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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實幻境》末章 離殤
在對眾人做必要的解釋前,先確定目標達成才是首要的。而我的目標,正是古帕諾連睡覺都不離身的錦盒。

探向錦盒的手在空中頓了頓,便轉向古帕諾的懷中。在所有人詫異的目光中,我摸出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錢袋,在一小撮金幣和水晶幣間,拿起了一枚桃核大小暗淡無光的紅色物體。平淡的道:「這才是公主一行千裡迢迢押送過來想要銷毀的惡魔之卵吧!古帕諾先生,又或者說中年大叔。」

古帕諾嘿嘿冷笑幾聲,這下,薇薇安也感覺出了不同,指著他道:「你不是古帕諾長老!」

沒有理會薇薇安幾人的驚異,古帕諾鎮定的象一個手中控制著人質的慣匪,直直的盯著我,森冷的問:「你是如何發現我的?」

將東西妥善收好,我平靜的道:「首先是你的眼神讓我產生了NPC有可能被『鬼上身』的疑慮,雖然都很深沉,你的眼神卻要比真的古帕諾晦暗的多。可惜我不能憑此就認定古帕諾有問題,還好你白天打來的電話近一步證明了你們確實在我身邊安插了暗鬼。我一直不相信你們會不派任何監視者而放心讓我上躥下跳,也不相信林德弗爾他們會未卜先知、深謀遠慮,可以將戲從星星海演到冰界,那麼到底誰是臥底?又或者是否真的有這樣一個角色存在呢?所以說,這個電話我其實已經等了很久。正常來說,懷疑到林德弗爾和米琳達也不該懷疑到你,然而這裡發生的各種事情卻一再證明,《真實幻境》根本不是一個簡單的遊戲,任何違背常理的事都有可能在這個世界上發生。於是,我開始嘗試換到一種非正常的角度去思考問題。最後,吃飯時個人習慣中的小動作讓我認出了間歇扮演古帕諾這個角色的正是你。」

「比較吃飯時的小動作,這才是你中午特意請我吃燒烤的真正用意。」古帕諾的神態彷彿是在談論一個故事中的人而不是他自己。

「是這樣!」我點頭承認。

「你怎麼知道古帕諾他們要封印的就是惡魔之卵?」古帕諾忽然問。

「當我看到了赫爾,所有散碎的訊息就一下聯在了一起。對照人類的世界眾神統製的疆域,從陰風到極北,這條長路就相當於北歐神話中最快的馬也要跑九日才能到的冥界。那些恐狼,代表赫爾的冥府看門狗加爾姆。從妖植地獄來的、搶奪能源材料的各種怪物、包括藤妖,代表的是吸血的莫德古德。遺忘之都象徵被尼德霍格咬斷樹根而生機盡逝的世界樹。從暴風迴廊到銀之海,再到沙神殿,沒有半個生命,這象徵死之地——冥界。而這裡,毀滅的城堡、紊亂的魔力、時空,致命的凍氣,則代表著嗜血、混亂、冷酷,這都是邪惡方的基本特性。既然整個極北的隱含寓意猜出來了,薇薇安來此尋找元素神殿藉助公證的力量封印物品自然不是謊言就是受了欺騙。」(集齊六種相生相剋的元素力量被視為公證)

我又指著站在我身側不遠的赫爾道:「不甘心困在這裡的赫爾當然會想辦法傳信給她的信徒,用唬騙、誘惑等手段讓人們把能讓她脫困的東西帶到這裡。在魔界能困住神級人物的就是這裡最缺少的——帶有純正光屬性的神聖力量。惡魔之卵,薩賣爾為了跟天界軍團對抗而研究出的改造生物體質的容器,是借用(惡戰時趁不注意順來的)耶蘇血液中提純的神血浸泡智慧樹的種子製成的。當初在統一魔界的戰爭中跟原住邪神戰鬥而失落在北方。還用我再繼續說下去嗎?」

「看來,為了這一刻,你煞費苦心啊!跟滿月姐妹的矛盾恐怕也是逢場作戲吧!哼哼!你很聰明,但還是不夠沉穩。我如果是你,就會選擇在得到我們充分的信任後再逃逸,而不是現在將危險帶給自己和家人。給你個選擇,現在殺掉滿月姐妹,看在往日情面上,就原諒你的不敬,下不為例!」

「等完全取得了你們的信任,我還會有選擇的餘地嗎?你說我不夠沉穩,我到不覺得。不在『預備役』時逃走,等耗到『登記在冊』成為重點『保護』對象了再跑,跑的掉嗎?」

中年人笑了笑,「也許你說的對,但你疏漏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那就是低估了我們的力量。奉勸你不要做傻事了,你會後悔的!」他一點囚犯的覺悟也沒有,說起話來仍是那麼趾高氣揚。

「為了明天,我需要冒險!好了,大叔,不談我了,談談你吧!我發現你在駕馭古帕諾的身體時,好象不是很穩定的樣子,在結合這款遊戲暗中隱藏的古怪,推測一下,恐怕是用某中特殊手段強行壓迫古帕諾的神智才擠進這具軀殼的吧!不知道如果現在殺了你,對現實中的你會不會有所影響呢?」

「你!……」驚慌的望著我,被說中心事的古帕諾隻來得及說出一個字,就變成了一隻刺蝟,身體在兩秒鐘之內流盡了所有的血,乾癟的象堆爛皮子。「SORRY,我不會給你選擇的機會!」我冷酷的說。張嘴吸進一團從屍體上飄起的幽藍光團,對一旁的薇薇安道:「放心,用不了多久,古帕諾長老就會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而且比以前更精神。」轉頭問滿月道:「我的決心你們也看到了,我想知道,還有多少時間!」

「遊戲內時間2小時,也就是現實時間10分鐘後,我們的人員就會到達你家。」滿月十分精確的回答。

「好!諸位,此次北行牽扯到這麼一件錯綜複雜的事情當中,是我也始料未及的。如果諸位有興趣,我會將大概和個別細節告訴大家。而任務完成後應得的酬勞,我也會想辦法給予你們補償。現在,我們要先離開這裡,目標是來時的陰風城。等到了那裡,你們先忙幾天自己的問題,我需要下線處理家事。下次上線,我請大家在陰風城的英爵酒店痛飲,怎麼樣?」

「補償如果是你自己掏腰包,我們不會收,但酒是一定要喝的!我們也正好有許多疑惑等你解答,我同意先離開這裡!」林德弗爾很直爽的回道。

看米琳達和薇薇安也表示贊成這樣的安排,我點頭,「好!我們上城堡頂,聽我給大家高歌一曲!」

一首古老的歌,以晦澀的曲風作為引導,呼喚和匯聚六種元素,癒合因為過度壓榨元素的魔力而導致的空間混亂和荒蕪,它的名字叫《元素安魂詩》,是以光之神聖能量以及億萬年前跟元素神簽訂的平衡與傳承之約為後盾施展的終極元素法術。站在城堡最高處彷彿避雷針般直聳雲霄的祭塔頂端,我割破手腕,以鮮血在地面繪製成六芒星,用強大的魔力在六芒的尖端擬出六種屬性的元素飛焰,它們是用來呼喚真正的六元素的。

站在六芒星的中間,將銀色的氣勁運的繞身飛卷,我緩緩張開雙臂,高聲的念起序篇的隱言,繞身的銀光彷彿盛開之花,又象舞動的緞浪,輕柔的向四面八方散開。莊嚴的歌聲響起,每一個字彷彿都是寺院鐘鼓鳴響,震蕩在人們的心靈深處。

「流動不息的源水!綿延不止的白絹!請回應我的呼喚!匯聚成夢想河流!歷經死寂的山脈!傾進真實的大海!」

藍色的水元素最先被喚醒,它們如浪濤般從六芒的一端卷向天空,讓一方天空變的純凈、透明。它們用柔和甜美的嗓音同我一起高歌。

「孕育萬物的土地!見證歲月的山嶽!請傾聽我的訴說!敞開那廣博胸懷!收容凋零的生命!讓希望紮根成長!」

金色的土元素默默的讓另一方天空變成了秋日夕陽中的麥田,渾厚、雄壯的聲音加入了歌唱的行列。

「且點燃那永恆的不滅之炎!幻化無盡的紅蓮!編織所有生命的心願!將燃燒的誓言灑落此間!」

紅色的火元素歡呼雀躍,它們的歌聲熱情、高亢,它們的激情鼓動和感染了所有人。

歌聲在繼續,輕靈的風、深沉的暗、神聖的光也陸續加入了行列,天地間回蕩著古老悠揚的歌,各色亮潔的熒光彷彿雪花一樣盤橫著、飄落著。塔頂,六種不同顏色的光以編織成一個如萬花筒中的景象般五光十色的龍捲,「輝煌之日與溫柔之月的引領!」我六對羽翼生出、展開,銀色的光輝蓋過了所有光芒,緩緩臨空,右手上舉代表日,斷臂前段以氣勁凝結肢體代表月。「打破那封閉已久的命運之輪!治癒那重創於戰火的紊亂時空!」

由億萬元素組成的光芒風暴,如同兩座同時向上、向下噴發的火山,席捲整個天地。堅冰瓦解、凍土復甦、明媚的陽光重臨陰冷的世界,和煦的風帶來了生命的種子,清澈的水滋潤土地,讓種子發芽成長……

藤蘿爬上了古堡,浮雲流連於天際,數條淺河溪流交錯、穿梭於大地之上,百裡冰原成了花的海洋,人們彷彿可以聽到生命發出的、歡快的笑聲……這裡成了一片環繞在冰峰群山之間的魔界凈土。

林德弗爾抑製著歌聲共鳴引起的澎湃心緒,看著絲毫不見疲態、恢復普通形態的我,感慨的道:「一個獨眼惡魔創造出了魔界的神跡,這是我看到的最震撼心靈的事情。」

米琳達用手指輕輕撫弄著熒火般飄飛的光芒,嗅著淡淡的花香。「真想永遠住在這裡。」轉頭看著我道:「摩信柯,我們還能再來這裡嗎?」

「當然,下次,你可以帶些心愛的小動物,好讓這個世界更加完美!」我笑著對她說。

拍拍手,「好了,諸位,我們要回繁華世界了,讓我們把美景永遠的珍藏在心中」……

從生態艙出來,老爸老媽已經收拾好隨身的衣物在等我了。房子家私以及其他瑣事會有政府人員幫忙善後,只要確保我和家人的安全,別的都不是什麼問題。

梆!梆梆!梆!沒有摁門鈴,特定的敲門聲響起,政府的人到了。來接我們的是四位著便衣的男子,乾脆簡潔的話語、舉重若輕的靈敏動作,軍人的氣息不經意間已顯露了出來。廢話不多,連基本的介紹都是在下樓的路上完成的。三輛防彈轎車發動機都沒有息火,我和父母在嚴密的保護下剛鑽進中間的轎車,車便迅速的向機場開去。

懷著一絲緊張和忐忑,我漫無目的的望著車窗外飛快後退的街燈和熟悉的景物。再見了,生活了十一年的城市,再見了,朋友、同事、鄰居,我還會回來的……

機場,等待我們的一架小型商務專機早已就位,十數名身著防彈衣的精英背著手、面向外環繞在飛機周圍。一位帶眼睛的男子在兩名武裝警衛的陪同下等在飛機艙門下面。見我們過來,遠遠的迎了上來。

「黃隊!好久不見啊!」一路護送我們到機場的劉楠似乎對這個年紀輕輕、體態欣長的男子很熟悉,主動打著招呼。

「劉隊,好久不見,可惜有公務在身,不能暢快一敘。這三位就是……」被稱作黃隊的年輕人文縐縐的,光看外表更象一個史學院的研究生。但在我看來,這種極易讓人產生感官錯誤的角色才是最可怕的,隻憑他如此年紀就可以帶隊萬裡挑一的國家精英就很能說明問題了。一想到國家精英,我的目光很自然的落到了隨在他身後的一名警衛身上,看到的卻是一雙毫無生氣的眼眸。當這個男子的目光和我的交錯時,我感覺到他眼裡閃過的一絲邪異笑意。

彷彿被人從桑拿屋中突然扔進了拔骨的冰池,我感覺自己的每一個汗孔都在猛烈收縮,心象被萬斤巨錘突然擊中一般。刺客!兩個恐怖的字石破天驚的閃現在我的腦海中。我想預警、想拉著身旁的父母臥倒,但我還是沒能快過對面這個男人從腰間拔槍的速度。

砰!砰!硝煙!火花!鮮血!那一刻,時間彷彿減慢了十數倍,一切在我眼中都成了慢動作。

雙手開槍連射,這名男子射擊速度之快罕有人匹,槍的後坐力甚至無法讓他的手腕絲毫顫抖。幾乎在他拔槍的同時,我旁邊的劉楠也拔槍了,槍在從背後抽出上揚的一瞬間已打開保險、瞄準、並開了一槍,正中刺客左腿。

黃隊也不慢,未等到劉隊再開槍,他的雙腳已閃電般的踢在刺客的左右手前臂上,喀嚓!骨折的聲音伴著槍聲響起。

刺客異常的悍勇,雙臂齊斷,哼都不哼一聲,左腿中槍,一個趔趄,他卻利用這個趔趄前倒的力量右腳使勁,一個甩身旋起,斷掉的雙臂揮擺在空中砰砰又是兩槍。

槍聲再起,劉隊連開四槍,打飛刺客左手槍,打穿他右手腕骨,打中他右腿膝蓋和腳踝。但,一切都晚了,我撈在手中的是父母溫熱的失去生命的身體,心臟、咽喉、頭顱!雙親的眼神還停留在驚詫的階段就已經失去了意識和生命。噴出的熱血染紅了衣服、地面、我的雙手和眼眸。

「方天涯!違背我們的意志,這就是下場!我們不會要你死,只會讓你永遠痛苦的活著,記住,是你害死了自己的雙親!」刺客四肢體被廢,只是用胸部頂著地,仰頭望著我嘶聲說。臉上全是亢奮的病態與猙獰。緊接著是瘋狂的大笑,然後脖子猛的一擰,咯的一聲,居然自己扭斷了自己的脖子。

是什麼讓一個國家精英如此瘋狂,如此詭異?場中一片死寂,只剩疾勁的寒風不停的在人們耳邊呱噪。

我沒有哭,也不想哭,從槍聲響起的那刻起,我心中的某根弦已經斷了。哀大莫過於心死,所有的悲痛、懊惱、憤怒、失落、……都化做了一種莫明的坦然。是的,坦然!在這個世界上,我已經再不用擔心會失去什麼,因為我已一無所有。

「方先生,對於令尊和令慈的事我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但還請你節哀,我們需要馬上離開,這裡……」

「閉嘴!」我用比寒風還要冷的語調打斷了他的話,「合作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你們走吧!我的事情會自己解決!」

黃隊沒有動,劉楠沒有動,將我圍的嚴嚴實實的精英們也沒有動。

我哼了一聲,冷冷的看著他們,「你們的意思,是堅決完成任務,就是綁,也要將我綁回去,是嗎?」

「堅決執行任務,這是我們的使命。」黃隊嚴正的回答。

轟!藍紫色的雷球以我為中心炸裂,瞬間的高亮映藍了頭頂的烏雲。政府精英們俱都摔飛了出去,渾身遊走著指粗的電漿,如同癲癇病發作般抽搐著。

哢吧!我雙拳握緊,亮紫色的雷光在我手中被捏做了一天電氣、消散無蹤。彷彿是為了讓我更加痛恨自己,力量在我失去了最珍視的東西後,姍姍而來。又彷彿是在預示我的未來只能在殺戮和毀滅中度過一般,充滿了諷刺味道。「現在,你們可以交差了!」我不無嘲諷的冷言道。

多少次提醒自己要珍惜眼前的一切,真的失去了,才發現往昔自己做的,還遠遠不夠。我的父母就這樣突然的離開了我,沒有叮囑,沒有告別,甚至連一個深情的眼神都未來的及表達就匆匆走了,給我的心中留下了一道難以癒合的傷痕。抱起雙親變冷的身體,我不知道該去哪裡,但至少知道要離開這裡,遠遠的離開……

消防車、警車、急救車拉著辭耳的警報,晃著閃爍的警燈,呼嘯著朝這邊馳了過來。停了數個小時的雪又開始紛紛揚揚的灑落,彷彿要遮蓋住這個世界上所有的醜惡。一行摻著血跡的足印,拖拉著一直延伸到風雪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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