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在艱難求生》第36章 可疑之處
如果說,這件事情真的是臨時起意,那麼一定是不可能提前叫好馬車來接,而且讓人覺得春花真是回娘家。沈大夫自己是沒有馬車的。
院子裏就這麼大,一眼就能看清楚。
別說馬車,連個輪子都沒有。
所以,還是提前預謀好的。
當付小樓和謝安脫口而出「馬車」的時候,最震驚的,還是王大雲和春花。
兩人都是驚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的樣子。
付小樓將他們的模樣看在眼裏,頓時樂了:「看來我們還真是說對了。」
王大雲矢口否認:「我不知道什麼馬車不馬車的。我們是打算叫馬車沒錯,但還沒來得及叫呢。」
謝安失笑:「是嗎?叫沒叫,一會兒不是就知道了?」
王大雲和春花就更慌亂了。
兩人那樣子,簡直是一副見了鬼的模樣。
付小樓看著,還覺得挺有趣。
「說嗎?」付小樓「循循善誘」,還指了指謝安:「謝大人其實也挺好說話的,只要你們乖乖配合,別再給他增加工作量。要知道,謝大人可立下軍令狀了,三日查不出來,他腦袋也得搬家。」
她笑得更燦爛:「他要是腦袋搬家之前,我想他肯定樂意讓你們都陪葬。」
謝安輕飄飄的看了付小樓一眼,沒有戳破自己可沒立軍令狀的謊言。
甚至看在上次她死得那麼慘的份上,還配合的看了王大雲二人一眼。
王大雲二人差點嚇尿了。
常遠也差點嚇尿了。
沒有什麼事情,是比死亡的威脅還要大的。
本來王大雲估計也就覺得這個事情,只要他不說,一直不鬆口,最終還是就那麼過去了。
可現在……他就知道了,這個事兒過不去。
春花哆哆嗦嗦道:「就算是大理寺的人,也不能胡亂殺人!」
只不過這個話,她自己都沒什麼底氣。
說起來,還真是格外的戰戰兢兢。
誰都能看得出來,春花心裏是相信的,嘴巴不過是死鴨子嘴硬。
付小樓又一次的笑了:「那是不能明目張膽的殺人,但是如果言行逼供,不小心弄死了呢?反正他都要死了,難道還要害怕丟官?」
謝安自己也十分配合補上一句:「就算我不殺你們,只要你們落在我手裏,自然有的是人要來殺你。」
付小樓連連點頭:「對對對,殺人滅口懂不懂?」
說完這句話,付小樓也愣住了:殺人滅口……難道自己是知道什麼秘密,所以要被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殺?
意識到這個事情,付小樓想來想去,隻想到了昨天晚上。
興許,有人覺得,淮安公主進屋後,看到了或者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東西。
而這個事情,關係顯然很大。
所以即便是公主,也一樣不能放過。
付小樓很想和謝安討論一下這個事情,但現在顯然不是時候。
最終付小樓深吸一口氣,只看住王大雲。
王大雲此時已經陷入了天人交戰當中。
付小樓和謝安耐心的等著。
最後還是春花熬不住,「噗通」一聲跪在了謝安面前,涕淚直下,不住的哀求:「這件事情跟我沒關係!當初收錢,是他們兩個商量收下來的!要殺老頭子,也是他的主意。我只是聽他們的話而已!我一個女人家,能怎麼辦?」
春花的背叛,讓王大雲備受打擊。
他瞪大眼睛,顯然不可置信:「你——」
春花卻不看他,只是一個勁兒的求情:「我只是個女流,還是入了奴籍的。我不想聽也得聽。我實在是不想被再賣一次了。也不想跟著這個糟老頭子守活寡!」
眼淚流了她滿臉,春花一股腦將自己的委屈全都說了:「我能怎麼辦呢?當初賣我,我不得自主。現在更是沒有我說話的資格。老頭子摳門小氣,別說買胭脂,今日就是買個針頭線腦,要點錢都費力。每日菜錢都給得一個錢不多!連一點私房都存不下來!只能偷偷做點帕子賣。」
「他哪裏把我當成個人,就當成了一頭幹活的驢!」
「晚上冷,他年紀大了腳冰,就要放在我懷裏暖。可我難道就不冷?小日子來那幾天,疼得要死,他卻連葯都捨不得給我吃上一副。」
春花哭著哭著,眼裏全是絕望。
付小樓沉默了。
她沒經歷過這樣的日子,但聽見春花這樣說,還是覺得淒慘。
從前,她沒感覺出現代生活有多麼幸福,但是現在是真真切切的感覺到了。
雖然世界上仍舊會有不公,但大體來說,每一個人還是掌握了自己的命運的。至少,吃得飽,穿得暖,肯吃苦,就能日子越來越好過。
謝安也有些沉默,最後他看一眼王大雲:「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王大雲像是一頭鬥敗了的獅子:「你們放了她吧。她的確什麼都不知道。我都告訴你們。」
春花一愣,背脊都是僵硬的。
她根本不敢去看王大雲。
付小樓也同樣不解,為啥王大雲都被背叛了,卻還是願意幫春花。
王大雲苦笑一聲,自己倒是說了:「她心裏害怕,我懂。當初我其實也是看她好欺負,所以才佔了她便宜。料定了她不敢說而已。那時候,我也沒想過要娶她。反而想的是,等出了師,賺了錢,回去娶個媳婦,好好過日子。」
「可她是真對我好。」王大雲回憶著那滋味,臉上竟有幾分甜蜜:「做肉時候,悄悄給我飯底下埋一塊肉。還給我悄悄做了好幾雙鞋,還有好幾件衣裳。她掙點錢不容易,做帕子做到半夜。」
「我晚上要是回來得晚,她給師父燒水的時候,會趁機給我煮一碗面。就放了點豬油和鹽,都很香。」
「到了這一步,橫豎我是逃不過了,你們就把她放了吧。」他誠懇抬起頭來,祈求的看著謝安:「人是我殺的,她也不知道。錢是我接的,她也不知道。」
謝安沒有立刻答應。
王大雲就繼續哀求:「您就當做個好事,放了她吧。她肚子裏,說不定也有我的崽——我死了不打緊,隻當留下個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