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上起來，李躍原本想要準備給李二上份奏章表示一下自己的難處。這樣也好給後面做鋪墊給一些先生門要官。

剛想著動筆書寫，卻不想遠遠看到大門口烏壓壓又是一群人。

李躍皺了皺眉頭，這些人看穿著也不想是有錢人家，但身上衣服的料子更像是僕人穿的。

可書院裏的職工統一都穿的是青色的衣服，而這些人什麼樣的都有，顯然不像是書院的人。

「高管家，這些人都是哪裏來的？」李躍一邊擦臉，一邊詢問道。

「侯爺，那些都是學生們家裏長輩給送來的賤民。」

「賤民？」李躍有些吃驚。

「不是咱們大唐還有賤民！我可以把這些人理解成奴隸的一種嗎，可是他們也不像是周邊那些小邦的人呀？」

高福在一邊解釋道：「男人都是周邊其它國家被掠奪過來的人，這些女人都是我們大唐的人，您看那些女人，大多都是犯官的女眷被賞給各個家族，然後又被這些家族派出來做活的。"

「伺候聖人的活兒她們肯定撈不著乾，但洗衣服、打掃等活還是有很多的。"

「你是他們是犯官的女眷?」李躍的眉頭不禁跳了兩下。

「這，犯官家裏的女眷，從貞觀開始就很少有人被李二抄家打擊，如果有，那可能就是五德九年鬥爭失敗的那一批人。」

「躍子，別想岔了。」

程處默不知道從哪裏跑了出來，黑手順勢就搭在了李躍的肩膀上，隨後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些犯官的妻妾和女兒我們肯定是見不到的，不過但他們家中也是有侍女的，那些侍女在事發之後就會被充入教坊，因為誰也不能確定她們有沒有幫那些犯官做些什麼。"

「一些罪行較輕的犯官家抄來的侍女是允許出售的和賞賜的，她們算是宮裏合法的收入來源之一。"

程處默說的很輕鬆，但李躍此時心裏卻感覺有些沉重起來。

「這麼說，她們相當於是另一種程度奴隸?」

「那當然了，都是陛下賞賜的，還能有假了！」

程外默的語氣那叫一個理所當然。

所謂賤民，其實說的就是奴隸。

儘管來大唐的時間還不算長，但李躍一直都認為自己融入的很好，雖然還有不合拍的地方不過他覺得自己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然而現在程處默一句話就讓他認識到了這個時代與後世完全不同的地方。

奴隸在這個時代是完全合法的存在，別說買賣，甚至奴隸主完全可以自主決定奴隸的生死。

這個時代和他想像中的盛世大唐完全不一樣，雖然他早就知道貞觀時期的大唐還遠遠不到盛世大唐的地步，但這些陰暗面是以前他所不曾了解過的。

小妾都可以隨便送人，更別說是奴隸了。

雖說原始社會就有奴隸了，但這時的奴隸主要來自戰敗部落的人員。

如果一個部落被打敗，那麼毫無疑問這個部落的人員就都是戰勝者的奴隸。

因為血緣遠和勝者通吃等原因，奴隸是得不到信任和尊重的。

他們會被加上鎖鏈、限制自由，如牲畜一般只能從事低等級的工作。奴隸沒有名字，奴隸的子女還是奴隸，奴隸如牲畜一般被買賣。

後來，一些流民、犯罪者、欠債不還者也被投入奴隸隊伍。

奴隸數量多到一定程度，社會上就會以法律、風俗等形式固定他們的歸屬權、身份、階層和管理規矩，有系統地對他們進行奴役，奴隸製就漸漸形成了。

唐律中區別了良民與賤民，賤民中又分為，雜戶，番戶，奴婢。部曲屬於番戶，其子女也籍番戶。雜戶主要指依附主人的樂人，伶人和短期為奴者。

而這些人都屬於賤籍，雖然主人不能隨意打殺，但同樣的也沒有工資這類的報酬。

李躍想著想著突然也想到自己家裏不也有個崑崙奴嗎。

一開始李躍還表示有錢人總是要追求消費的，只是各個時期流行元素不同罷了。

比如戰國時期大人物好養門客，魏晉風度好清談、五石散，後世中東土豪好養獅子老虎等。

大唐國力強盛，人民富足，貿易發達，各國商人雲集長安，必然會帶有隨行的奴隸，或者專門帶著奴隸來販賣的，而唐朝是允許奴隸買賣、贈與的，東南亞或者非洲的奴隸身強體壯，又好用，還是進口貨，必定價錢不菲，這不正是達官貴人所追的東西。

更何況唐朝皇族出身關隴貴族，有少數民族血統，唐朝對外極其開放，而且民風尚武，養個「崑崙奴」啊，「新羅婢」啊完全符合社會審美。

「還有什麼你知道的，接著說下去。」李躍戳了戳一旁的程處默。

身邊正在發獃的程處默回過神來，一看能給李躍上課也是連忙講了起來？

「大唐把人劃分為「良人」與「賤人」。奴婢是地位最低的「賤民」。奴婢按照隸屬關係可分為官屬奴婢和私屬奴婢。

奴婢的地位也極其卑賤，可以是生產工具、士兵、奴僕或者是供人玩狎的玩物，沒有人身自由，被主人當作是財產隨意買賣、饋贈。「

「所謂奴婢賤人，律比畜產」，「奴婢有價」可由主人隨便買賣，一切依照「奴法」，合由主處分。」

「而且在刑罰方面，「良」、「賤」的待遇是不平等的。一般來說，「良人」侵犯「賤人」，其處分較之常人要減輕。

「賤人」侵犯「良人」，其處分則較之常人要加重。《唐律》明文規定諸犯死罪非十惡，如果是奴婢殺主，卻視為「十惡」之一的「大逆」，即使得逢大赦，也不在赦限。如果出了事，良人與奴婢有很大不同。如同一殺傷罪，主人不經官府而擅殺奴婢隻杖一百，殺無罪的奴婢隻徒一年，如奴婢有罪，主人請於官而後殺之者，即為無罪；而奴婢雖過失殺主者也有處絞刑。奴婢殺死良人固然要處死，就是毆打良人者，也要加「凡人」一等處刑。」

「躍子，你也別太在意這些，他們以前祖上也不是什麼好人，沒必要為了這個事情浪費你的時間。」程處默難得在一旁勸解了下李躍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