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離家出走的我開啟救世模式》第46章 第 46 章
第四十六章、與hiro的再會阿綱來到約定見面的地點的時候,和他有約的人已經先到了,正坐在那裡靜靜等待。
他穿著一身合身的藍色軍服樣製服,頭髮稍微剪短了一點,下巴上的鬍渣也都不見了,整個人看上去比阿綱第一次見到他時顯得年輕了好幾歲。
這其中外表的變化只是部分原因,更主要的原因,阿綱想,大概是因為那種一直縈繞在他周身的壓抑而晦暗的感覺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發自內心的明朗溫柔。
這讓本就相貌俊秀的青年在人群中更顯得卓然出眾,阿綱走到桌邊的時候,他正溫聲拒絕著一個來討要聯繫方式的女孩子,面對對方「你喜歡玩cospy也沒關係啊!話說你這cos的是誰啊?衣服還做得挺精緻的……」的搭訕詞,青年有些哭笑不得。
他也不好解釋這就是自己的工作製服,正想轉移下話題,就發現與自己有約的少年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來到了近前,正站在不遠處,含笑注視著自己。
青年——其身份正是已經如約成為了scepter4一員的諸伏景光——頓時鬆了口氣。
「抱歉,我等的人來了。」
他對身邊的女孩子露出一個歉意的笑容,緊接著抬手對阿綱揮了揮:
「澤田君!」
阿綱在他寫滿求助的目光中笑吟吟走了過來。
朝諸伏景光搭訕的女孩見狀,雖然有點不甘心,還是嘆著氣離開了。
「真受歡迎啊,諸伏先生。」
阿綱打趣道。
諸伏景光聞言,嘴角剛剛揚起的笑容中不禁帶上了幾分無奈的味道。
「喝點什麼?」他溫聲詢問。
阿綱點了熱的檸檬紅茶。
諸伏景光又體貼地為他追加了一份舒芙蕾,在阿綱投以詢問的視線時,好脾氣地解釋:
「這家的舒芙蕾味道很好,不會過分甜膩,如果是澤田君你的話,應該會喜歡的。」
阿綱便欣然接受了他的好意。
等甜點和熱飲都被服務生送了上來,阿綱邊吃著舒芙蕾,邊和諸伏景光開始聊天:
「諸伏先生你的氣色比上次見面的時候變得更好了。看起來,你在scepter4……或者說在宗像先生那邊的生活還算舒心?」
「舒心嗎……要說的話,那的確是舒心的吧。」諸伏景光微笑起來。
雖然scepter4的日常工作非常繁忙——真的非常、非常繁忙。
不僅有眾多的文書工作需要處理,還經常會遇到需要出外勤的狀況。
但在調養好身體、正式入職以後,作為一名「異能警察」進行活動的每一天,諸伏景光都能收穫很多意想不到的東西。
他見到了從前不曾見到的風景,知曉了從前不曾知曉的隱秘,在第一次親手抓捕到一名利用異能數次入室搶劫,其中一次還差點造成人員傷亡後果的權外者的時候,他更是久違地感受到了某種撲面而來的、實感滿滿的成就感。
——這是與作為一名臥底,獲取黑衣組織的情報後秘密傳回給公安那邊時得到的那種安心感和支撐感截然不同的另一種體驗。
儘管工作真的是非常繁忙。
——嗯,重要的事情要重複三遍。
「這樣啊……」阿綱看著諸伏景光臉上輕鬆而自然的笑容,也不自覺跟著微笑起來,「那就好。順便說,新製服很適合你哦?」
諸伏景光彎起眼睛,「謝謝,我也這麼覺得。」
「不過諸伏先生你今天約我出來不是為了聽我誇獎你新製服很好看的吧?」阿綱放下手上的叉子,「是有什麼事情想要和我商量嗎?」
「與其說是有事想要和你商量,不如說,我只是想當面對澤田君你說一聲謝謝。」諸伏景光語氣鄭重,「那天晚上,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
那一晚,剛剛經歷過一場奇跡般的「死而復生」的他一下子接收了太多陌生的信息,又因為剛剛下定決心接受室長的邀請,加入scepter4,一時之間心緒繁雜,所以直到最後,都沒能對救了自己的人好好道一聲謝。
「雖然之後我們有通過電話,但道謝這種事,還是要面對面才更能表達出自己的真意。」
諸伏景光微微垂首,神色認真地對阿綱說道:
「非常感謝你,澤田君。或許這份謝意對你而言會有些沉重,但是……」
「——但是,你還是想說,『今後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和我說"?」阿綱截下了諸伏景光未能出口的後半話頭。
後者於是訝然瞪大了那雙眼角微微上挑、貓咪一樣的眼睛,在目光與阿綱相交的瞬間,又因為少年眼中絲毫不加掩飾的狡黠笑意,而慢慢恢復了原狀。
——是啊,他早該想到的。
在那家餐廳第一次見到這孩子的時候,他不是還和松田吐槽過,說「你們警察和偵探道謝的說辭是不是有點過於一致了?」
現在想來,其實對方是想也對自己這樣吐槽來的吧?
這麼想著,諸伏景光嘴角的笑意不由更深了幾分。
「抱歉道謝道得這樣缺乏新意。」他故作嚴肅,「但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到其他更好的能夠報答澤田君你的救命之恩的方式了。」
不等阿綱回應,諸伏景光抬手止住了他的動作:
「我知道,澤田君你只是想要救我而已,並沒有打算藉此要求我回報什麼。」
但阿綱不要求是一回事,諸伏景光自己想要主動回報,又是另外一回事。
尤其是阿綱不只救了諸伏景光的命,還救了松田陣平的命。
再聯想到那枚被他親手交到幼馴染手中的同款禦守……
諸伏景光就感覺自己更加有理由不遺餘力地去報答眼前的少年了。
他語氣堅決道:「不必擔心,澤田君。我只是會盡我所能地在澤田君你有需要的時候去幫助你而已,並不會因此而給你帶去任何負擔。」
「我不是擔心這個……」阿綱話說到一半,接觸到諸伏景光寫滿堅持的眼神,只能無奈地止住了話音。
他妥協般地:「我知道了。需要幫忙的時候,我一定不會客氣,會主動跟諸伏先生你開口的。」
諸伏景光這才滿意地笑了。
接著,他似乎猶豫了一下,不過很快下定了決心,又對阿綱說道:
「我們『初次見面"的那天,澤田君你曾經問過我一個問題……你還記得嗎?」
阿綱回想了一下,有些不確定地回問:
「是『諸伏先生你其實知道我是誰,對吧?"的那個?」
諸伏景光點點頭,看向阿綱的目光中帶上了幾分歉意。
他說:「我當時沒有回答。但其實……我的確是知道澤田君你的——我之前有見過你和松田、萩原他們兩個出現在一起……」
接著,諸伏景光便將自己和降谷零在執行組織任務時恰巧遇見了一起出來吃飯的阿綱和松田陣平、萩原研二的事情,以及兩人在機緣巧合之下,通過安裝在桌底的竊聽器聽到了阿綱他們三人之間談話內容的事情對阿綱坦誠了個遍。
說完這一切,諸伏景光微微鬆了口氣,十分誠懇地對阿綱道歉道:
「雖然這並非我和zero——我是說零的本意,但無論如何,我們都偷聽了你們的談話……關於這一點,真的很抱歉。」
阿綱當然早就知道這件事。
他只是沒想到,諸伏景光會選擇主動向自己坦白,甚至是如此誠摯地表達歉意,一時不由有些怔神。
【系統,我能理解為什麼他在你們系統之間那麼受歡迎了……】阿綱在腦海中對系統喃喃低語。
——救命!這個人怎麼會這麼溫柔啊!
為什麼連這種不說也沒關係的事情都要特意說出來對他道歉啊!
這個人的道德感到底是有多高啊!
這種人為什麼會被派去黑衣組織做臥底啊!
警視廳公安部的高層是白癡嗎?!
竟然害得這樣的一個人最後默默無聞、在經歷過痛苦的抉擇後就那樣死去……
給我好好謝罪啊混蛋!!
一瞬間,一種說不出是什麼感覺襲上阿綱的心頭,讓他忍不住喉頭都有些微微發苦。
偏偏諸伏景光對此一無所覺,還在那裡繼續解釋著:
「我們也是離開得太久,又因為是在執行那樣的任務,既不能和以前的朋友們進行接觸,為了避免身份暴露後連累他們,也不能主動去關注他們的動態。所以,偶然間的一次相遇,又發現能通過那樣的方式聽到他們的聲音、從本人那裡聽聞他們的近況,我和零都沒能忍住……」
「……別說了,諸伏先生。」阿綱抬手捂住大半張臉,語氣有些虛弱,「我也沒被聽去什麼不可告人的**,所以……」
——你真的不用這麼努力地一直道歉。
「可我們的確聽到了澤田君你的秘密。」
諸伏景光認真地說。
「就算我和零是無心的,可這件事一旦泄露出去,不管是對澤田君你,還是對松田和萩原他們,都會造成不小的麻煩吧?」
現在的諸伏景光可不是曾經那個對異能世界一無所知,並不明白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他們為什麼要把一件事說得那麼神秘兮兮的「普通人」了。
加入scepter4後他從宗像禮司那裡領到的第一個任務,就是通讀包括《12,還因為這個行為激怒了黃金氏族。
甚至都沒有調用非時院的全部力量,只是那位被刺殺的非時院成員和其他幾個同伴一起出了一次手,黑衣組織在日本的根基就被毀去了大半。
在這樣的事情發生過不止一次以後,黑衣組織便學乖了。
「他們的行動變得更加隱秘,不再試圖徹底掌控某一個領域,而是嘗試著以脅迫、收買甚至是組織內部自行培養的手段,慢慢積累人才,慢慢混入其中……」
當然,在這個過程裡他們也不是沒遇到過無法被脅迫和收買的人才。
每當這個時候,黑衣組織總是會更加小心仔細地去調查對方,一旦發現強行威逼對方可能帶來像之前那樣的巨大風險,他們就會收回觸角,蟄伏等待下一次的機會。
「要說組織為什麼會這麼識相,大概是因為他們隱約也意識到了,這些難以被他們脅迫的人,都與『異能"有關。」
「——就像澤田君你知道的那樣,異能和異能者的存在,雖然對一般民眾是完全保密的,但總有一些身份特殊的人,會知曉部分秘密。」
除了時常會與青之氏族和黃金氏族打交道的警務人員,其他對這份隱秘有些微了解的,還包括一部分政客和某些有權有勢的人物——像是財閥掌權者,以及某些具有島國特色的極道組織核心成員之類。
黑衣組織也對異能者的存在有所耳聞。
他們起初也不是沒打過獲取異能的主意,只不過每一次的行動,都在真正涉及到異能的深層隱秘之前,被黃金氏族和青之氏族先一步阻斷,所有參與行動的成員,無一能夠生還。
這樣的事情多來幾次,黑衣組織就又學乖了,不會再去試圖試探官方異能組織的底線。
這也註定了他們不會對異能有太過詳細的了解,最多也只會知道這個國家存在著「王權者」這樣的強大異能者,再多也就是知道七大王權者的存在和他們的氏族勢力……
「組織也不是沒嘗試過和某位王權者進行接觸,只不過很可惜,類似的行動全都以失敗告終。」
「一方面,在那位禦前的鎮壓之下,即使來接觸己方的是自稱了解異能者存在的普通勢力,大部分王權者也不會貿然與之建立聯繫,違反那位禦前制定的規則。」
「另一方面,黑衣組織的行事手段通常都比較激進,能拿出的利益也無非是金錢方面的許諾。」
而能成為王權者的,誰又會在意這點東西?
除非本身就想要看到世界大亂、想要擾亂秩序的王權者,否則誰又會想與這樣的組織有所聯繫?
至於權外者——
「組織確實曾經招攬到過幾個權外者……」
然而,能被黑衣組織招攬的權外者,想也知道不是什麼好東西。
他們甚至都沒來得及為組織貢獻多少力量,就先一步被黃金氏族或者青之氏族逮捕,關押到特殊監獄去了……
「這樣的事情發生得多了,組織自然也就不再對異能者出手,同時也因為略微知悉了那位禦前的存在,組織放慢了在日本的擴張,更加註重發展海外勢力……」
雖然也會同樣受阻,但阻力至少比在日本本土要小得多。
——當然,華夏那邊除外。
「可以說那位禦前只是存在在那裡,就已經扼製了組織的大半發展。而組織說到底只是由普通人匯聚而成的黑色組織,雖然規模的確龐大到甚至有些超乎室長的預想,但只要他們沒有試圖暗中顛覆這個國家,沒有試圖公開異能者的存在,沒有利用異能者進行犯罪,那麼對那位禦前來說,他們的存在就是『無需出手"的。」
諸伏景光說到這裡,深深嘆息了一聲。
「那位禦前的精力大部分都放在如何讓這個國家按照現今的步調,繼續平穩而繁榮地前進下去了。非時院的精力也都集中在這裡,所以對於這種依靠警方的力量能夠對抗的組織,他們並不會主動打破規則之壁,出手應對。」
不能說黃金之王和非時院的考量有錯。
「異能者的事情交由異能者處理,普通人的問題交由普通人解決。」
「除非事涉傾覆整個國家,否則不應有所例外。」
「——這就是那位禦前的理念,也是他將德累斯頓石板鎮壓至今,始終堅守著的原則。」
諸伏景光說到最後,微微苦笑:
「所以,澤田君你問我有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他當然不是沒想過。
只是答案已經被宗像禮司明明白白地擺在了他的眼前,而他在看過那份資料以後也不得不承認,這其中確有其之道理。
「站在曾經的公安的角度,我的確很難理解那位禦前的做法——因為他也想要守護一般民眾的話,難道不該打破壁壘,先將黑衣組織連根掀起再說?」
「但是,站在一個異能者的角度,我又似乎可以理解他的做法了。」
——因為,一旦異能者憑藉自己的力量,開始肆意違反自己制定的規則,隨意插手普通世界的事務……
「那麼,建立在那位禦前制定下來的這套規則之上的這個國家,恐怕會出大亂子了……」