的!」
織田作之助一向有話直說,趁著周圍人離他們較遠。他微微彎腰,認真地看著柯南,輕聲問道:「柯南,其實你就是工……」
柯南瞳孔劇縮,整個人縮在男人投下的陰影裡,縮小可憐又無助。
他怎麼能得意忘形,忘記這裡有疑似組織的人啊!
可惡,怎麼辦怎麼辦!
他是不是要死了?
「高橋!」
凝固的空氣牆被突如其來的呼喊打碎,柯南忍不住大口呼吸,反被嗆得咳嗽幾聲。
織田作之助直起身,回頭便看見黑髮警官朝他們快步走來。
「怎麼了?」織田作之助輕輕拍了拍咳嗽不停的男孩的背,扭頭問道。
他覺得自己是在好心幫孩子順氣,卻完全不知道柯南已經快僵硬成一個石塊了!
「毛利小五郎讓所有人去餐廳集合,別人都動身了,我看你還站在這裡不動……是我打擾你們了嗎?」諸伏景光敏銳地察覺到眼前有些詭異的氣氛。
問話也不急於一時,也不是一個好時機。
餘光瞥見毛利蘭朝這裡走來的身影,織田作之助鬆開柯南,溫和問道:「沒事吧?」
柯南瘋狂搖頭,胡亂指了指小蘭:「小蘭姐姐找我,我先過去了!」
餘下兩個大男人站在原地,一頭霧水地目送小男孩驚恐地撒腿就跑。
「……你對他做了什麼啊?小孩這麼怕你。」諸伏景光好笑道。
一向受小孩歡迎的織田竟然也有今天,早知道就拍下來群發給zero、萩原和松田。
帶著黑色假髮和黑框眼鏡的男人卻第一反應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著,莫名其妙地說:「……我今天也沒穿黑大衣啊。」
低沉磁性的嗓音中還隱隱有一絲委屈。
景光完全不懂這跟黑大衣有什麼關係,他只知道他快笑死了。
「哈哈哈,下次乾脆穿著你在遊樂園打工的玩偶服去找他,小孩都拒絕不了玩偶和氣球的。」景光在心裡笑完,還是好心安慰了一下織田「受傷」的心靈。
織田作之助被景光攬著回餐廳,中途路過屍體,看見金髮男人跟在小五郎身後忙碌。
「他們在做什麼?」
諸伏景光瞥了一眼,解釋道:「屍體不可能放在原地風吹雨淋,他們要在暴風雨來臨前做好現場的取證工作。這部分本來應該是警方的活,現在也沒差別。」
織田作之助不解:「……還是有的啊,雖說毛利小五郎是名偵探,但也不是正式警察。更何況,你讓波本去完成警察的工作?」
「我看過毛利的檔案,他在轉行做偵探前是很優秀的刑警。」景光十分自然地說,「何況,zero也是警察啊。」
織田作之助停下了腳步。
他們還站在廣闊的庭院裡,周圍無人,往後還能看見忙碌取證的兩位偵探。
景光疑惑:「不走嗎?別擔心,zero會處理好屍體的。」
織田作之助:「zero,是誰?」
兩人對視一眼,互相沉默幾秒。
諸伏景光大驚失色:「什麼你竟然還不知道波本的身份?!」
「原來波本就是zero,」織田作之助擰著眉,語氣迷惑:「波本不是組織成員嗎,什麼時候變成警察了?你們警視廳把他收買成功了?」
「……不是。」景光警惕地查看四周,低聲道:「波本一直以來都是日本公安派去組織的臥底啊。」
「……」
織田作之助感覺自己知道得太多又太晚了,他沉默地坐在餐廳的椅子上,感覺腦子一片空白。
景光無奈地給他端來一杯水:「我以為我們碰杯的時候,你就知道了。」
「我以為你在說波本看不透你的偽裝。」
景光搭著織田作的肩,笑得快抽過去了。
他們兩人縮在角落說悄悄話,本來是不起眼的,無奈景光是在沒忍住從唇邊泄出一道笑聲。
笑聲很短促,剛出聲便被主人收回。聲音也不大,在平時完全不會受到任何關注,在氣氛凝重的當下卻足夠吸引眼球。
「喂喂。」
中條暴躁地說,「你們兩個在角落笑什麼啊?沒心沒肺,人不會就是你們殺的吧!」
諸伏景光收斂笑意,不滿回視,眼神凌厲又透徹,像是連中條的靈魂都能看得明明白白。
「人不是我們殺的。」織田作之助語氣平淡地回道,他的表情很嚴肅。這分明是一句挑釁的氣話,織田作卻把它當真了,在認真地為自己和友人辯解。
眾人詫異地看了一眼織田作之助。
景光的嘴角微不可查地上揚了一點。
「柯南呢?」毛利蘭四處查看,也沒找到小男孩的身影,「柯南怎麼又到處亂跑。」
話音剛落,餐廳的門便被推開了。
毛利小五郎提溜著柯南的後領,將人甩給小蘭:「蘭,看好這個小鬼。小鬼,別到處亂摸亂看,要是不小心破壞了現場,你就慘了,知道嗎!」
毛利蘭叉腰,對著柯南訓道:「柯南——」
柯南低頭:「我只是好奇而已嘛……」
織田作之助一直默不作聲地看著柯南和其他人的互動,景光撞了撞他的胳膊,湊過去低聲問:「怎麼一直盯著那個小孩?」
「小哀認為柯南就是服下A葯的工藤新一。」織田作之助以手掩住口型,用氣音道。
景光驚疑不定地看了柯南好幾眼,不可置通道:「不會吧……這也太巧了。」
「毛利先生,屍體已經暫時收在了唯一一個空的房間。」安室透推門而入。
空房間的電力設備壞了不能住人,臨時放個屍體還是可以的。
小五郎回頭:「噢,辛苦你了,安室君。」
安室透無奈搖頭:「我向服務員拿了多餘的床單臨時包裹,但……要是有裹屍袋就好了。」
聽到這裡,織田作之助扭頭對景光說:「裹屍袋,我有。」
景光:「……?你隨身攜帶這玩意做什麼?」
「以前買多了,來之前我擔心什麼時候會用上,就一起帶來了。」
裹屍袋也能買多。
諸伏景光神情複雜:「……我知道了,在哪兒啊?我等下拿給安室君。」
人多的時候,景光又謹慎地稱呼降谷零為「安室君」了。
織田作之助:「在房間的行李袋裡。」
諸伏景光頭疼:「別告訴我,你的武器也放在裡面。」
織田作之助坦然點頭。
諸伏景光欲言又止,最後嘆息道:「知道了知道了,你這傢夥,真不讓人省心。」
看到屍體的時候就該想到會有偵探要求查房啊,這種會變成犯罪嫌疑人的違禁品不該乘機藏起來嗎。
怎麼會有人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啊。
「鑰匙給我,我會幫你善後的。」
諸伏景光接過悄悄遞來的房間鑰匙,將鑰匙藏起來的時候,他總覺得自己像極了同伴鯊人他還幫忙放火的罪犯。
織田作之助在藏槍方面意識極其淺薄。
橫濱人,橫濱魂。橫濱人隨身帶把槍不是很正常的事嗎,有什麼好藏的。
也就剛到這世界的那幾個月警惕了一點,等到他發現周圍人都是人手一把槍,甚至還有人背著重型狙.擊.槍在人群裡來來往往後,他就更加把「藏槍」兩個字丟到腦後。
景光將手探入口袋,用手機盲打出一條信息,發送。
站在小五郎身邊的安室透褲袋裡的手機發出輕微震動,他似有所覺,不動聲色地看了幼馴染一眼。
景光宛若平常一般輕輕眨了兩下眼睛。
安室透:「……」
他咳了一聲,找了個座位坐下,借著桌布的遮擋看完了景光的信息。
安室透面容扭曲了一瞬。
——怎麼會有人把手.槍、閃.光.彈以及一些亂七八糟的冷兵器熱武器,連同裹屍袋一起裝在行李箱裡啊!還就放在床邊!
安室透想起自己剛剛對毛利小五郎說出的提議,整個人都快停止呼吸了。
他果斷撐著桌面起身,對小五郎晃了晃手機:「毛利先生,我剛剛看到拍的照片有幾張比較模糊,我想再去拍清晰一點。」
毛利小五郎哦了一聲,直接放行。
安室透假裝繞了一圈,從景光和織田作面前路過時,裝作不小心絆了一下。
景光扶住金髮男人的手臂,趁著身體的遮擋,眼疾手快地把鑰匙塞進他褲兜。
「安室君,小心。」
「多謝。」安室透實在笑不出來,偷偷摸摸地瞪了一眼織田作,反而被景光掐了手臂一下。
織田作之助茫然:?
「……你把我的鑰匙給他了?」織田作目送安室透大力推開餐廳的門,氣呼呼地離開。
「他去幫你收拾槍了,等會兒一定會搜身查房。」景光低聲解釋:「放心,他找的理由很好,不會被懷疑的。」
織田作擔心地問:「你的槍呢?」
景光無奈一笑:「放心好了,我的槍在進來第一天就藏好了。」
柯南垂眸,斂去眼中的沉思。
「咳咳!請大家安靜,聽我說幾句。」小五郎清了清嗓子,揚聲道。
大家都很給名偵探面子,窸窸窣窣低語聲不斷的餐廳很快沉靜下來。
小五郎開始問口供:「服務員小姐,請問你是怎麼發現死者的呢?」
服務員哆哆嗦嗦:「我拿著掃帚要去清掃庭院,樓上突然掉下一包煙盒。我跑過去,撿起煙盒,想看看是誰亂扔東西。」
「誰知道,西谷先生就這麼從陽台下摔下來了……還好我後退得快,不然要被砸個正著。」
柯南倏地出聲:「煙盒在哪?」
服務員從衣兜裡掏出有些皺的煙盒,放到了餐桌上。
柯南小跑過去查看,這是一包沒有開封過的煙盒。
「小鬼,不要亂摸啊!破壞指紋怎麼辦!」小五郎很生氣。
頭上挨了一拳的柯南露出了半月眼。
服務員抽噎道:「我昨晚就提醒過西谷先生了,真的不關我事……」
小五郎追問:「昨晚?」
服務員:「昨天晚上,我路過庭院,看見西谷先生趴在欄杆上。我大聲提醒他回房,他沒有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