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半分鐘，琴酒就打來電話：「立刻把聊天群解散。」「你在教我做事？」聊天群是我兩年前旅行歸來時建的，畢竟在這種人與人之間缺乏信任和交流的組織裡，能和其他成員接觸的機會太少了。不接觸上哪兒找樂子去，我是絕對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的！「自從有了聊天群，大家的關係越來越親密，職場氣氛和諧不少，連工作效率也提高了。」我理不直氣也壯：「boss看了都說好，朗姆見了都說妙，憑什麼你說解散就解散？」琴酒冷嗤一聲：「哼，群裡有談過幾次正經事嗎？你們把組織當成了什麼，小鬼的遊樂場嗎？」「你明明不在群裡，怎麼知道——」我陡然沉默，隨後恍然大悟：「啊我懂了！你是因為自己沒在群裡所以嫉妒了對嗎？」「再說這種鬼話就——」我快速打斷他：「連伏特加都在群裡，卻沒有任何人邀請你，琴酒，你被討厭了呢~」「少廢話，你在群裡泄露情報，老鼠如果跑了，你就拿自己的腦袋謝罪吧。」「我必須要提醒你一點，你也在我的懷疑範圍裡。」我拖著故意惹人生氣的聲調：「琴酒你急了，不會你就是臥底吧？」不等我再說些拱火的話，對方就掛斷了。說不過就跑，這人真無聊。之後伏特加特意在群裡艾特我：「@可口可樂，你牛逼，上一個敢這麼和大哥說話的人，墳頭草都比你高了。」貝爾摩德：「哦呀，小可樂又把琴酒氣哭了嗎？」蘇格蘭：「氣、氣哭？沒想到琴酒是這種人？（大吃一驚.jpg）」波本：「應該是開玩笑的吧。」伏特加：「大哥他可是硬漢，隻流血不流淚！你們別以為大哥不在群裡就可以隨便汙衊他？！」雪莉：「嘖，能把這個只會開車的頭號小弟踢出群嗎？很煞風景哎。」我愉快地敲字：「不行哦家裏蹲小姐，這位憨憨司機可是琴酒的傳聲筒，工作安排還得由他來通知咱們。」雪莉：「你個懶鬼好意思叫我家裏蹲？」伏特加：「@所有人，目前在日本的組織成員，下午六點到東京港倉庫區開會。誰敢遲到就先廢掉一隻手。」雪莉：「懶鬼，你說得對。」伏特加：「另外@波本@可口可樂，你們兩個有單獨的合作任務，內容開會的時候再說。」我眉心一蹙。「不要啊，我不想和波本一起出任務？！」波本：「等著叫我爸爸吧，可口可樂（琴酒核善的微笑.jpg）。」可口可樂：「別這麼不依不饒行嗎？你的琴酒表情包都是我做的！」我不就是拿你開了一次玩笑嘛，至於這麼爭強好勝嗎，警察叔叔？能知道波本是警察，也是得益於我在12歲那年做的預知夢。其實我還知道FBI的萊伊、日本公安的蘇格蘭、CIA的基爾、M16的司陶特、CSIS的阿誇維特、BND的威士蓮……另外還有後來背叛組織的雪莉、貝爾摩德、愛爾蘭、庫拉索……說實話，這個酒廠蒸餾水濃度過高。boss真的不是空手套白狼，故意創建一個空殼公司，設下圈套好讓各國優秀人才給他打工嗎？有沒有可能，這波是boss在大氣層？我沉默片刻，決定忽略掉這個有可能給我帶來殺身之禍的可怕猜想，重新思考「誰是臥底」的遊戲應該怎麼玩。「要怎麼讓真酒以為自己被懷疑，讓假酒以為自己後方出了投敵的叛徒呢？」我捏著下巴思考，隨後敲了下手心。「有了，就這麼辦吧！」·在組織成員碰頭之前，降谷零先和諸伏景光見了一面。兩人約在搖滾酒吧，震耳欲聾的音樂讓竊聽變得格外困難，變換的燈光也使得人們的面孔更加撲朔迷離。諸伏景光點了一根煙：「呦，zero。」「給我來一杯柚子Toddy。」降谷零走過來，對酒保說道。這家酒吧是公安埋下的暗線，酒保也是公安的協助人，在這裏談話不必擔心走漏消息。沒有過多寒暄，降谷零直接進入正題：「景，約我來這兒是有什麼要緊事嗎？」「和你談談可口可樂。」降谷零面露瞭然：「我和可口可樂接觸不多，兩年前你們有過合作，你覺得她是個什麼樣的人？和她相處我需要注意什麼？」「不太好說，非要用一個詞來形容她的話，那就是——深不可測。」降谷零愣了一下：「你說的是可口可樂？那個酷愛摸魚、腦迴路奇奇怪怪的可口可樂？」她不是一眼就能望到底的小水窪嗎？「可口可樂非常會偽裝，不要因為她弔兒郎當的態度就放鬆警惕。她很擅長把別人拉進她的節奏中，再用她的邏輯打敗對方。況且——」諸伏景光停頓片刻，面色凝重道：「她有著超越年齡的成熟，無論是技術上還是心理上。至少合作相處的那半年裏，我從來沒看到她展露出任何負面情緒。」沒有情緒，就能永遠保持冷靜，這才是最可怕的。「就這？」要說隱藏情緒，他們這些警方臥底可是專業的。「可口可樂以十二歲稚齡獲得代號，怎麼想都不可能是泛泛之輩。她很會演戲，所以絕對不能相信她所展露出來的任何言行。」諸伏景光搖頭嘆道：「說起來，兩年前我差點在她身上栽跟頭。」「那次任務中究竟發生了什麼？」降谷零有些不解，明明最開始和年紀這麼小的孩子合作時，景的態度是惋惜且同情的。「當時你還找我商量過，如果能把這個孩子拉到光明的世界就好了。」

諸伏景光一時間沒說話，彷彿陷入了沉思。良久，他臉色難看地開口：「那是個長期潛伏盜取機密文件的任務，原本是貝爾摩德來配合我扮演夫妻，接近某政界高層和他的配偶。」「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最後我的合作成員換成了可口可樂。」降谷零還是第一次聽說這事。「等等，她當時才十六歲吧？」這個組織比他想像的還要刑啊。諸伏景光苦笑道：「其實我也覺得過於離譜，但事實就是如此，她扮演的妻子……幾乎讓我以為她真的愛上我了。」十五六歲連戀愛都沒談過的少女，真的能演好這個角色嗎？諸伏景光最初十分懷疑。可那半年裏，可口可樂沒有絲毫疏漏，舉手投足都貼合著她的人設。兩人合作無間，甚至被目標夫妻誇讚為「十分登對的佳偶」。諸伏景光扶額，想起之前的事還是有些懊惱：「有段時間我覺得她很可愛，她跟我說起自己加入組織的原因，以及她的父親是被貝爾摩德所殺的經歷，都讓我覺得這孩子只是一時走岔了路，我說不定能策反她。」降谷零捏著下巴，沉吟道：「景，你不會喜——」「沒有，不是，別瞎想！」諸伏景光立即打斷好友：「她當時才多大？我又不是變態！我只是覺得，如果不是因為生活所迫，她本可以享受這個年紀應該得到的寵溺和縱容。」「畢竟我們做臥底的初心，不就是想讓這個國家更安定，讓更多的孩子擁有健康的童年。」降谷零：「後來呢？」「任務結束一段時間後我才得知，她把目標一家全部殺死了，連小女孩和狗都沒放過。」諸伏景光臉色鐵青：「那家的女兒才七歲，之前非常喜歡她。」其實按照當時的情況來看，本可以不殺那些人。當他發出質問時，可口可樂的理由是：「那些人不能留，他們記住了我的臉。」「蘇格蘭，你很奇怪哎。」少女已經卸下塑造人設時的妝容，那張姣好的素麵上，乾淨純澈的眼眸充滿無辜：「我們這樣的人，本來就是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你何必追問我為什麼？」她倏地捂住嘴：「蘇格蘭，枉我這麼信任你，你不會是條子那邊的吧？」諸伏景光內心一突，才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激了。他馬上將怒火化為指責：「我當然不是條子，只是你行動之前為什麼不通知我？你知不知道這樣多此一舉很容易暴露組織？」少女眼神微微閃爍，似乎想說什麼。最後，她卻只是扔來一份暗殺委託。「你不是狙擊手嗎？幫我完成一個任務，我就不把你剛剛失態的事告訴琴酒。」她微勾起唇角，慢條斯理地給自己貼甲片，紅色的甲片看上去就像凝固的血。「你知道，他對臥底從來都是寧可錯殺不可放過，就算你不是，剛剛的表現也夠進審訊室脫層皮了。」……諸伏景光從回憶中走出，再次囑咐發小：「一定要注意，不要相信她，也不要被她牽著鼻子走。」「還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嗎？」諸伏景光想了想：「最重要的一點，不要催她幹活，不然她會記仇並且想方設法給你下絆子。」降谷零想起上次見到琴酒時，他那莫名短了一大截的頭髮，還有伏特加身上常備的降壓藥和心臟葯。有這麼誇張嗎？他不以為意，但還是點頭應下：「我知道了。」身為警方臥底，必須隨時保持十二萬分的警惕，哪怕對方是個小孩子，他也會慎重對待。離開酒吧不久之後，降谷零接到可口可樂的訊息和定位。「好爸爸必須親自接女兒放學。」使喚起別人時還真是理直氣壯啊，這個小姑娘。然而剛上車，她就皺起眉。波本：「怎麼了？」她沒回話，像只花栗鼠一樣在車裏嗅來嗅去，直到嗅到司機的衣服，她突然拉開距離。「你抽煙嗎？」波本內心一跳，有種不好的預感。「不抽，怎麼了？」「你身上的煙味很熟悉。」她又聞了聞，斬釘截鐵道：「沒錯，蘇格蘭抽的就是這款煙，你們之前見過面？」波本：「……」景，時隔兩年人家聞個味兒都能把你揪出來，你還說你們倆沒姦情？波本內心腹誹，面上卻不慌不忙道：「你是不是聞錯了，我和蘇格蘭不熟，煙味可能是之前去喝酒不小心沾上的。」說完，他貼心地打開車窗。「你討厭煙味？」大意了，看來下次得更小心。沒有預料到這人長了隻狗鼻子，是他警惕心還不夠高。這種輕敵造成的疏忽絕不會有第二次。波本心想。煙味漸漸散去，可口可樂表情才稍微好了一點。「我從內線那裏得到消息，臥底十有八九就是蘇格蘭。」她語氣嚴肅，帶著幾分警告意味：「你離他遠一點。」波本：？？！伏特加的心臟葯能不能分他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